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離婚前夕（7）
「媽媽，菜糊了。」
「嗯？」
見林佳瑤只是舉著鍋鏟愣愣地轉頭看着自己，什麼反應動作都沒有，小周飛急了，指著氣爐方向激動大聲重複道：「媽媽，菜糊了，快關火。」
「靠！」林佳瑤回過身便是一聲粗罵，手忙腳亂第一時間伸手去關爐火，但也已經為時已晚了。鍋里濃煙繚繞，原本翠綠的青菜已焦黑得像深度中毒，刺鼻難聞的焦糊味陣陣傳來。小周飛本來在做作業，剛才就是聞到這糊味放下作業趕過來的。
林佳瑤頹然放下手裏的鍋鏟，苦笑了笑，自己竟然走神到這種地步了嗎？
小周飛目不轉睛看着林佳瑤，見她這樣子不放心上前扯了扯她衣擺，低聲道：「媽媽，你沒事吧？」
「媽媽沒事，不用擔心哈。」林佳瑤蹲下-身與小周飛齊平，柔聲朝他笑了笑，摸摸他腦袋示意他放心，末了才歉意道，「不過青菜被媽媽炒糊了，今晚我們沒有青菜吃了，不好意思哈。」
小周飛搖搖頭，樂觀道：「沒事，媽媽，我們不吃青菜吃其它的就好了。」
「嗯，飛飛真乖。」林佳瑤站起身，輕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笑道，「那飛飛先出去洗手坐好，媽媽收拾下廚房裏衛生我們就吃飯。」
「知道了，媽媽。」
小周飛出去后，林佳瑤笑容一收，看到鍋里已焦糊的青菜，瞬間又皺起雙眉。伸手揉了揉有些抽疼的太陽穴，想到會糊菜的原因，想起周明誠，她臉色沉了沉，默嘆了口氣。
周明誠回公司上班了，繼續和之前一樣忙的昏天暗地，連回家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改變……嗯，工作上確實沒有什麼改變，唯一不同的是，她不再送飯到公司給他了。
她和周明誠……冷戰了。
自從深夜那天談了生不生孩子的問題，她和周明誠各自表明了自己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后，兩人便開始陷入了無意識的冷戰。那天談話的最後，她跟周明誠說如果他堅持要生的話可以，去找別的女人就行，她和他就沒有以後了。周明誠聽了以後有驚又怒，越過兩人之間的空隙久違地緊緊抱住她，並難得惡狠狠朝她發火命令吼道：「不可能！這種話以後不準再說了，睡覺！」
他抱得她很緊，緊到她都能感覺到他手在微微顫抖。他是生氣……還是害怕？她分不清楚。
沒有以後……雖然沒有直白把這句話的意思說出來，但這句話的潛台詞，她和周明誠心底都清楚，那就是離婚的意思了。事實上，離婚兩個字都到了她唇邊，可她在嘴裏反覆過了幾遍，最後仍是沒捨得把它說出來，於是隱晦地換了另一句話把離婚的意思表達出來。儘管，這意思明明相同，並沒有什麼改變，可她就是莫名覺得，真要說出了離婚兩字，她和周明誠……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周明誠吼完她以後，她沒有再出聲，周明誠也不再說話，如他所願的睡覺。可是，生孩子的話題終止了，她和他卻仍是沒能談出一個結果。醒來后，周明誠一聲不吭回公司上班了，中午給她發了條信息，告訴她不用給他送飯了，他吃過了。她沒回，只是默默把已裝好在保溫盒裏的飯菜拿出來放到冰箱冰好，往後，也不再給他送了。
冷戰，來得如此悄無聲息。
時間，就這麼悄無聲息又過去了半個多月。冷戰，也跟着過去了半個多月。
這期間，小周飛放了寒假，楊皓依然堅持不懈找她要許小念的消息和聯絡方式，她也依然堅持不懈甩楊皓一個大大的冷臉。只是，她和周明誠的關係非但沒有改善，反而越疏越遠。他回家的時間逐漸開始越來越晚，越來越少，直到現在，乾脆就在公司過夜，幾天都不回來一次。她呢？發獃的時間越來越長，走神的功夫越來越久，直到現在，炒個菜都會陷入發獃走神，菜黑糊冒煙了都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估計煤氣什麼時候爆炸，連人帶房子都沒了都不知道。
想到這，林佳瑤自嘲地苦笑了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是時候離開這個家轉移下注意力了。
吃過晚飯後，小周飛去洗澡，林佳瑤收拾好衛生后撥了個電話，對方很快接起，沉穩簡短道：「阿瑤？」
林佳瑤綻開笑臉，柔聲笑道：「嗯，爸，你吃飯了嗎？」
林軒放緩了些語調，也帶了絲笑意道：「吃過了，你呢？」
「我也吃啦。」
林軒點了點頭，隨即意識到對方看不到，才又出聲道：「哦，吃過就好。飛飛和明誠呢？」
「飛飛洗澡了，明誠加班還沒有回來？」
「加班？現在公司很忙嗎？」
「嗯，年末了嘛，公司事情多，而且，前段時間明誠他爸也把他的公司交給明誠了，所以就忙上加忙更加沒有空了。」
