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珍珠流光暴雨春寒
五日後，天依舊陰雨連綿，伴隨著陣陣雷鳴，吳楚潔撐起油紙傘，往門外走去，小湯圓跟上來說：「小姐，這大雨天的，您要上哪裡去？」
吳楚潔說：「這幾天總是陰沉沉的，雨下個不斷，在屋裡待久了，悶悶的難受，我出去走走，你不必跟著了。」
小湯圓說：「要是老爺問起您，我該怎麼說？」
吳楚潔說：「你就是我去茶館里品茗了。」然後頭也不回的出了吳府的門。
連續的雨天讓小河中的水位上漲了不少，淹沒了邊上的石階，釣魚的人也不知去向，小橋上鋪的青磚在雨水的浸潤下顯得更加青綠，給陰雨的江南平添一絲醉人的□□，吳楚潔走過小橋，雨水浸濕了薄底的布鞋，腳心傳來陣陣涼意，可是她的心不覺得涼，似乎有一把火，能燃燒整個家族，將所有的人化作灰燼，包括她自己。
不知不覺的走著，來到了珠寶店，吳楚潔走進去，跟夥計說：「你們李師傅在嗎？」
夥計說：「李師傅回鄉下老家探親去了，臨走前把您定製的珍珠戒指留在柜上，特意囑咐我親手交給你，你看看是否滿意？」
說著拿出一隻精美的紅錦盒子，打開后遞給吳楚潔，吳楚潔接過一看，金色的底托更加顯稱出黑珍珠的貴氣，黑珍珠上流轉的光暈反射著雨天的陰森，她將戒指拿出，輕輕的旋轉黑珍珠，珍珠便鬆動而下，反過來一瞧，黑珍珠內部已被掏空，可以裝下不少藥物，吳楚潔滿意的笑了，擰上珍珠后，珍珠與戒托完美的對接，外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戒指的玄機，做工精緻完美，就算戒指被水浸濕，潮氣也進不去珍珠的內部，她緩緩的將戒指戴在中指上。
夥計說：「李師傅特意交代，您佩戴時要格外小心。」
吳楚潔說：「替我轉告李師傅，多謝他提醒，我會小心的。」
夥計說：「您的手白皙纖細，戴上黑珍珠可真漂亮。」
吳楚潔說：「你的嘴可真甜，我很滿意，你們店的手藝不錯。」
夥計說：「小姐過獎。」
吳楚潔說：「這便告辭了。」
夥計說：「小姐慢走。」
吳楚潔剛走出幾步，夥計便喊：「小姐，你的盒子沒拿。」
吳楚潔回頭說：「自己用，盒子就不要了。」然後撐開雨傘，走在大街上，雨下的更大了，路上行人稀少，空曠的能望到很遠的地方，一片柳葉翠色在煙雨薄霧中顯得如夢似幻，讓人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吳楚潔深深的呼吸著潮濕的空氣，不過天降大雨卻澆不滅她心中燃燒的大火。
她還是回到自己的家裡，因為除了這個沉悶的屋子，她沒有第二個去處。
剛進家門，就看到吳府一片熱鬧，小湯圓見到吳楚潔回來，趕忙跑過來說：「小姐，這麼長時間，你可算回來了。」
吳楚潔說：「沒什麼，就是出去走走。」
小湯圓說：「小姐，老爺在正堂里等您呢，您快過去吧。」
吳楚潔說：「他找我有什麼事？」
小湯圓說：「剛剛蘇家來人送來了彩禮，喊您過去瞧瞧。」
吳楚潔面無表情的說道：「知道了，你先回屋吧。」
小湯圓說：「是，小姐。」
吳楚潔來到正堂，吳老爺說：「大雨天的，不好好在府里待著，往外跑做什麼？」
吳楚潔說：「回父親的話，屋裡太悶了，想出去走走。」
吳老爺說：「去哪裡了？」
吳楚潔說：「去茶館喝茶去了。」
吳老爺的眼睛盯著女兒的手指，說：「喝茶還能喝出戒指，拿來給爹瞧瞧。」
吳楚潔說：「女兒家的東西，爹就不必看了。」
吳老爺的怒火像極了天邊的閃電，暴起額頭上的青筋，說道：「如今你是有婚約的人了，不知是哪個野小子，想用一枚戒指套走我的女兒，快拿來給爹。」
吳楚潔說：「爹，這是女兒用三十兩銀子在珠寶店定製的。」
吳老爺說：「哦？是嗎？三十兩？」
吳楚潔說：「是的，父親。」
吳老爺說：「為什麼要去珠寶店定製？」
吳楚潔說：「女兒婚期已近，定製一兩件首飾不過分吧。」
吳老爺說：「爹爹不是那個意思，你看，戒指一般是結婚信物，應該讓蘇同勤去買，何苦自己花費三十兩銀子。」
吳楚潔說：「女兒很快就離開吳家了，爹爹連女兒花三十兩銀子也要過問。」
吳老爺說：「也罷，你喜歡的東西，買就買了吧。」
吳楚潔看向牆角的幾隻木箱，說：「那是什麼？」
吳老爺說：「哦，那是蘇家送來的彩禮，只是你不在家。」
吳楚潔說：「都有些什麼？」
吳老爺說：「禮單我都看到了，白銀萬兩、黃金千兩、各種寶石十盒、東珠三十斛、還有價值不菲的雲錦、綢緞，還有……」
吳楚潔打斷父親說的話：「父親別再說了，女兒恭喜父親，買了個好價錢。」
吳老爺說：「放肆，晚輩可以這樣跟長輩說話嗎？看來你是越來越不懂規矩。」
吳楚潔說：「女兒累了，先回房休息了。」說著轉身走了。
吳老爺的兒子吳仁趕了回來，說：「父親，您怎麼生氣了？妹妹也氣呼呼的走了，怎麼回事？」
吳老爺說：「你妹妹她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居然敢跟我頂嘴。」
吳仁說：「爹爹，妹妹年紀尚小，不懂事，您消消氣。」
吳老爺說：「她都要嫁人了，不小啦。」
吳仁說：「爹，你放心，只要妹妹嫁過去，蘇家的錢財還不是進我們的口袋嗎」。
吳老爺說：「你講的對，你弟弟呢？」
吳仁說：「吳義在錢莊看著生意呢。」
吳老爺說：「爹年紀大了，還好有你們在身邊。」
吳仁說：「爹放心，兒子一定孝敬您。」
吳老爺說：「嗯，爹就喜歡你孝順，你弟弟精明，是打理生意的好手，整個家裡，就你妹妹一人，什麼都幫不上忙，還整天一副嬌小姐脾氣，傲得很。」
吳仁說：「妹妹自有妹妹的用處，她的小姐脾氣，也夠蘇家喝一壺的了。」
吳老爺說：「你說的對，咱家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一點都不浪費。」
吳仁說：「爹說的正是。」
窗外的雨帶著春寒陣陣而落，院中初開的花朵經不起風雨的摧殘，還未來得及盛開，便悄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