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道心禪意·其五

23.道心禪意·其五

諶府不愧是世家門第,管家很快便給他們安排好客房等一應事宜。房中高床軟枕,連房中的茶具,都要比從前商賈出身的陶家要好上許多。在酒樓的時候,虛青打聽了一耳朵諶府的身家背景,郡守諶宴是京城世家的嫡系子弟,初來凌安城時,很是大刀闊斧地處理了一批尸位素餐、魚肉百姓的貪官污吏,引得百姓拍手稱快。只是坊間也有人猜測,他不過是被放出來立些政績,不多時便會回京城步步登天。誰知,這凌安郡的郡守,諶宴一做便是二十年。

虛青雖然對那些官場爭鬥不甚了解,好歹也看了許多話本,聽了許多說書。難不成這諶宴惹惱了京中的什麼人,所以才一直屈居於此?畢竟不論是資歷、政績還是家族根基,諶宴都是不缺的,再加上諶夫人的娘家好似也是世族,也不知究竟是什麼緣由阻礙了諶宴平步青雲。

偷溜著去諶府的祠堂,虛青瞧了一眼還跪著的諶瑜之後,他順道又去了諶宴的書房,為諶瑜說了些好話,然後虛青才回到自己房中。

「師弟,這麼早便回來了?」虛青有些驚訝。這諶府佔地不小,文霽風帶著純如探查惠岸的消息,虛青原以為至少需得到半夜才能回來。文霽風坐在桌邊,純如站在他身邊四尺外的位置,清婉的面容含著幾分憂愁。

虛青揚眉道:「這是發生了什麼?」師弟臉上即便並沒有多餘的表情,虛青也能看得出來,他現下有些不愉,大約是找人遇上了些麻煩。

純如道:「方才我循著他的氣息一路找到了諶府內一處院落,只是這座院落外下了禁制,院中來去的人又多,我同文道友找不到機會進去。」她能察覺到惠岸就在這處院落中,只隔了一道垣牆,卻叫她無能為力。

禁制?虛青留心后問道:「除此之外,你們還發現了什麼別的東西嗎?」

文霽風點頭道:「院落周圍殘存些許妖氣,好像是被什麼妖物盯上了,這道禁制大抵是用來阻攔妖魔而不是用來防人的。」

虛青道:「既然已經有了線索,便不愁尋不到人。純如道友也不必這副憂愁的模樣,若是被惠岸師父知道了,免不得要愧疚。」

純如面上一紅,女兒家的情態盡顯。虛青笑道:「答應了道友的事,在下便一定會做到,道友只需靜心等待便是。」

「師兄不該拿純如道友同惠岸師父開玩笑的。」雖然諶府備了兩間客房,虛青卻硬是要同文霽風擠一間,還將純如棲身的油紙傘送到了另一間,美名其曰男女有別。如今師兄弟二人躺在一張床上,文霽風一如往常,被虛青纏得死緊。

虛青睡眼朦朧道:「她不是也沒有否認么,郎情妾意,總得推上一把。她執念未消,難入輪迴,只有了了她的心愿,才能甘心吧。」或是有情人終成眷屬,或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總得有個了斷。

文霽風還是覺得師兄做的不妥當:「可他們二人人鬼殊途,惠岸師父又身在空門。人言可畏!」

文霽風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虛青強打起精神,在師弟頸項邊蹭了蹭才道:「人言固然可畏,但若是畏懼人言,必然一事無成。要說,便也只能說惠岸師父命中有此劫數,或許過了此劫,他的佛法還能更精進幾分。師弟,你還是思慮太重了。」文霽風虛心受教,虛青揉了揉師弟的頭髮,夜已深沉,有什麼麻煩的事情放到明日再說。

