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8

「你是在找我嗎？」蘇以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司命的身後。

司命轉過身，他這個時候再也不敢掉以輕心了，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能讓他看清，蘇以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蘇以了：「你去哪裏了？」

「我在附近轉了轉，我從神界墜落下來，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我到底在哪裏，」蘇以笑得一臉平靜，「不過，這麼讓人熟悉的荷花，總是能夠讓人放下心來，不是嗎？」

蘇以覺得就像是命運一樣，他和司命就算令人疲倦，但是卻解不開，他相信這個他掉落的不知名地方，一定和司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麼漂亮又仙氣繚繞的荷花本就不多見。

「這是本君出身的地方，」司命最終還是給了蘇以答案，「除了我，沒有人知曉，也不會有人找到。」

這片地方就是司命最後的容身之處，孕育他，誕生他，包容他，這片土地如果沒有他的同意，誰都無法進入，他踏破封印的第一刻就選擇了這個地方，如果這個地方也不能容納他，整個神之大陸他就不知道去哪裏了。而司命在降落的時候感受到了蘇以的氣息，就順勢同意了蘇以的進入，他那時候在心底還是覺得蘇以仍舊是他的蘇以。

「哦，是嗎？」蘇以只是反問了一句，他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很關心的樣子，「我在外面撿到了一個東西，我覺得他是你的。」

蘇以伸出手，一個模樣簡樸的戒指慢慢地從他的手心懸浮起來，說實話，這個戒指簡樸得一點都不引人注意，就算是打家劫舍匠人洗劫一空的盜匪也不會多看它一眼。

「你準備將它還給本君？」司命問，他心底期待着蘇以的選擇。

「你說，誰能想到，這個東西，會擁有巨大的力量？」蘇以饒有興趣的看着自己手心裏的戒指，「恐怕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過，命運之線就是你手上這個簡樸得不能再簡樸的戒指吧，不過也是這麼重要的東西，當然要貼身佩戴才能放心。」

司命沉吟：「你都知道了？」

蘇以勾了勾嘴角：「我來的時間沒有你想想的長，但是，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更多，你知道的，我最擅長的就是融入不同的世界，什麼樣子的信息我都能弄到時候。」

司命沉默，確實，不管是什麼樣子的世界，世界的核心價值觀是什麼，就算蘇以天性自私又任性，他似乎都有能力讓別人圍繞着他，讓一圈子的人繞着他而運轉，就算只是暫時的，他存在停留的時間雖然短暫，但是卻像是最濃烈的胭脂劃過人的心頭，再也擦不掉了。

「所以呢？」司命並不着急，他不是沒有辦法將戒指弄回來，但既然蘇以並沒有離開，就說明他有話對自己說，這些話恰恰應該是他感興趣的。

蘇以的手指一動，手掌之上的那個簡樸得戒指突然開始放出光芒，銀色營造著金色，期間還有點點的光芒，然後那枚戒指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漂亮的絲線，這就是命運之線，掌管着這個世界的一段命運，而蘇以手中的這一段，這是掌管着新的神明的誕生。

「你難道還想看着以往的那些人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甚至可能是你的位置，而你自己則像是一個亡命之徒，不知道下一刻又要逃亡到哪裏嗎？」蘇以問道，「就算你真的不在乎那所謂的神位，但是把自己的東西留給那些人，你不覺得噁心嗎？」

司命許久沒有說話，他一生冷情，就算是被所謂的好友背叛，他也沒有生成傷感，對於他而言，一切都是命定的，這是命運的結果，而那些結果，他早在命運神殿就已經看到了：「你就這麼信任本君不是他們口中的樣子？」

蘇以仰著頭，他的神態明明還是那般倨傲，可是又那麼迷人，讓人恨不得將他捧在手心裏：「我相信的只是我看到的，我眼中的司命，而不是他人口中的司命。」

司命從不在乎他人的承認，但是蘇以的這句話，這麼直白、這麼率真地打在他的心上，這些命運是否也有記載。

如果蘇以知道，他也只會嗤笑一聲，不知道是不是神格影響性格，誰曾想司命是這麼一個信命之人呢？而蘇以他自己，這輩子最不相信的就是命運，如果他真的相信命運，又怎麼從這麼多命定之人的手中奪取命運，他只相信人定勝天，而他，總有一天，回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天到底是什麼樣子。

