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這時，潘麗華主動站起身，對大家說：「你們都冷靜些。張排長，你看這樣好不好？你先回家和你媳婦商量商量。她要同意，你就歸隊。她要是不同意，這事你也就別再提了。免得大家都難做。」

龔嘯林感激的看了一眼潘麗華。順著她的話說：「對，還是潘秘書說得對。張排長，你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這事，還是先和弟妹商量一下，再做決定。參座，您看這樣行嗎？」他順著潘麗華搭過來的梯子下來后，又知趣地把梯子搬給顧華。

「好吧！就按他們說得做，商量好后，再做決定。但要快，我們16號晚上就要行動了。」

「參座，如果我媳婦要隨我一起走呢？」聽他這冷不丁冒出來的問題，顧華一笑「那要問你們團長了。」顧華把著球踢給了龔嘯林。龔嘯林看看張占成，又望望潘麗華，最後還是把目光鎖在顧華臉上。顧華心裡暗笑，但表情還是依舊那麼平靜。

「這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那就－－－－－－－」一連幾個「那就」還是沒說出下文，顧華見他求助的目光仍舊落在自己身上，忍不住笑著點了點頭。見顧華點頭，龔嘯林頓時說話的語氣也大了。

「行啊！可有一條，你可要讓人家心甘情願的跟你走啊！」

「謝謝參座，團座。」張占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張排長，還有一件是需要你幫忙，希望你能盡一切能力去完成。」

「參座，您就說吧！」

「我們現在手上缺少的是重武器，全是短傢伙。你看，你能不能在走街串巷的時候多留意一些，能否找一些被遺棄的機槍或卡賓槍之類火力較猛的武器，給我們帶回來。」

張占成哈哈一笑：「我當是什麼大事呢？就這事啊！我門外的車上就有現成的兩挺歪把子。原本想帶回家藏起來的，想著總有一天會用上的，誰料想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我這就去取來。」

顧華忙攔住他。「這不用你去，趙智，趙勇你倆辛苦一趟。」

「趙連長，槍在車底板下面。」張占成怕他倆找不到，趕忙提醒著。

「張排長，這兩挺對我們來說還不夠，你再辛苦一下，再找些來。」顧華依舊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參座，您這是叫說的什麼話呀！這是我該做的。」他誠摯的回答，使顧華很滿意。

他忽然想起了件事，把諸強叫到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后，諸強就走開了。沒多久，諸強就又回到顧華身邊，將一個用紅布包著的東西和一盒煙放在顧華面前。

顧華卻順手將紅布裹著的小包推給了張占成。

「回去后，好好和你媳婦說。再和丈人，丈母娘商量一下，聽聽老人的意見。別人把女兒辛苦養這麼大，也不容易。交到你手上，能不能走，都要聽老人的。懂嗎？這個你帶回去。」

張占成點頭應承著。並用手他開了紅布包，見裡面是2根黃燦燦的金條，嚇得又蓋上了，退回到顧華面前。「參座，您放心。我會聽您的話，尊重兩位老人的意見，這個我不能要。」

顧華將兩根金條抓在起來，放到張占成手上語重心長的說：這不是我個人給你的，是代表全旅替你下的聘禮。你媳婦願意跟你走，就把這留給兩位老人吧。如果捨不得讓你們走，這就算是男方給女方家的彩禮，記住，百善孝為先，一定要聽老人的。」

「張排長，你藏槍的地方可真夠絕的了，告訴了我倆，我倆還找了老半天。再找不到的話，就準備拆你的車了。」趙氏哥倆，一人拎著挺機槍說著走了進來。屋裡的人全笑了。

「好了，不早了，我送你出去」在門口，顧華悄聲問張占成「李副官的事辦妥了嗎？」

「妥了，兩人就葬在我們村的後山上。」

「謝謝你！快回去吧！別讓家裡人等急了。」顧華看著張占成的高大身影漸漸隱沒在黑夜中。心裡在想，這搞機槍的事就全靠他了。

午夜的明月照在崎嶇的山路上，張占成一路都在思忖回家后，是先和媳婦商量？還是先跟老人商量?或者是將他們都叫起來商量?顧參謀長講的對呀！人家把閨女給了我，就是想讓自己成為她的依靠。如果自己就這麼一聲不響的走了，萬一真的戰死在戰場上，可真是把蘭子給害了。還是先跟蘭子商量。如果她能同意我走或跟我一塊走，不愁她父母不同意。

靜靜的村莊一片漆黑，偶爾傳出來的幾聲狗叫，這才算是給這死寂的山村添加了一點生氣。

在村口，張占成將車子擺放好后，七繞八拐的來到自己的家門前。推開房門，見他和蘭子的新房內還透著光亮，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幸福的滿足。他徑直走過去掀開門帘進入到屋內，見蘭子正坐在煤油燈下做著針線活。蘭子一見自己的男人回來了，忙丟下手中的針線迎了上來。

接過他脫下的棉襖，柔聲說道：「這活累不？你先歇一會，我給你沏杯茶來。灶台里還有飯菜，我這就給你端來。」張占成卻扯住了蘭子的胳膊。

「我不餓，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聽聽你的意思，你坐下。」不由分說的將蘭子又按回到凳子上。

蘭子調皮的一笑，望著自己的新婚丈夫。「說吧，是什麼大事？早說完，咱們早點休息。」說完這句話，她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兩隻大大的眼睛，羞澀的看了一眼滿臉嚴肅的張占成，低下了頭。

張占成半蹲到蘭子面前，將兩隻大手放在她的膝蓋上。深情的望著她說：「蘭子，是這樣的。今天我在城裡幹活，意外的遇見我以前部隊上的參謀長，他告訴我，他帶著十幾個弟兄準備後天晚上突圍出南京。我想帶著你和他們一塊走。」

看著她小臉瞬間的變化和久久的沉默，張占成的心裡一陣難過。忙又說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不走了。就留在這守著你，守著咱爸媽。這事你也就別再跟二老提了，好嗎？」

這時的蘭子才回過神。「成子哥，你說實話，為什麼要走？是不習慣這裡，還是覺得做了我們家的上門女婿很委屈？」對於蘭子的責問，張占成除了愧疚已經再也沒有別的啦！他笑著拍拍了她的臉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