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艾瑞世界（3）
85_85323烏列站在龐大的金色齒輪之下，在地獄使者的眼睛所分辨的正是無數命運的片段彷彿老舊的膠捲，咔嚓咔嚓的被不停旋轉的戰輪嚼碎成碎屑。
他神色不明的低下身，撈起一把命運的碎片，上面還能感應到不同卡西歐的經歷過程，彷彿冥河身處的走馬燈把人類的一生在最後審判的時候呈現出來，而現在他手裡的不過是已經被絞碎的碎片，毫無價值。
可就是這些毫無價值的東西，讓烏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上面，直到嘭的一聲變成金沙般的能量，返回最原始的能量源。
烏列嘆了口氣，「我的王啊，卡西歐真的是那個人嗎？」
虛無的宇宙空間里，一座大門憑空出現又緩緩開啟，在地獄天使顫抖的聲音里，渾身散發著純凈光芒更勝天使的王者稍稍垂眸，與距離無數世界的下屬對視。
冰冷空寂的眼睛里曾駐滿對上帝的信仰，而現在只余對光明的嘲諷，漆黑的王者路西法煽動墮天後仍舊潔白的羽翼，輕飄飄甚至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偏心的光明使，無心的魔族，已經最不像人的人類，卡西歐·霍爾是齊備所有身份的人物，更甚至他還引動了命運戰輪這把讓無數掌控世界的怪物忌憚又垂涎的神器，」路西法拉開耳邊的銀髮，表情淡的就像是在那日侵入卡西歐靈魂試圖喚醒修拜涅的冷寂一樣，眸底深處是說不出的期待。
「烏列，你覺得還有其他人比他更合適嗎？無盡的勇者里，唯有他值得我和其他人垂眸。」
烏列恭敬的低下頭，神情中夾雜著疑惑，「王啊，卡西歐·霍爾並不合格。」
「沒錯，他缺乏*，在惡魔眼裡是很貧瘠的靈魂，更何況還夾雜礙眼的聖光。」路西法無所謂的說道：「可是你沒有看到他的特性。」
說到這裡，路西法毫無所覺的笑了，簡直就像是想到了未來的慘狀從而不可抑制的低笑出聲，魔魅威嚴的王者頂著烏列詫異的眼神，輕巧說道：「卡西歐·霍爾是很值得玩弄的人類。」這一點不論是我，還是高高在上的光明神也一樣認同。
遙遠邊際的光明一如往常注視被他寄予厚望的孩子，而在感覺到他身上黑暗天使的蘇醒時，就……罵了一句。
「就不應該與路西法決定賭約，這孩子必定迷惑死了我的做法。」
空蕩的水晶天里往日居住的天使不是沉眠，就是隨著卡西歐的出現而下凡融入他的武器，現在還呆在光明神身邊的寥寥無幾。
憂傷的話語夾雜了幾分傷腦筋的囈語，「是縮短試煉呢，還是創造更多的他呢？命運是無常的，就算是神也不能改變，而恰恰是最弱小的人類反而有改變無形命運的權利。」說到這裡耶和華揮手給予沉睡中的天使祝福，這是可以在地域天使的制霸世界里仍然能夠有一戰之力的庇護，「卡西歐，為了你的幸福而努力吧，哪怕你現在並不知道幸福的滋味。」
不幸還是幸福，無論如何，我只希望是你自己選擇的。光明色的金髮垂下，萬物之父落在他孩子身上的目光說不出的慈愛，再轉向地獄時又是說不出的困擾。
卡西歐在艾瑞的世界走來走去，他逛了很久，紀元最初的景色都被他目睹在眼底，看情況似乎烏列天使並未想利用這世界給他灌輸什麼意志。
不強調他是污穢，不要求他斬殺魔王，又允許他放棄責任，然後只是看現在的情況，正是適合他去想想他本心的需要。
力量只不過是習慣，強者永遠追求力量，財富？他曾擁有統治大陸的黃金，酒水？精靈最美味的果樹酒他從未吝嗇過，美人？說起來可笑，他的世界里大部分強者長的都容貌不俗，眾神和異族更是各有美貌，但是他都未曾動心。
他情不自禁的想起夜九陰的音容，重傷時沙啞的嗓音，清理傷口會因為忍痛而繃緊肌肉，汗水在篝火的光芒下順著身體上的溝渠流過胸膛，沒入腰腹，小麥色的皮膚，絕色的面容，異域的風情，可是比起他美艷最盛的時候，看的最多的反而是狼狽的模樣，追殺之下能有多妖嬈惑人，一親一嘴泥能讓多少人破滅絕色美人的幻想。
回憶起來，卡西歐都不知道怎麼喜歡上的，似乎自然而然就喜歡上了。如果說他是強迫的需要喜歡一個人，移情心理，似乎也不是。因為他覺得只是移情是不會那般細膩的去思考過對方的內心。
那個時候他真切的小心的分析著夜九月的思考方式，內心絕對不可觸動的底線，所以他才沒有做出強硬帶他離開的舉動，雖然現在他後悔了。
碧如天空的眸子在越發沉重的枷鎖鎖住，越來越不似最初的晴空無雲。過去的他未必那般自在，卻仍是比現在輕鬆，無知無覺的活著是愚蠢的人的幸福。卡西歐未必是愚蠢，但他卻未曾身處那個層次，很多需要看到的，他看不到，無法一攬全局，這就是他始終被狠狠壓制的原因。
