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怒濤激戰

張洛話一出口，眾人齊聲應是。當下陶千戶帶著兩個百戶，先去船尾用令旗通知後面四艘大海船，兩百士卒個個持著長槍，腰挎鋼刀，一人雙刃，守在甲板上。數十個東廠番子，卻是被張洛指派著守在艙門口，名義上保護下去的船夫，實際上也是順帶保護還在船艙里的岳瓶兒。

此時風雨漸小，海浪也沒剛才兇猛，雖然船上還有顛簸，卻勉強也能站穩。船夫們千恩萬謝的下了船艙，尚四卻留在了上面，對張洛道：「官人，依老漢看，這風浪只是暫時停歇，不出半刻，只怕風浪暴雨還要大於適才，官人可千萬小心著。」

經過剛才的天氣變化，張洛對尚四的話業已極為相信，此時聽了，心中微微一凜，揮揮手讓尚四趕緊去操船躲避巨浪，轉頭卻是暗地苦笑，自己這趟出使可真是多災多難。也怪自己太小看天下事了。難怪當日永壽宮時，聽到出使琉球，那些大太監一個個都裝啞巴。

一個浪頭打過來，張洛只覺腳下大船猛然被拋起，向外看時，甲板船舷上空猛然出現十數道鉤鎖，飛拋過來。卻是倭寇船已靠了上來。

甲板船舷上的士卒發一聲喊，都抽出腰刀猛砍那些鉤鎖，只是鉤鎖大都用鐵鑄就，只聽叮叮噹噹，砍得火花四冒。那邊呼喝幾聲，卻是大批倭寇嘴裡咬著刀具，手腳齊用，從鐵鎖上攀爬了過來，眨眼間便和近在船舷的大明士卒戰成一團。

張洛大喝一聲，一展身上披風，蹬蹬蹬的飛奔出去，踏到船舷時，一個倭寇正攀爬至，被張洛一腳踩在頭頂上，頓時腦漿崩裂，張洛借著這一踩之勢，如顆炮彈般高高竄起，橫越兩船，猛然落在了對面的倭寇船甲板上。

身後傳來庄善道等東廠番子和陶千戶等驚呼喝叫，張洛置若罔聞，向前看去，只見倭船甲板上，正坐著個身穿倭式盔甲，看不清臉面，一手執倭刀豎著擱於膝上的倭人。那倭人見張洛突然出現，顯然也吃驚不小，怒喝數聲，身後本站著的七八個身穿鎧甲的青年倭寇頓時抽出倭刀，圍了上來。

張洛哈哈一笑，不驚反喜。

只從面上看便能看出，這幾個倭寇的裝備比那些攀附鐵鎖的倭寇精良許多，他們的身份自然也不同，就算不是這整群倭寇的首領，也定是這艘船上的頭領。殺這些人，可比上一百個倭寇都強。

張洛存心震懾，也不用任何招式，便在兩個倭寇揮刀斬來，他舉手投足，便把兩人手中的倭刀奪了，扔在地上。然後一手一個，直接掐住兩人脖子，在眾倭寇的注視下，獰笑一聲，咯噔聲中，便把入手的兩個倭寇脖子擰斷，再隨手一拋，兩具屍體頓時遠遠的飛出十數丈，直接落入海里。

見張洛如此兇猛，圍著的五個倭寇又驚又怒，便在張洛拋飛屍體的同時，狂喝著一起揮刀砍來，張洛嫌用手殺人太慢，腳下一挑，把地上兩把倭刀挑起，抓在手裡，隨後，一個旋身，五名倭寇連人帶刀，齊齊被張洛砍成數十段。

雙手刀上，鮮血順著刀尖混著雨水淌下，周圍一灘的碎屍。張洛直起身子，看向那個穩坐不動的倭寇。那個倭寇亦是眼神冷冷的看著張洛，竟是絲毫不懼。

一個浪頭打來，倭船猛然顛簸，不少船舷上的倭寇都被彈到海里，張洛和那個倭寇兩人卻是一站一坐，彷彿貼在船上，紋絲不動。

浪頭一浪接著一浪，大風又起，暴雨亦是再臨。

雨大滂沱，那坐著的倭寇眼神收縮，忽然暴喝一聲，猛然拔刀，身體同時暴起，從上到下，凌空迎風怒然直斬而下。

他這一刀招式極象當日在大運河上張洛所遇的兩個倭寇好手，威勢卻是勝出十倍，倭刀刀鋒未至，盈尺的雨水卻已被無形盪開，成了比倭刀大上數倍的雨刀斬來。

張洛心中微微一驚，這個倭寇竟能發出類似於當日燕明空般的刀氣，卻是非同小可。不過，縱然是當日燕明空那猶若實質的凌厲劍氣張洛亦是不懼，更何況眼前這小小的刀氣！

見到倭刀來勢，張洛揮刀相迎，卻不料兩刀相交時，只嗤的輕輕一聲，張洛手中倭刀竟然被一下斬斷。對面那把倭刀頓時順勢斬下。張洛眉頭一皺，左手快捷一撩，再一嗤聲，左手刀再斷，竟是擋不住對面那把倭刀分毫。