如果司命知道自己最終有可能死在自己的手裏，還會不會和自己說這麼多的話，不會吧，可能他自己連誕生的機會都沒有，蘇以現在不懼怕司命知道那個所謂的預言，但是也不會告訴他。

司命直視蘇以的目光：「你如果真的了解本君，就應當清楚，激將法沒效。」

「我沒用激將法，」蘇以神色不動，「我只是告訴你事實，你如果還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那麼，為什麼不和我聯手呢？」

「聯手？」司命微微抬起頭，好像在問，蘇以有什麼值得他去聯手的。

「現在，婆娑和允千諾之間有了嫌隙，愛神看上去是站在允千諾的身邊，但是，」蘇以傲然一笑，「我想她如果有腦子的話，現在就應該是在我這邊的了。」

「婆娑和允千諾？」司命皺眉，在他的記憶深處，對婆娑的印象就是在自己身邊溫溫柔柔的樣子，和最後嘶啞地問着他到底有沒有愛上她，而允千諾……他唯一視為朋友的人，最後為了婆娑隱忍了萬年後，選擇了背叛他的人，愛是什麼司命不懂，但是，他至少知道允千諾說他是愛着婆娑的，為了婆娑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可以背叛任何人，可以用任何的手段。

「沒有撬不動的牆角，只有不努力的……嗯，玩家，」蘇以頓了頓換了一個詞，「畢竟，好感度這個東西早就被我玩翻了。」

蘇以出生便不是人，他從不會為任何一個世界停下腳步，他只是把自己看作一個玩家，攻略人物，完成任務，然後獲得力量，而在他最終走上尋找力量的成神之路時，他距離人類的距離更遠了。

司命沒有管他奇奇怪怪的話，但是他信任蘇以，蘇以說了就一定是做到了：「你又怎麼知道我們可以合作？」

蘇以被司命的一個我們弄的一愣，他以為，司命那般高傲的人，從來是不會認可他這個造物的，不過他倒是有點愉快，這種心情有點類似於在一個惡老闆手裏辭職，然後自己創業，又遇到了那個惡老闆，但是他們已經是平起平坐的身份了，格外有成就感：「你只是想要安安穩穩地呆在這個神界，自由、長久而不被人打擾，而我只是想要這個世界按照它該運行的道路運行，我們殊途同歸。」

司命明顯是領會了蘇以的意思：「你想要修補命運之線？」

「是，」蘇以攤了攤手，「但是，命運之線和我的神系不符，我修補起來肯定不容易，如果半路上再遇到一兩個冒出來的敵人，失敗的幾率太大了。」

司命看着蘇以的眼睛，似乎想要知道蘇以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過了一會才回答道：「我同意了。」

「那麼你要告訴我，命運之線在哪裏？」蘇以笑着。

司命中有一種自己被人忽悠了的錯覺。

***

「怎麼樣了？」婆娑坐在神位之上，她的眉眼依舊是溫溫柔柔的老樣子，但是，跪在她面前的人卻一點也不這麼認為，現在坐在神位之上的女神只要一點不順心的事情就會大發雷霆。

「尊敬的女神殿下，事情進展的很順利，我們安排的人員，已經達到了命運大陸，假以時日，一定能夠做上高位。」神仆回答道。

「假以時日？」女神漫不經心地看着他的脊梁骨，神仆只覺得自己的脊樑像浸透在冰中。

「不不不，不用假以時日，只要十天，只要十天。」神仆匍匐在地的身體抖得更劇烈了。

「記住，我要的是掌管神柱的重要位置，我要有人能夠取代他的地位，不過，我也不是無理取鬧的神明，」女神抬手，她的手心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瓶子，裏面是鮮紅色夾雜着金色的液體，「這是以前那位……命運之神的心頭的血液，交給你手下的人，我要一個能夠分享允千諾信仰的偽神明。當然，這個東西你也可以自己用，我只要我想要的結果。」

神仆跪趴在地朝前爬動了幾步，然後雙手小心翼翼地接住了婆娑手裏的瓶子，能夠成為神明，就算是一個偽神明，也是多麼大的誘惑啊：「願為女神分憂，萬事都將如您所願。」

在神仆看不到的地方，婆娑諷刺一笑，她從么有保證過直接用了神之血的人類的下場，也沒有和他說過允千諾的可怕，然而*，早就遮住了貪婪者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