過於的愚蠢讓他活的自在，可也正是這種愚蠢讓他在現在進退維谷。小小的弱點被無限放大，內心的黑暗面也在被人撩撥。他深刻記憶著失去的無能為力。
卡西歐的腳步遍布艾瑞的世界，他歡樂的在重重煩惱之中享受著大海的風，遠處的天際上也浮現艾瑞因斯龐大是身影，波拉彷彿藐小的螞蟻，與身形碩大的艾瑞相比。
「……艾瑞，不要鬧了…………」波拉凝重的看著巨大的腳掌，剛剛這隻大腳差點踩扁他，「不要逼我對你動用強制手段。」
艾瑞因斯低下頭愉快邀請，「你和我變的一樣不就好了。」
波拉頓了頓還是抬手拒絕，「我並不怎麼喜歡這麼做。」
是的，現在正是艾瑞因斯重建世界的開始，象徵著第七紀元的毀滅，他化身為龐大身形就是為了把第七紀元的生命快速的，方便的消滅掉，人類，野獸，飛禽，異族，同樣平等的毀滅掉。
凄慘的叫聲，悲戚的哀嚎，死亡的慘叫一切看起來是多麼殘酷的場景，但是聯想到新生，這一切似乎都變成自然而然的循環。其實這麼說也並沒有錯，消滅完舊世紀的生物，就是開創新世紀的時候。
智慧生命的反抗在即將被創造的新生命眼裡是多麼不可饒恕。
身為造物主艾瑞因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毀滅，甚至當成了玩笑，可平日表現強硬的魔王卻很是排斥。
波拉是化身無數魔王的毀滅王，但他不喜歡毀滅中夾雜玩笑的意味，因為在他認知里的毀滅是神聖的，正如死亡帶來新生，所以每一次他毀滅世界時都是充滿肅穆莊嚴的感覺。
艾瑞對波拉的想法知道不少，但在第一次聽他這麼說的時候，也仍是掉下過下巴然後哈哈大笑，為他的偏執乾杯過美酒。
卡西歐要是知道波拉的想法，恐怕會很犀利的嘲諷，多麼自大的高視覺，因為自身沒有身處毀滅之中甚至執掌毀滅，所以無視了生命求生的哀嚎，把他們的反抗視做叛逆。
同樣的靈魂在有意安排下卻變的如此不同，恐怕哪位促使命運如此發展的人物也未曾想到會這麼有趣。
卡西歐的旅程就以一種x的未知形式從頭開始，路過無數岔路，從迷宮中尋找那條唯一通往出口的路。
很無力的感覺。
「很無力的感覺。」
卡西歐剛剛想到這句話，身邊就突然傳出聲音，側頭看去，烏列的身影充斥在腦海，巨大的黑色羽翼，冷冽到鋒利的面容，以及那雙血紅地獄色的眼睛。
他看著舊世紀生命的悲哀，神情無動於衷，可嘴裡說出的話卻讓卡西歐心裡一跳。
「弱小面對比他們強大的生命都會發出這種無能為力的尖叫。」
「……」
烏列扭頭，對於沒有得到的答案他並不在意，仔細看著卡西歐的眼睛，露出一道很讓人心驚的笑容，「卡西歐，你發出無力尖叫的時候，我一定會在一旁觀看。」
「……」
挑了挑眉，烏列再接再厲，「你要知道，我們的主人都對你有很高期待。」
「把我當做劇場里的人物嗎？」卡西歐挑唇笑道，似乎並不像是反擊，「希望不是丑角。」
烏列搖搖頭，「你可是主角，以你絕佳的身份以及出色靈魂演繹出讓眾位主宰喜悅的人生。」
卡西歐的眼神一下黑暗了，以讓天使沒有反應過來的速度抓住他的胳膊拉到自己身下，只要一低頭就能輕觸呼吸的距離，危險的味道肆無忌憚的散發出來。
「是誰給你的資格讓你輕視我，」自從到了這個世界就有些沉寂的藍眸宛若墨藍色黑暗的海，沉寂又充滿威脅，「不要高估你們的身份，監視者要有監視者的自覺。」
卡西歐壓抑的低笑聲充斥了烏列的耳際，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天使心核一路蔓延到四肢，他開始不受控制的打顫，而只憑藉氣勢就震懾住他的男人仍毫不掩飾的繼續對他說著。
「你說，如果我現在殺了你，會不會讓你的主人，口中的主宰措手不及，亦或者會高興著為出乎意料的發展哈哈一笑，為你成為新的優秀戲目而喜悅？」
垂下的視線已經話語中透露出的味道都深深讓他忌憚，烏列察覺到他一直看不上眼的懦弱人類，竟然是超乎他想象中的危險。
濃郁的黑暗氣息里好似墮天後震攝地獄，自立為王的路西法。
烏列就這麼直直望進那雙迅速染成漆黑的眼睛，移不開目光。
卡西歐彎著腰，低著頭，展露出他隱忍許久的姿態，並不是修拜涅的黑暗，而是他的，身為卡西歐這樣無力的人類的。
腳邊的青草迅速枯死，手指在抓住烏列肩膀的時候就已經充滿力量，卡西歐用充滿強勢的神情告訴天使。
「地獄……也不過是我毀滅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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