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的逃婚夜（六）

他的那些坑爹的兄弟果然沒有跟來。一位學網路技術的兄弟黑進了他的電腦，在翻閱了一番D盤的影像文件后，找到了他的聊天記錄和租房交易單，然後查到了房子地址。

接著，把這個地址告訴給了他的女友艾爾·弗蘭吉。

然後在傍晚，他站在畫架面前給浴缸里的美人魚先生畫像時，他的女朋友在外面兇殘的敲起了門。

「咚——戴維·布萊斯！開門！開門！」

戴維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嚇了一跳，蘸了顏料的畫筆在畫布上一抖！這裡本來是在畫人魚的嘴唇，筆上蘸的是朱紅的色，正欲輕輕一點，誰想到被嚇得拖延成彎曲的波浪，像是美人塗錯了口紅，又像是嘴角開了個血淋淋的口子。

「等等，是我女朋友。」戴維手忙腳亂的放下畫筆，匆匆跑了出去，想了想又折回來，「白，我把門鎖上，你不要動啊！」

鑰匙轉動，咔嚓一聲響，然後是鑰匙抽離鎖孔的聲音。

白朮終於放鬆下來，沉入浴缸，無神的對著天花板吐了個泡泡。

好累。

他突然想起在很小的時候，曾有一次躲在柱子後面，看見過一個畫師來給他的父親畫像。就是那種要掛著主宅的樓道上的巨幅油畫，用黃金雕刻成華麗的相框高高掛起，畫中人會以一種高貴而優雅的微笑注視著進入這個屋子的所有人。那位畫師恭敬的請他父親坐在椅子上，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分鐘，然後開始作畫，10分鐘過去，畫師收起了工具，鞠了個躬，回去了。

之後過了三天，畫像被送了過來，果真惟妙惟肖。自油畫掛起那日，小白朮有事沒事便會轉到大廳偷看。畫上的父親較平日少了一絲冷漠，多了幾分貴雅。那雙眼似是在看他，眼裡飽含著寬恕與包容。

……直到最後付之一炬，和那座主宅一起，在大火中湮滅成一團黑灰。

所以當戴維提出給他畫像時，他並沒有猶豫多久便答應了。他從心底還是認同和崇拜畫師的，認同那是一份能化腐朽為神奇的職業。

直到他被要求擺出一個姿勢，整整僵硬了3個小時。

3個小時！！！！

雙手交叉舉到頭頂，頭部微微抬起一個角度，幸虧是躺在浴缸里，還不算太累，但是這樣...很羞恥啊！肌肉都快僵硬了！而在他問戴維什麼時候能好的時候，戴維竟期期艾艾道：「如果你覺得累的話，可以給我照張相嗎？」白朮當時就想一尾巴水糊過去。雖然他並沒有看到畫像，但對他的技術真的是不抱什麼期望了......

其實平心而論，戴維的畫技還可以。雖與能給白家家主畫像的名家國手不能比較，卻勝在年輕，前途無限。只是白朮自小見多了巫山之雲，眼光也養的挑剔。

他甩了甩尾巴，門外是一男一女的爭吵聲。

「......你在裡面藏了什麼？」

白朮無聲的哦豁了下——這姑娘還真是夠敏銳。

「不不不！寶貝！...」

戴維擋在她面前，剛開口就被打斷，艾爾強勢的一把揪起他的衣領：「連出來租房這樣的事我都是聽你朋友說才知道！一過來又鬼鬼祟祟的關著門！還連浴室的門都關上了！以為我看不出你這一身的水跡是從哪兒來的？！」

「我...」

艾爾步步逼近，戴維急忙道，「艾爾！你看到了身上的水跡，看不見我手上沾染的顏料嗎？——我出來獨住，本來就是為了更安心安靜的創作！我在宿舍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真的，我發誓這跟感情沒關係！」

「那你為什麼關著門？創作？......」艾爾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裡面是不是藏了個裸/女？」

戴維有些頭疼。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男人都那麼怕女友查崗，因為她們往往真的能查到什麼。

他的浴室里雖然沒有裸/女，卻藏了個遠比裸/女更加隱秘的神奇生物。他不敢冒險讓艾爾也發現這個秘密，他們雖是情侶，他喜歡艾爾的火辣，喜歡她的熱情，可他不敢保證她在看到白之後會如何。

畢竟，那可是位人魚！

門板突然被猛烈的撞擊了下，DUANG的一聲，嚇得白朮尾巴一抖！

「你幹嗎？！」艾爾被撞得肩膀發疼，憤怒的瞪他。

「你信我嗎？」戴維按著她的雙肩，直視著她的雙眼。他妄圖能通過眼睛展示自己的靈魂，「如果你信我，吻我。忘記這件事，然後回去。」

戴維長得英俊、性格好、又會畫畫又會跳舞，自小便是被女生捧著長大，西方戀愛觀開放，他自小學起初戀分手后，換女友的速度就越來遠快，交往過的女友也不勝數，甚至得了個花花公子的名號。但他自認為從沒有在喜歡一個女生的同時又去喜歡另一個人，他對待感情還是足夠真誠的。

艾爾打開他的手，諷道：「信你？那你信我嗎？如果真的沒有什麼，為什麼不能給我看？」

戴維愣住了。

因為他發現艾爾才是對的。

他不信任她。一如她不信他。

可能是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也可能是因為他們對彼此都還不了解。他知道艾爾是個美麗的女孩，可他不敢賭她是不是也同樣善良。他們往往相見與舞會，沉迷於聲色。這份愛，太過膚淺。

戴維沉默了。

「fuck！」艾爾狠狠地扇了他一個巴掌。

戴維依舊沉默，他靠著門，聽著女友的腳步聲跑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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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傷害了一位愛你的女性。」人魚少年安靜的趴著浴缸的邊沿，雙目水潤的看過來，是那樣奇幻動人。

「你是人魚，你不懂什麼是愛......我們繼續。」男人拿起了畫筆。

「那你懂嗎？」

「……」畫筆停了兩秒，男人笑笑，「可能我也不懂。」

他可能又要失戀了。雖然他已經失戀過很多次，但他也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不傷心，唯有些淡淡的失落。

正在這時！

「咚！！！」

大門傳來了重重的撞擊聲！隨後是男男女女的嬉笑，一個男聲在門外大喊：「戴維！開門！我們都來了！」

戴維扶頭！忍不住爆了個粗：「...FUCK！」

艾爾的聲音傳來：「哈哈哈哈哈！你沒想到我還沒走吧！看看這些人！你還創作什麼！一起開party啊！」

「哦party~~~~~」眾人開始起鬨！

「戴維快開門！」

「戴維！你難道想要換一扇門嗎！」

「戴維！再不開！我們撞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