第十二章 探索幽靈船

乘着小船，四人來到了幽靈船的下方，安德魯乾脆就控制着海流將自己送到了甲板上，伊斯特目測了下距離，居然猶如一隻猿猴般徒手攀著幽靈船的船身，靈敏的竄上了幽靈船。

羅傑和香克斯沒什麼特別的辦法，只能老老實實沿着安德魯放下的麻繩爬上了這艘不知名的幽靈船。

甲板雖然已經年久失修，看上去既潮濕又散發着一股濃重的霉味和海腥味，但也能看出製成甲板的縫隙中，用來填充的瀝青。合縫平整，船隻兩側的圍欄呈格子狀。

而最吸引四人目光的是擺放在甲板一角的三門大炮，雖然銹跡斑斑明顯不能再工作了，但看得出大致的樣式。

羅傑走上前，仔細觀察了一下，說道：「這個應該是五十年前的非標準型加農炮，因為性能優越而造價並不高在當時很流行，不過因為並不穩定所以在四十多年前就被淘汰了。可惜啊……體型太大而且太重了，搬起來不方便，不然帶回去也挺有研究價值的。」

安德魯聽完羅傑的話，又打量了一遍這片甲板：「這裏一點戰鬥痕迹也沒有，可以排除這艘船是戰鬥減員致死的原因。」

「喂！你們也進來看看吧！」一個悶悶的聲音傳來，羅傑和安德魯循聲望去，發現黑暗精靈已經進了一個船艙，從門口揚起的厚重灰塵看來，剛才的聲音就是為了擋住塵埃而捂住口鼻的香克斯發出來的。

等羅傑和安德魯進了船艙，便見到伊斯特拿着一個東西看着，見到兩人進來，便將東西朝着羅傑一扔，羅傑連忙接住，一看，卻是一本佈滿灰塵的古舊的牛皮書。

「航海日誌？」羅傑拂開封皮上的灰塵，然後翻開書頁，因為年代久遠，字跡有些模糊不清，紙頁也已經泛黃褪色，但還能看得出大致的字跡。

「1444年……今年是1494年，剛好五十年啊。啊！這是……」羅傑本來隨意的目光忽然被日誌中的不知是何的內容吸引住了，他不再說話，而是快速的瀏覽起了筆記中的內容。

而安德魯則是好奇的打量著船里的東西，看他閃爍著微微金色光芒的眼睛，明顯是在挖掘通常幽靈船和沉船上都有的「寶藏」。

黑暗精靈沒有等待三人的意思，自顧自的沿着樓梯往幽靈船的下層船艙走去，香克斯看了一眼還在專心看着航海日誌的船長，猶豫了一秒然後朝着前方的黑暗精靈喊了一聲「等等我啊！」就追了下去。

原本還稍有點人氣的船艙一下子少了兩個人，溫度彷彿一下子降了一點。

安德魯搓了搓冒起雞皮疙瘩的皮膚，皺眉不爽的抱怨：「就算是戴維·瓊斯的那艘船上也沒有這種陰冷的感覺啊！」

「……香克斯、伊斯特！等等！」羅傑忽然從日記中抬起了頭，然後看着早已消失在黑暗的樓梯盡頭的人影，砸吧了兩下嘴巴，有些無奈的笑了一聲，「他們走的太快了，好歹等我看完這本航海日誌啊。現在可好了，希望他們別碰到什麼意外。」

「怎麼？難道日記里記載了什麼暗藏機關的寶藏密室？」安德魯毫不掩飾自己對於寶藏的渴望。

「不。」羅傑沒有理會安德魯這不合時宜的尋寶想法，而是指了指腳下，「這艘船……恐怕，不大正常。」

安德魯不以為然：「當然不正常，這是幽靈船哎，能正常到哪裏去。」

「……不。」沉默半響，羅傑緩緩合上了手中的航海日誌，「我的意思是，這艘船上，恐怕有一些碰不得的東西。在找到那些之前，也許還是不要改變任何事物的好。話說回來，你還記得這本日記原本是放在哪裏的么？」

「不知道。剛才我一進來就看到那本書朝着你的頭飛來了。」安德魯一邊感慨黑暗精靈下手還真是又准又狠，同時又為羅傑那神神鬼鬼的語氣而翻了個白眼，「如果是幽靈那有什麼？老子曾經還和一個幽靈一起闖蕩了那麼久你又不是不知道。」

羅傑轉頭四處打量了一下，不出意外的看到一張同樣落滿塵埃的桌子上。有一塊位置是明顯與其他部分不同的乾淨，羅傑走了過去，將日誌放了上去——剛好。然後他才轉頭，神色慎重的盯了安德魯一會兒，然後緩緩的吐出了一句話。

「不，不是幽靈。」

船艙中除了落在吱噶作響的木板上的腳步聲外，一點聲響都沒有，好像所有的時間空間都被禁錮在了這個不大的地方。

突然踩裂一塊朽木，忽然因年久失修而鬆動掉落的釘子被彈出，「啪」的落在地板上，在這種時候冷不防的出現，正常人起碼得被嚇得渾身一震。

不過這個環境中的兩位都明顯不是正常人。一個是從小生存在比這環境還要陰森百倍的地底世界的黑暗精靈，一個是天性大大咧咧不知害怕為何物的單細胞人類少年。

伊斯特領頭走在前面，他的動作無聲無息，香克斯小心翼翼的跟在後面。

他很佩服身前的黑暗精靈。二層的船艙漆黑一片，居然有人能在這種環境中不藉助工具的幫助就能行動自如，而且悄無聲息，這不得不讓人佩服。要不是這條路只有一個通道，他知道伊斯特不可能忽然消失，不然香克斯都無法確定自己面前是不是真有人存在了。

