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好大的醋意

這個村落是最窮困的一個，但是村子卻極大，每家都有好幾個孩子，靠著上山打獵或者去京城賣炭為生。

「這個村子本是請來了夫子，不料剛一來就病了，現在孩子們還沒有人管。」

慕容謙也是剛剛收到消息，所以臨時決定要多留些時候，這一行人也有懂醫術的，已經派去給那士子看病了，只能讓給風傾顏去給孩子們上課了。

村子里破落的祠堂勉強算是四面牆都齊全的，風一刮就開始掉灰，孩子們擠在一起，大多數都是穿著打滿補丁的衣服，雖然環境不好，可是都好奇的看著這個女夫子蠹。

「劉秀才如何了？」

「不過是餓了好些日子，又沒有好好休息身子虛弱些，多補補就好了。」

這個劉秀才就是請來的夫子，是鄰村唯一的秀才，可惜家道中落，沒有銀子讓他去考取功名，只好接下這個活，只盼著明年能參加科舉。

因為家裡窮困，他一個秀才不會打獵不會種地，餓了好些日子，身子虛弱的很，剛一來局病倒了髹。

「帶來的散碎銀子給各家分一些，留個人下來好好服侍劉秀才，這個村子的祠堂太危險了，應該好好蓋一個新的。」

雖然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這個村子的窮困還是讓他驚了一驚。

風傾顏帶著孩子簡單的識了數，讓花落帶著孩子們在院子里玩鬧，她去找慕容謙商量這重建義學的事。

「你是何人？怎麼在義學里教孩子們？」

風傾顏才剛一出門，就碰上一個消瘦的人，這人雖然沒有精神，臉色蒼白，可是一雙眼睛炯炯有神，讓人忽略不了。

「小女子容輕言。」

既然是兄妹想稱，自然是要換個姓氏的，風傾顏用了自己名字的諧音。

「你是這義學的創辦人？」

看著風傾顏雖然穿著低調，沒有首飾，可是這衣料也不是一般百姓能穿的起的。

「正是，想來你就是劉秀才了。」

慕容謙說過這個秀才病了，看著是不放心孩子們，過來瞧瞧，正好碰上風傾顏。

「丫頭，在這站著做什麼？」

慕容謙吩咐完了就進來看看，一眼就看到風傾顏在門口站著，面前站了一個男子，不過十幾歲的年紀，但是看起來像是歷盡滄桑，心下也明白這人是誰了。

「哥哥。」

在外是兄妹想稱的，風傾顏也只好叫他哥哥，既然是做戲也要做的真切一些。

「這就是劉秀才吧。」

「正是，容公子好，給你們添麻煩了。」

本來今日安排好上課，誰成想這身子不爭氣，就這樣病倒了，還真是給他們添麻煩了。

「無妨，劉秀才還是先把身子養好，我妹妹這兩日先帶著孩子們。」

風傾顏在一旁站著，跟慕容謙相距不遠，並不言語，只是把一切交給慕容謙去應對，到底是女子，不願意同陌生男子交流。

「我有事跟你說。」

說完就帶著風傾顏離開，這兩日就要回去了，可是這後邊的行程怕是趕不及了。

「這裡的事情還有太多沒有安排好，怕是後邊的行程要推掉了。」

「我知道，推就推了，可是看著孩子們在這樣的環境下我於心不忍。」

當初同意在祠堂開辦義學，也是沒有想到會有如此貧困的村落，這個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她也願意在這多留一天。

「你去好生休息休息，孩子們交給花落去管就好。」

也不指望他們幾個在這能幫上些什麼，只是想風傾顏能好好休息，畢竟是身子弱，這兩天也沒能好好休息。

「這祠堂就不要用了，選處地方重新蓋就好了，你放心的去休息，萬事有我呢。」

馬車裡已經盡量的收拾整齊，幾床被子蓋在一起也很舒服，躺下片刻風傾顏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這一睡就是小半日過去了，慕容謙一直忙著安排各項事務，還有孩子們，風傾顏醒來時外邊已經是夕陽西斜了。

「容小姐。」

自從他們來后就一直忙著，劉秀才十分過意不去，也看看有沒有什麼自己能幫上忙的，奈何身子弱，只好在她的馬車外逗留，她那哥哥竟也放心她自己在這，一個服侍的都沒有。

「劉公子如何不在床上好生靜養。」

他們明日就要離開這劉秀才儘快恢復了身子才能給孩子們上課，不過看他雖然瘦弱，不過臉色要好了許多。

「劉某無能，給容小姐還有容少爺添麻煩了。」

他這一病各種補藥不說，那位少爺一直忙碌著幫村子里的窮苦人家補房子還補貼銀子，他這個窮書生不僅幫不上，還給他們添麻煩。

「劉公子自然也是不想，不要太過於自責了。」

風傾顏看著這劉秀才年紀不大，卻有些看破紅塵的意味，忍不住多攀談幾句。

「劉某家道中落，本應參加殿試，無奈身無分文，真是饑飽難住了我這窮書生。」

「雖然現下科考是錯過了，只要劉公子不放棄，明年還可參加殿試，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明明才十幾歲的年紀，想必是吃過的苦頭不少，現在已經放棄了希望。