「哦，那難怪了。」林軒應了聲，停頓了下又問道，「明誠那麼忙你怎麼沒到公司幫他分擔一下？」
林佳瑤笑了笑，有些苦澀又有些自嘲道：「他啊，不需要我的幫忙。再說了，我都那麼久沒上過班沒工作過了，現在社會發展變化又快，很多東西我也跟不上不知道了，想去公司幫他也是幫倒忙而已。」
林軒皺眉。他的女兒他了解，從小性格就直爽要強，是絕對不會說出這麼消極消沉的話的，今天這是怎麼了？他不動聲色道：「亂講。不幫忙就不幫忙吧，好好當你的少奶奶享福也行，不過明誠忙歸忙，還是要叮囑他注意身體，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最重要，你和飛飛也是，照顧好自己，記住了啊。」
林佳瑤聽着電話那頭殷殷切切的關心關懷，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的鼻酸，難過想要掉淚的衝動洶湧而來。怕電話那頭的爸爸聽出異常擔心，林佳瑤忙將伸手蓋住聽筒並將電話拿遠了些，頭抬高吸了吸鼻子，拚命壓抑住想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阿瑤？阿瑤？聽不到嗎？喂？喂喂……」
好不容易平復好心情，林佳瑤剛將話筒拿回耳邊便聽到林軒焦急的呼喊，她忙出聲應道：「爸，聽到了聽到了，沒事，不用喊了。」
」哦。「林軒應了聲，隨即又忍不住咕噥道，「是信號不好嗎？剛才怎麼都聽不到。」
林佳瑤聽得頓時有些樂，順口敷衍道：「嗯，應該是信號不好。」
「難怪。」得到解答的林軒也不糾結了，思索道，「我們剛才說到哪了？哦，想起來了，你和飛飛明誠都要注意身體，知道嗎？尤其是明誠，千萬不要累出病了，要不然多少錢也是買不回健康的，知道不？一定要記得啊。」
林佳瑤笑了笑，沒有應聲，反問道：「爸，別總說我們，你自己呢？」
「我？」林軒大笑道，「我身體好得很啊，你讓明誠來跟我打一架，我保證贏得還是我，你信不信？」
「明誠就跟你打不了了，我來跟你打吧！」
「嗯？」林軒微眯了眯眼，「什麼意思？」
林佳瑤笑容一斂，淡聲道：「爸，我準備過兩天和飛飛回去看你。」
「你和飛飛……」林軒敏感道，「就你和飛飛嗎？明誠呢？」
林佳瑤笑道：「剛才不是和你說了嗎？明誠工作忙，走不開。」
林軒不置可否，反問道：「怎麼會突然想到回來看我？快過年了，你不用準備年貨和明誠以及他爸媽過團圓年嗎？」
「今年不和他家過年了，回家和你一起過。」林佳瑤笑道，頓了下，她又輕聲道，「爸，我想你了。」
林軒一怔，頓了好久，也才柔聲回道：「你和飛飛回來陪我過年……他家人能同意嗎？」
林佳瑤聲音沉了沉，道：「不用管他們，我的事與他們無關。」
「阿瑤……」林軒頓了頓，才緩聲道，「你和明誠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了？需不需要和我聊聊？」
林佳瑤笑了笑，卻莫名的又有些鼻酸。她呼了口氣，道：「爸，我和明誠之間確實出現了些問題，不過暫時還沒結果，所以……等過段時間吧，結果出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林軒沉默半晌，最後說道：「好吧，你一向獨立有主見，既然你覺得還不用說那就先不說了吧。不過你要記住一點，萬事有爸爸在身後扛着，放心大膽去做你想要做的事，開心快樂就好，不要委屈難過了自己。」
兩道淚水悄無聲息滑下，林佳瑤卻笑道：「爸，我剛才說想你真不是騙你的，想回家看你也不是和明誠的事有關。前段時間我做噩夢，夢見你一個人在家出了事，想叫個人都叫不到，我心裏特別害怕。」
林軒輕輕一笑：「傻孩子。」再停頓了下，又是柔聲道：「既然想那就回家來看看吧，回來我做些你喜歡吃的東西，然後……我們父女倆再來打一架吧，爸爸看看你手腳功夫退步了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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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飛剛從浴室里出來，就見自個媽媽紅著雙眼笑着跟他說：「飛飛，收拾收拾下行李吧，我們明天去看外公，等過完年了你開學我們再回來。」
小周飛：「誒？」
正當小周飛一臉迷糊還想再問時，家裏的門鈴響了。林佳瑤過去開門，卻是沒想到，最先飄進來的是一股濃烈酒味，門外站着的是周明誠，以及……鞏碧曼。
周明誠正雙眼緊閉，臉色潮紅，渾身軟綿綿地靠在鞏碧曼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