伊斯特靜靜的聆聽着周圍的聲音，他頭上尖長的耳朵當然不是裝飾品，就連潮濕的地面上，一顆水珠悄然滾落的聲音也沒有放過。

就在前面……

一個聲音在他的心底悄然出現，輕輕的對他說着。

過去吧……推開那扇門……

伊斯特冷著臉，在最盡頭緊閉的船艙門前停下了腳步，小巧的匕首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飛快的舞動着——這是他的習慣動作。在戰鬥之前，活動一下手指關節，對於之後更好的運用匕首有很大幫助。

伊斯特的手指飛快的跳動着，不大的匕首在他的手指尖轉來轉去。隨着這個動作，他將全身的肌肉都調整到了最佳狀態。

眼睛稍微適應了一點黑暗，香克斯也抽出了一直掛在腰間的武器，走到了伊斯特的身邊：「這裏面有什麼嗎？」

黑暗精靈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側頭，滿含殺意的眼神和寒意凜凜的匕首很好的傳達了一個意思——閉嘴。

香克斯乖乖噤聲了。

一直在轉動匕首的手指忽然停止了，香克斯注意到了黑暗精靈的動作，握緊刀柄的手更是緊了緊。

伸手，緩緩推開房門，隨即伊斯特的動作猶如獵豹，極其靈敏的竄到了一旁唯一一個死角，避開了房中射向四面八方的箭矢。

「叮叮噹噹」擋箭的聲音極有規律的響了整整三分鐘，伊斯特也盯着那個舉刀擋箭的紅髮少年整整三分鐘。

——雖然動作稍顯匆忙和慌亂，但卻是將自己保護的滴水不漏，靠近香克斯的箭矢無一例外被他擋了下來。地板上以香克斯為中心，噼里啪啦落滿了一堆箭矢，粗略一看，竟不少於三百支。

這種年紀就能有這種刀法，即使是在原來的世界見慣了各種神奇的人事物的黑暗精靈，也只能承認，這十分少見。由於本身具有夜視能力的原因，伊斯特一時間沒有將這片黑暗環境當做因素計算進去——不然，這個在看不清周圍環境還能準確的擋下這些箭矢的紅髮少年，想必會讓他更吃驚。

「居然有機關……這個房間是放着什麼東西啊？」香克斯蹲下，摸索著從身上拿出一盒火柴，點亮，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地上的箭矢，這才升起點后怕的情緒，「這頭是綠色的……媽啊，誰這麼狠啊，設了萬箭陣不說，箭頭還有毒？！」

伊斯特完全漠視一旁的香克斯，徑直走到了屋子正中央的桌子面前。

雕刻簡樸的木桌上只有一個同樣由木頭雕刻而成的長方形盒子，盒蓋蓋的很緊，伊斯特乾脆直接拿匕首撬開了盒子，然後從中拿出了一根細長的東西。他沉默的觀察了一會兒，然後將它遞給了湊過來的香克斯。

香克斯疑惑的接過，觀察着手中這根比手指略粗的，開着若干小孔的長管，翻來覆去的研究了一會兒，才不確定的開口：「這個應該是竹子製成的……應該是樂器？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樂器，我對這方面沒研究。」

伊斯特點了點頭，然後轉身朝着門走去，走了兩步，回頭一看香克斯還在研究那根長管，難得的開口了：「上去，讓羅傑看看。」

「不用上去了，我們下來了，哈哈哈，這個房間還真有藏寶室的味道……喲這麼空啊。哎哎地板上這一堆礙事的箭是怎麼回事？」安德魯的聲音從興奮得瑟轉到失落然後再轉為驚奇，這轉變實在太多太快，令香克斯一時間沒有回過味兒來，只能跟着無營養的「恩啊哦」了幾聲。

「這個是竹笛，是東海某塊海域裏的民族樂器。」羅傑接過伊斯特手上的青色長笛，仔細的觀察著，「但普通的竹笛是不能在這種環境裏保持五十年之久還完好無損的……這不是普通的竹笛。而且……」

「它的年代，不對。」黑暗精靈眼中一道利芒一閃而過。

羅傑點了下頭：「雖然不知道你怎麼看出來的，不過你說的沒錯，它的確不止五十年的歷史。」羅傑說着用衣袖擦了擦竹笛，思索片刻，便送到唇邊，隨意的吹了一下。

沒有任何聲音。

「啊哈哈哈，羅傑你太菜了啊。」安德魯笑得很幸災樂禍。

「額……大概是年代久了壞了吧？」香克斯猜測。

「不，有聲音。」黑暗精靈冷不防的開口，隨即又閉口不言。任憑其他三人疑惑的目光在他身上轉悠。

——精靈的耳朵有着遠超人類的聽覺，能聽見常人聽不到的聲音。例如，超聲波。

羅傑摸了摸鬍子，緊皺眉頭看着手中的竹笛片刻，帶頭走向門外：「我們先回去再說。」

眾人正要跟上，地板卻忽然開始晃動起來。

起初只是微微的晃動，漸漸的卻劇烈了起來，整個房間變成了四十五度角傾斜，房間里的擺設都開始大滑坡，從一邊滑到了另一邊，安德魯一個站立不穩，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給迎面撞來的桌子撞了個正著。

「#￥%&*……尼瑪撞老子的臉！有沒有公德心！」

羅傑：「……」

香克斯：「……」

……桌子有公德心嗎？

伊斯特像只壁虎一樣緊貼在船艙牆壁上，任由船體做着各種不規律運動，完全無視狼狽的三人，當真是將漠視、淡定和不動安如山三詞貫徹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