「雖然劉公子可能不信，但是輕言相信劉公子的才情必能高中前三甲。」

「承蒙容小姐高看，劉某一定好好照顧這些孩子，待明年去考取功名。」

風傾顏的話就如雪中送炭一般，關鍵時刻喚醒了劉秀才對自己的信心，讓他重燃希望。

兩人攀談了許久，慕容謙看著時辰已經差不多，前來看風傾顏是否醒了，看到風傾顏一旁的劉秀才有些吃驚。

「劉公子可是好了？」

畢竟午後才開的葯，他也沒閑暇去關心劉秀才恢復的如何了，看著這臉色倒是好了不少。

「已好了大半，明日劉某就開始個孩子們上課。」

劉秀才跟兩位告辭，慕容謙看著風傾顏一臉的愜意，想來是睡好了，稍微解乏了。

「他怎麼來這了？」

劉秀才落腳的地方離他們的馬車較遠，風傾顏也不知道怎麼一下馬車就看到這個人了。

「想來是閑逛而已，什麼時辰了？我這肚內已經鬧開了，怕是該用膳了。」

風傾顏是餓醒的，這幾日連著去這好幾個地方，每日都按照時辰用餐，今天睡得晚了些，她也不好意思的聽見肚子里咕咕叫了。

「忙活的晚了，已經備好晚飯了，不過委屈你再忍會，去村長家用餐，實在推脫不開。

兩個人施展輕功，到時院子里圍了好些人，都是為了能親眼見見這兩位恩人。

「大家都回去用飯吧，天色完了。」

雖然慕容謙一再說著這話，眾人就是不肯離開，這恩人不僅開辦義學，今日還給各家分了好些銀子，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感謝。

「容公子，容姑娘，老夫及眾村民無以為報，請二位受老夫一拜。」

村長帶頭就要跪下，風傾顏哪裡受得了這樣大的感謝，上前摻住年邁的村長。

「使不得，村長伯伯，輕言所做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他們做的這些也只不過能解決他們一時的困難，要想拯救他們的貧困怕是還要分上一番功夫。

「容公子看過了，村子里的田地還算肥沃，要出資包下所有農田，我們日後依靠種莊稼就能養活一家老小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慕容謙也需要一個後盾給他提供糧食，這京郊的土地肥沃，包下來還能解決了這村子世代貧困的境地。

晚膳過後，風傾顏跟隨慕容謙將村子轉了一遍，這村子說起來有百十來戶人家，周邊的田地也有上千畝之多，若是收成好的年份，這一個村子的糧食就夠肖將軍麾下的大軍一年的屯糧。