心知那倭寇手裡的倭刀定非凡品，張洛毫不遲疑，後退兩步，躲開這一刀，同時腳下連踢，卻把地上一圈的斷裂倭刀盡數踢過去。那倭寇左擋右擊，卻經不住張洛在刀身上蘊涵的大力，不住後退。但凡是被他手中倭刀劈中的，無不斷成兩截。

那倭寇盡擋了張洛踢去的碎裂倭刀，怒喝一聲，再飛撲上來。張洛一腳猛然踏地，隨後一指平推而去，他這手驚神指本是有質無形的指氣，可傷人無形。可如今大雨滂沱，這一指推出，卻是清晰的在兩人之見看得見一道幾乎瞬息而至的雨幕指劍。

那倭寇也是了得人物，瞬息回刀護身，只聽鐺的一聲響，倭寇吃力不住，刀面重重的擊在胸口，頓時痛苦的跌跌蹌蹌倒退幾步，正要挺直身體再站，眼前忽然一花，張洛身影卻是已趁機欺到他跟前。

那倭寇大驚，但此時兩人幾乎相貼，張洛如何還會給他機會，兩手猛然如大鎚般砸到他肩膀，倭寇大叫一聲，雙臂頓時齊折，張洛順勢兩手往他脖子上一絞，頓時一顆斗大人頭衝天而起，無頭的碗大傷口處噴出絲絲血霧，淋的張洛滿身。

屍體未倒，張洛已是將那把倭刀一下抄到手上，卻見那倭刀刀柄上寫著「村正」兩字，刀鋒銳利如初，一洗如雪，竟沒有因為剛才的交鋒而損傷分毫，顯然是柄寶刀。

倭寇確實兇悍，見首領橫死，竟然不逃，反呼喝著簇擁了上來，張洛新得寶刀，正要試刀，見狀不驚反喜，向那群衝過來的倭寇反衝了過去。這一番頓時便如猛虎入了羊群，倭寇雖然兇悍，但張洛卻更是兇殘，他知道自己多殺一個，船上便安全一分，因此手下毫不留情，一把村正倭刀舞的如雪花似的，橫砍豎劈，無論是人是刀，具是一刀兩斷，數十個趕過來的倭寇，竟是沒人能接住他一刀的。只見殘缺屍體和那斷損倭刀不住拋飛，甲板上已是流成了血海。

這時風浪愈大，倭船在浪頭上拋跌不停，忽然一聲巨響，卻是系在船舷處的鐵鎖猛然將倭船船舷給扯斷了。兩船頓時分了開來。風大浪急之下，這一分便是分開了足有四五丈遠。

張洛雖被倭寇圍在正中，亦是看得分明，心中發急，怒喝一聲，手中村正倭刀輪個大圓，卻把丈許方圓內的倭寇一刀兩斷。然後毫不遲疑的便朝那邊船舷飛奔而去。

船上還活著的倭寇已是殺紅了眼，拚命上前阻擋，雖然沒人阻的住張洛一招半式，卻硬生生阻了張洛幾息時間，只這麼一耽誤的功夫，兩船已是相距七八丈。

張洛劈死阻擋在面前的最後一個倭寇，奔至船舷，腳下一蹬，躍至半空時，深吸一口氣，使出鶴翔的功夫，再度騰空，眼看便要踩及原先自己座船，卻不防兩船之間，陡然因海水激蕩而激起股數丈高的海水來，半空中勢頭一阻，丈許之差，竟然一腳落空，掉進了海里。

此時海上的浪頭比剛才一開始還大許多，幾乎是三四丈的巨浪，猛然一下卷了過來。張洛剛剛冒出海面，便已被這個浪頭卷到了離戰場數十丈遠的地方。張洛再度使勁冒出海面，看向前方，卻是大叫一聲苦，一浪未歇，前面，另一個更高的浪頭卻是又來了。

如此天地之威，饒是張洛一身武功，亦是難敵，這一浪接著一浪，不多時，便把張洛拍的暈頭轉向，不辨東西，漸漸的，已是再也聽不到那震天響的廝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