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胭脂如血吳爺提親
一夜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吳楚潔在痛苦中度過，當一縷晨輝從簾幕縫隙中穿過，投射到昏暗的房間時，她起床了，拉開簾幕，朝陽的力量蘊含在空氣的每一個角落，只是一夜的功夫，楚潔卻覺得經歷了生死，曾經的自己，那個追求著世間最真摯的情感的吳楚潔已經死了，而現在的自己，要離開吳家，離開那個視財如命的父親，嫁去蘇家也好，就算是為了自己，能夠成為千紡綢庄的女主人，也要奮力一搏，想到這裡，她坐到梳妝台前，用手指沾一點胭脂，輕輕的點在嘴唇上，散發著一股陰冷的嫵媚。
她的丫鬟推門進來，看見吳楚潔正在化妝，說道：「小姐起來了，也不叫我，我好給您梳洗打扮。」
吳楚潔說：「十七年了，我也給自己梳一次頭，畫一次妝，小湯圓，你先出去吧。」
小湯圓說：「小姐，您心裡要是不痛快，就說出來，何苦自己憋悶。」
吳楚潔說：「不痛快？憋悶？誰說的，我高興的很，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如今，我也該為錢財妝扮。」
小湯圓說：「小姐，您的胭脂用的太多了，您嘴唇小，用不著這麼多胭脂。」
吳楚潔說：「我嘴唇小嗎？可我自己不覺得，我嘴大的很，金山銀山都能吞得下，這揚州的胭脂真好，紅艷艷的，抹在嘴唇上，像一張血盆大口，哈哈哈。」說著便冷笑。
小湯圓將胭脂盒收起來，說：「小姐不能再用了。」
吳楚潔突然抓住小湯圓的手，說：「小湯圓，你覺得老爺對我好嗎？」
小湯圓說：「吳老爺是您的父親，當然，當然是好的。」
吳楚潔說：「回答的真猶豫，不過我要告訴你，在這個家裡，一個父親，兩個哥哥，各自心懷鬼胎，說到底，還是你對我最好。」
小湯圓說：「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吳楚潔笑著說：「沒怎麼，只是我要嫁人了，你可願意做我的陪嫁丫鬟？」
小湯圓說：「只要小姐不嫌棄我，我至死都願意跟著小姐。」
吳楚潔說：「很好。」
小湯圓說：「小姐，您要嫁給誰啊？」
吳楚潔說：「蘇同勤。」
小湯圓說：「什麼？」
吳楚潔說：「想不到吧，其實我也沒想到，這就是命。」
小湯圓說：「那個蘇同勤有妻有女，小姐嫁過去算什麼，老爺斷斷不會答應的。」
吳楚潔冷笑著說：「這門親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他逼我的。」
小湯圓說：「怎麼會這樣？難道小姐嫁去為妾室。」
吳楚潔說：「是，吳約要我為妾，奪得蘇家的財產，斗垮他的正室，最後架空蘇同勤，做綢庄的主人。」
小湯圓說：「這可萬萬使不得，小姐是何等的貴人，怎可嫁人為妾，小姐，老爺是要你為他斂走蘇家的財產，他在利用你，小姐，你快跑吧，走的越遠越好，我幫你收拾東西。」
吳楚潔說：「站住，跑，跑到哪裡去？從小養尊處優長大的，什麼苦活都不會做，跑出去活活等著餓死。」
小湯圓說：「那可怎麼辦？」
吳楚潔說：「我要嫁給蘇同勤，擠垮蘇太太，得到蘇家的財產，然後我要報仇，我要一點一點的擠垮祥福錢莊，親眼看著姓吳的老東西露宿街頭，不得好死。」
小湯圓說：「小姐，您太苦了。」
吳楚潔說：「是嗎？你說我要是奪了蘇家的財產，夠買多少糖，這點苦算什麼。」
小湯圓說：「我能幫您什麼？」
吳楚潔說：「打盆水來，幫我洗臉吧。」
小湯圓說：「是。」說著出去打盆熱水進來，說：「一大早的怎麼不見老爺？」