「日後也要有自己的軍隊，何不趁現在就為以後打算著。」

知道風傾顏會贊同自己的做法，慕容謙也把自己所想的告訴她，看她讚賞的目光，心裡更是開心。

「這樣大的開銷你承受的了？」

他把風府的贖金都給了自己，還跟著為義學投銀子，雖然知道他手裡的產業不少，不過也少不了有些擔心。

慕容謙基本上已經接管了添袖樓大半的產業，先不說他自己投資的鋪子，單說各地的艷陽樓的盈餘就已經超過他們扶霜國的國庫了。

「這就不用擔心了，我還不至於拖垮了艷陽樓。」

「看來這添袖樓不僅出人才，也是個金庫呢。」

比起其他皇子來說，這龐大的資金支持就是一大優勢，太子雖然有蕭家的勢力，可是蕭家大不如前，多半是沒有用的閑職，也需要去拉攏朝臣。

「你先去過過飄香院的賬目再說什麼是金庫吧。」

這各地的飄香院哪個不是墨雲閣的產業，不過比起一般的妓院來說，飄香院大多都是生活困苦的人自願投靠的，沒有賣身契，隨時可離開，並且賣藝不賣身的多過賣身的女子。

「這妓院也是天下情報最多的地方了，不知道這法子是誰想出來的。」

把情報中心安插在妓院里，妓院魚龍混雜，什麼樣的人都有，情報也多，這樣的地方也不會有人懷疑。

「夜深了，該去休息了，你這身子，還是先養好了再動腦子的好。」

已經回暖了，風傾顏還是穿著薄冬衣，一到夜裡就手腳冰涼的，慕容謙有些後悔沒有帶著小白出來了。

「花落去準備幾個湯婆子過來。」

在這地方也只能靠著這湯婆子取暖了。

「明日午時回京，你早些睡，我還有事要處理。」

第二日一早，風傾顏醒來，慕容謙沒有去舞劍，應該是忙碌到半夜才睡下，剛想起身，小腹處傳來一陣痛意，洶湧的熱流讓風傾顏白了臉。

這個關頭竟然來了葵水，這第一次來葵水還在一個男子一旁，不禁羞紅了臉。

「丫頭，你的臉色怎麼這樣差。」

慕容謙感覺到風傾顏的動靜，也跟著醒來，可是看著風傾顏的臉色有些不大好。

「你去把花落叫來，要快些。」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慕容謙還是去馬車外叫花落進來，看著花落忙進忙出的，最後爆出的被子上還隱約有一絲血跡。