第二日一大早,虛青靠在廊間的柱子上,文霽風手中青鋒劍氣如虹,配上游龍身姿衣帶當風,極為賞心悅目。

柯萌自走廊拐彎處過來,瞧見院中舞劍的文霽風,眼中閃過一絲驚嘆。昨日不知他如何想法,也跟著他們一同留了下來。虛青頗為自豪地同他打招呼:「柯大夫昨晚睡得可好?」

「尚可,道長呢?」虛青昨夜抱著師弟睡得,自然是神清氣爽。

文霽風收了劍走過來,柯萌的眼神亮了亮,開口問道:「文道長是自幼便開始練劍的嗎?方才見道長劍法飄逸風姿卓絕,柯某很是羨慕。」

「柯大夫過譽了。」文霽風道,虛青倒了一杯水給他,文霽風十分自然地便接了過來。

柯萌笑了笑,虛青卻總覺得他笑容里有幾分扭捏。果然不出他所料,過了一會柯萌道:「不知道道長收不收弟子?我,我想學些武藝防身。」

文霽風被茶水嗆了一下,捂著嘴咳了半晌。虛青一邊幫師弟拍背,一邊朝柯萌揚眉:「柯大夫,你這是想拜我師弟為師?不說根骨,就你的年歲都不比師弟小几歲吧?」

柯萌正色道:「我祖上乃是神醫柯文溪的後人。雖然我的年紀已經過了修習武藝最好的年紀,不過我常年用湯藥調養自身,底子不差。加之我不過是想強身健體罷了,並不苛求有多大的造化,不會給師父帶來多大‖麻煩的。」說的倒是像模像樣,可教個徒弟哪有這般簡單,若是教個半吊子出來,老實安生的便也罷了,要是個喜歡招貓逗狗的,能把師弟拖累死。

「叫師傅還太早了些。柯大夫,你若只是想強身健體,你們醫家便有『五禽戲』。你若是想學武藝,大可尋個欠你們柯家人情的武林高手,想必他們會更加盡心竭力。」虛青笑眯眯地回絕他。

柯萌道:「那些江湖草莽,怎麼能和文道長相提並論,除了道長的劍術,我更敬仰文道長為人正直,法術精妙,若是可以,也想求道長指點一二。」原來心中還打著學法術的如意算盤,如此便更不能鬆口了。

虛青隨口便開始說起瞎話來:「我還當柯大夫要學什麼呢,我師弟的術法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學的。你瞧瞧我,再瞧瞧我師弟。我身上不過些武功底子,半點術法都不會,而我師弟仙風道骨。只因我師弟是師父的關門弟子,他所學的都是我們門中不可外傳的不二法門。」

柯萌半信半疑地看著兩人,虛青再接再厲道:「你要學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自此之後須得遠離紅塵,不沾世事,待得我師弟百年之後,承他衣缽,悉心傳道。徹底擺脫你柯氏後人的身份,你可願意?」

柯萌皺起了眉,清秀稚氣的臉上帶著明顯的遲疑。捨棄名姓,皈依道法,說來雖然容易,做起來卻沒那麼簡單。虛青瞧著柯萌糾結的模樣,暗自不太厚道地笑了起來。文霽風動了動唇,看到師兄偷笑的模樣,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既然如此,為何你師弟還是凡俗名姓?反倒是你,一身江湖人打扮,卻以道號為名。」思前想後,柯萌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總算是被他抓住了破綻。

虛青微微一笑:「柯大夫有所不知,文乃是家師姓氏,是師弟為表對師父的敬重才冠於名前,霽風二字亦是師弟的道號。至於貧道的道號。」虛青苦笑一聲,「我是師父撿回來的弟子,根骨卻遠遠不及師弟,又怎麼敢和師弟用同個輩分的道號呢。」

柯萌凜然道:「冒昧提起道長的傷心事,是在下唐突了。」柯萌已經全盤信了虛青的話,虛青做戲做了全套,面含悲戚地朝他稽首行禮。

眼睜睜看著師兄撒謊糊弄,還往師父身上潑了不少髒水的文霽風:「……」

「柯大夫面色看來不太好,不知是為何?」文霽風直覺,不能再讓師兄這麼天馬行空地胡說下去,只好將話頭岔開。

方才柯萌說自己休息得尚可,雙眼下邊卻帶著一層青黑。聽文霽風問起來,柯萌老實回答道:「也不是別的什麼,只是我聞不慣這花香,昨晚睡得不太|安生。加之後半夜,不知何處傳來鳥鳴聲,雖不難聽,卻鬧騰地我睡不著覺。」

「鳥鳴聲,我怎麼沒聽見?」虛青奇怪,不光是他,連聽力一向不錯的文霽風也不曾聽到。

柯萌皺了皺眉:「或許是離此處太遠?」柯萌的房間同他們不在一處,虛青特地囑咐了管家,他們師兄弟喜好清靜,方便夜裡出去探查。

虛青直覺,這鳥鳴聲同他們昨夜見到的禁制有所關聯,於是便攛掇著柯萌同他們一起去看看究竟。

柯萌循著記憶里,昨夜的聲音傳來的方向帶著兩人過去。諶府內房舍錯落,柯萌七彎八拐地便將三人帶到了一處院落前邊,院牆後邊傳來些許人聲。

「應該就是這裡。」柯萌肯定道。虛青同師弟交換了一個眼神,文霽風搖了搖頭,並非昨日他們找到的那個院落。虛青點頭,微微抬眼便瞧見不遠處的樹叢花影後邊藏著一間樓閣。那正是昨日諶瑜被罰跪的祠堂所在。

三人正打算進院中瞧瞧,微微掩著的院門便被打開,幾個家僕拖著一拎草席,吃力地跨過院門上高高的門檻。一個年輕公子指揮著他們將東西抬出去,正是諶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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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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