吳楚潔說：「自然是去蘇家提親去了。」
洗過臉后，吳楚潔說：「把錢都帶上，你隨我上街去。」
小湯圓說：「是，小姐。」
吳老爺早早的來到蘇府的門口，無奈時辰尚早，蘇府的門還沒開，過了好一陣子，蘇家的大門終於開了，吳老爺和門房說：「蘇老爺起了沒？」
門房說：「呦，這不是祥福錢莊的吳老爺嗎，快快進來坐著，我去叫老爺。」
吳老爺說：「有勞。」
門房一路小跑的來到蘇老爺的卧室，在門口問：「老爺，你起了沒？」
蘇同勤說：「還讓不讓人睡了，一大清早的。」
門房說：「祥福錢莊的吳老爺來了，就坐在門口呢。」
蘇同勤立刻興奮的說：「貴客駕臨，趕緊請吳老爺去廳室坐著，上壺好茶，我這就來。」
門房說：「是，老爺。」
蘇同勤慌忙的穿著衣裳，不留意扣錯了扣子，蘇太太說：「什麼事，這麼著急？扣子都扣反了。」
蘇同勤說：「就是上回和祥福錢莊的吳老爺說，納妾的事，大約是有眉目了，人家大老遠來的，我要趕快去。」說著把扣子解開，重新扣好。
蘇太太說：「不就是納個妾，看把你急的。」
蘇同勤穿好衣服，洗了個臉，簡單的梳了頭，便匆匆離開了房間，往前廳去了。
蘇太太一人在房裡，默默的苦悶著。
蘇同勤一進廳室，說道：「吳老爺來的早，怎麼不讓柜上的夥計提前來打個招呼，蘇某也好提前準備著。」
吳老爺說：「蘇老爺早，吳某等會兒不妨事，您是貴人。」
蘇同勤說：「讓您久等，就別拿我開涮了。」
吳老爺說：「我哪敢，昨天您和我說納妾之事，我這一刻也不敢耽誤，一大早就過來了。」
蘇同勤說：「不知是哪裡的人，城裡的還是鄉下的丫頭，和我說說吧。」
吳老爺說：「蘇老爺納妾，我怎麼敢找那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呢，是我吳某的小女，楚潔。」
蘇同勤說：「這怎麼敢當，吳老爺的愛女，做我的妾室，太委屈了，萬萬不行。」
吳老爺說：「怎麼就不行，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也算是知根知底，門第也般配，關鍵是楚潔願意。」
蘇同勤說：「那也不行，我大楚潔不少歲數，讓她嫁給我，太虧待她了。」
吳老爺說：「年歲大才曉得疼人，那年紀輕輕的毛頭小伙，我可不放心。」
蘇同勤說：「可是我不是娶妻，是納妾，吳老爺的千金，我是萬萬不敢讓她做妾的，您看看還有沒有別的人選。」
吳老爺說：「知道你是納妾，我和楚潔都不介意，你說，楚潔要模樣有模樣，要家世有家世，你還不願意？」
蘇同勤說：「不是我不願意，而是……」
吳老爺說：「行啦，別再說了，放心，嫁妝少不了，我按照明媒正娶的規格來給陪嫁，你看行嗎？」。
蘇同勤說：「那好啊，既然吳老爺這麼誠心誠意，蘇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你按照明媒正娶來陪嫁，我也按照明媒正娶的禮儀迎娶楚潔，八抬大轎，絕對不虧待她。」
吳老爺說：「那真是好，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蘇同勤說：「我這就準備彩禮，差遣人送到你府上。」
吳老爺說：「蘇老爺客氣了，既然說定了，吳某告辭。」
蘇同勤說：「咱們什麼時候商量婚期？」
吳老爺說：「什麼時候都好，你定吧，最重要的是和蘇太太商量商量。」
蘇同勤說：「明白，明白。」
吳老爺說：「走了」。
蘇同勤殷勤的把吳老爺送到門口，吳老爺說：「蘇老爺留步。」
蘇同勤說：「吳老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