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的逃婚夜（五）
「浴缸？」金髮少年聽見這個問題，愣了一下，「因為我住校...所以......」
白朮上半身露出水面，兩隻嫩藕樣的胳膊交叉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戴維反應過來，臉刷的漲紅了！「有！有！你要我馬上就有！——我立刻就去租一個有大浴缸的房子！你給我三個小時，不！一個小時就行！」
人魚少年勾勾尾巴，這動作在他做來竟有些奇異的嬌俏。少年的聲音好聽極了：「我可不好搬運，還是給你些足夠的時間籌謀。不過...」他伸出自己的五指，鋒利的指甲閃著寒光，齜牙道，「你不怕我？」
人魚遇到人類，哪一方強，哪一方弱，還真不好說。但白朮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指甲可以輕易劃開魚腹。真論起單兵作戰能力，人魚有著海洋賦予的奇特天賦，遠不是人類所能及。
金髮的少年露出一個羞澀的笑，他撓頭道：「不怕……我可能天生比較大膽吧......中學的時候，還曾為了能畫一張懸崖的俯視圖趴在懸崖上一動不動了六個小時。最後還是被尿憋下去的。呵呵，呵呵呵呵。」人傻笑起來。
長得帥的人，就是傻笑也顯得陽光。
白朮有些不忍直視。他看的出對方是一個善良的人，還是個藝術家，大體所有的藝術家或者未來藝術家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和執著。——他是找到了一個人類飼主，可卻要每天給他當素材......這日子真的比回去海里更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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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傍晚，白朮能漸漸感覺到身後的海水在不安。不安的是海水嗎？還是在翻湧的海浪中等待著上岸的自己？——這種心悸，亦或是那些人魚追過來了？
所幸很快，海灘上一個人影越來越近，直到白朮能隔著海水看到那人波浪起伏的面孔。金髮少年顯得有些焦急，對著海面大喊，「白！白！你還在嗎？」
白朮從海底游上來，游近，張開雙臂：「帶我走。」
戴維感動的幾乎都快哭了。他就像是童話故事裡被人魚誘惑的水手，疾步往海里奔去。海浪衝擊著他的膝蓋，腳下的沙子被海水凝結成硬邦邦的一塊，卻越發不可著力。他聽不見耳邊海風的呼嘯，他的眼裡滿滿的都是那條向他游來的魚。戴維終於行進到了少年面前，打橫抱起了他。
老實說，有些吃力。
可戴維很高興，他穩了穩呼吸，幾乎動容的低嘆：「...帶一隻人魚回家。這是我做過最浪漫的冒險。」
白朮順從的摟住戴維的脖子：「我又何嘗不是在冒險？」
——天知道他是怎樣從一個正常的高中生變成一隻魚的...你說你變魚就變魚吧，好好待在水底不好嗎？這什麼亂七八糟的身世，離家出走不危險嗎？孤身闖進人類世界不危險嗎？！
他不想冒險。可蒼天在逼他。
沙灘外，一處較為僻靜的青石小路上，人魚被小心翼翼的放在輪椅上，戴維給他的尾巴搭上一層藍色的毯子，又拿出一頂藍色的帽子讓他帶上，遮住他耳後的鰭。
戴維的手在顫抖，一半是因為人魚少年實在是不輕。想來也是，讓他抱個同年齡的女生沒問題，同年齡的男生就有些吃力，更別提是從水中抱出來，還走了這麼多路...
「簡直像在做夢一樣...」
「可不就是夢嘛...」白朮有些無奈的壓低了帽檐。
他們的新家是個獨棟的小屋，環境倒是不錯，隔著花欄兩邊雖有住宅，但似乎並沒有住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找著這樣一個合適的地方並住進來，戴維算的上是很有手段了。
白朮又被抱起，穩穩的進了新家。屋子裡牆壁刷的雪白，卻是空蕩蕩一片，看得出這是匆忙間才談好的租房，還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白朮被抱進了浴室，裡面果然有個很大的浴缸，而且已經放滿了水。
「我還在裡面撒了海鹽，喜歡嗎？」戴維問。
白朮一手摟著戴維的脖子，試探著將尾巴探了下去。「嗯。」他被放入浴缸里，「還行。」
戴維束手束腳的站在浴缸邊：「房子租的比較匆促，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搬來，現在也不是能請搬家公司的時候——啊，對了！這個浴缸的旁邊有個柜子，對，就是那個，裡面我給你買的零食。你先吃著，我去把房子收拾收拾。」
白朮挑眉，打開櫃門，一堆小魚乾，喔~好貼心哦~
雖然他並不喜歡小魚乾。
但也可以湊合。
吃著口袋裝的小魚乾零食，白朮躺在浴缸里，總覺得這樣的生活有哪裡不對。
如果那條要離家出走的魚還活著，他最後得知自己會被一個人類養在浴缸里。他會怎樣想？
開心終於離家成功了嗎？還是會想念大海？
......白朮咬了一口魚乾。
他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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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一回到宿舍就麻利的整理起東西來，室友見他連畫箱都收了，頓時十分驚訝，「你收拾這個幹嗎？導師要拉你出差啊！」
「呵~」一人從上鋪伸出頭來，白眼一翻，「相信這個花花公子會乖乖聽導師的安排出差，倒不如相信人家是去和女友住酒店。」
「哈哈哈哈！」
「別瞎說！」戴維一邊收拾東西，「我只是換個環境，租個房子出去住而已。」
「租房子？這麼快就搬家？我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那人一揚眉，「要不這樣？為了慶賀你喬遷之喜，晚上我們去你的新家開party吧！」
「NO！」戴維拒絕的斬釘截鐵：「新家亂糟糟的，別去添亂了。」
「我們可以幫忙去整理...」
「NO！！」
「哇哦，好凶。」那人一邊說著一邊使眼色，「OK。我們不去。」
戴維狐疑的看著他們：「你們別使壞啊~」
「當然不，我們是那種人嗎！」
「不準跟蹤我！」
「放心~」
少年想了想，覺得自己這樣言辭拒絕好像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就又道：「我這幾天比較忙，過幾天房子裡布置好了，再請你們去玩。」
「行！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