慕容謙明白過來叫無影去準備些東西，又找來村長夫人，給風傾顏準備了換洗的衣物，還燒了一桶熱水，讓她沐浴。

「主子，七皇自在村長家準備好了熱水還有換洗衣物，主子隨花落去沐浴。」

待風傾顏收拾好了，已經過了一個時辰，慕容謙去看看村子里還有什麼遺漏的沒有，風傾顏被留在村長家裡，村長夫人熬了一鍋雞湯給她補身子。

「給您添麻煩了。」

風傾顏體內寒氣重，上一世來葵水總是要疼上好幾日，臉色也蒼白的厲害，可是現在這懷裡塞著湯婆子，喝著熱熱的雞湯，痛意也沒有那麼明顯。

「容小姐的哥哥哈真是疼你，這雞湯是他吩咐燉下的，咱們這村子里窮，也沒有什麼好東西給小姐補身子了。」

村長夫人客氣的請她在家裡休息，她還要去田裡忙活春種。

「聽聞容小姐身子不舒服。」

早晨去給孩子們上課，劉秀才就聽說風傾顏身子不舒服，在村長家休息，趁著空隙，他就跑來看看。

「無事，是我身子弱罷了。」

這一個葵水弄的這些人跟著擔心，風傾顏很是過意不去，這劉秀才的身子還沒有好全，本應該是她去照看孩子們的。

「小姐身子弱要多加修養，萬不可像這樣奔波了。」

看她的臉色有幾分蒼白，精神還算不錯，倒不像是病的嚴重的樣子，劉秀才也放下心了。

「劉某沒有什麼能為容小姐做的，這本書是母親收錄的世間最好的幾樣花露還有脂粉的配方，希望容小姐收下劉某的一點心意。

劉秀才家以前是做脂粉生意的，靠著這劉秀才的母親這本書也攢下了些家業，卻因為小人陷害，他父母慘死，家道中落。

「劉公子何須如此客氣，輕言不能收。」

風傾顏覺得自己做的不過是些小事，這本書算是劉秀才家最貴重的東西了，她是萬萬不能收的。

「若是沒有容小姐相救，只怕劉某已經不再這世上了，小姐的救命之恩，這小小的一本書是報不了的，難道容小姐看不起劉某這一本書？」

「劉公子只是何必。」

這話都已經說出來了，風傾顏也不好不收，只好讓花落收下了。

「容小姐午時就要離開，不知何事才能再見，劉某發誓，明年若高中，必定登門道謝。」

「望劉公子如願以償。」

慕容謙趕回時，兩人正相談甚歡，看著這一表人才的劉秀才，慕容謙皺了皺眉，掐掐眉心，總覺得額角的青筋直跳。

這兩日已經是他第三次撞見兩人說話了，這個劉秀才還真是不知道避諱男女有別呢。

「傾顏你可好些了？」

踏進屋裡，看她的臉色似是比晨起要好了些，這雞湯喝下去也算是有用。

「好多了。」

一想到晨起來葵水時這人就在一邊，風傾顏就覺得臉上發熱。

「容公子。」

「劉公子看過孩子們了？」

「聽聞容小姐身子不好特來看看，孩子們已經安頓好了，劉某這就回去。」

慕容謙這剛一回來劉秀才就要走，他更覺得這個劉秀才是心中有鬼，剛剛還與風傾顏說的高興呢。

「這一別過就不知何時再見了，容小姐保重。」

「劉公子也保重。」

劉秀才一走，風傾顏就覺得有些不自在，不敢對視慕容謙的眼睛晨起的尷尬還沒有過去，一會回程兩人又要在一輛馬車裡，風傾顏臉上更熱了幾分。

「這劉秀才可真清閑。」

他這忙了大半日剛剛得閑，這劉秀才就已經來看風傾顏了，兩個半日就已經讓他碰上三次了。

「倒是我這一不舒服，給大家添麻煩了。」

好巧不巧的偏偏在這日碰上來葵水，她一向來葵水的日子裡就不能好過，他這樣忙碌，自己還給他添麻煩。

「丫頭，哪裡是麻煩，怕是這幾日累著了。」

他們為著這三日多去幾個地方，行程安排的緊了些，沒有能讓她好好歇著，今天又趕上這個日子，要儘快回去才行。

「這本書是哪裡來的？」

他看見風傾顏隨身帶著的幾本書，並沒有這一本，隨手翻看了幾頁，都是些脂粉胭脂的配方。

「是劉公子送來的，說是答謝咱們的救命之恩。」

又是這個劉秀才，慕容謙感覺這劉秀才對風傾顏有些心思不純，又不好說出來，只好忍著心中的不滿。

「既然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就好生收著。」

慕容謙言語里的彆扭並沒有引起風傾顏的注意，讓花落將書放到馬車上，時辰也不早了，該是時候返程了。

她這不舒服，村子里的人們送了好些棉花過來，手巧的村婦半個時辰就做了張嶄新的棉被，這好意不好拒絕，風傾顏也就收下了，在馬車裡側卧著，小腹處的一陣一陣疼痛讓她精神有些不佳。

「既然不舒服就躺下好好歇著。」

慕容謙在一邊伺候著她，準備了熱水給她，讓馬車加緊行程，儘快趕回去。

「無妨。」

風傾顏也睡不著，心裡總是想著肖映宇還有孔瑩的事，心裡亂的很，隨手拿起一旁的書翻看。

慕容謙看她對著劉秀才送的書發愣，不知在想些什麼，心中有些不快，面上沒有顯露出來，閉目養養神。

莫不是她看上了那個瘦弱的秀才，才離開這一會就開始思念了？慕容謙被自己想法下了一跳，風傾顏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同自己不一樣，怎麼能這麼想。

一時對自己的想法有些無奈，慕容謙只好不去想，馬車裡安靜下來，一路上只有車轍壓過石子的聲音。

慕容謙發現自己對風傾顏的心思越來越深了，有時候已經控制不住內心的想法，更是見不得她同別的男子相處。

邵文和在京城裡打聽風傾顏的消息傳來，慕容謙差點就衝去狀元府，好在他還有好多事沒有處理，一時走不開。

雖然不知道邵文和對風傾顏的想法如何，他連別人的肖想都受不了，跟何況是三番兩次撞見兩個人說話。

「你覺得劉秀才這人如何？」

慕容謙出言打破沉默，風傾顏一時沒有將心思收回來，手上的書沒有拿穩，掉落下來。

「是個好人。」

剛一說完，馬車就一個急剎車，兩人都隨著馬車一晃，前邊傳來車夫的聲音。

「主子，前邊昏倒了一個孩子。」

慕容謙下車查看，是個幾歲的孩子，瘦弱的很，怕是餓了好些日子，衣著襤褸，像是個小乞丐。

風傾顏從馬叉里探出頭來，看到那個可憐的孩子，同情心又開始作祟。

「將她帶回去吧。」

不管是日後去添袖樓，還是墨雲閣，這個孩子還不至於餓死，讓她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孩子不去救她做不出來。

風傾顏的話一說完，慕容謙就把這孩子帶上了他們的馬車，風傾顏拿出一床被子，給孩子蓋上。

這孩子看著四五歲的年紀，雖然傳來一身男裝，卻是個女孩子，面色肌黃，不知餓了多久。

風傾顏拿起水囊，往她嘴裡送了些水，給她潤潤嘴，這孩子虛弱的很，怕是一時半會行不來。

慕容謙雖然想接著問她誰劉秀才是個好人是什麼意思，但是看到她對這孩子緊張的很，也不好開口。

「不知道這京城裡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孩子。」

雖然她每年也都拿出些銀子來施粥賑災，可是跟那些窮困的人數比起來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慕容霸業近幾年忙著應對邊境的戰事，百姓們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

「會好起來的。」

說這些話不過是安慰之言，慕容霸業的眼光不在百姓身上，只想著拓寬版圖，百姓們的日子還真是好不起來。

「你要留下她？」

雖然知道自己這是多餘的一問，可是看到風傾顏對著孩子的舉動，內心還是有些波瀾的。

「不僅要留下她，而且有些事情看來要提早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