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你管我叫

80.你管我叫

余之歸定了定神。

面前的這個人,與席長天相貌身量太過相似,他一時竟恍惚認錯。然而仔細看去,這位出竅老祖眉宇間雖然凝重,並不似好友那般內向沉默,畢竟不是……是么?

他仔細看看對方衣著,白質而紫色鑲邊,看起來似乎是像紫凝仙宗的服飾。

出竅老祖招惹不得,現在似乎又和自己有聯繫,余之歸微微警惕:「前輩口中的師姐,可是柳馨嫻柳真君?」

君石頭點頭,畢竟認識師姐也算一種證明。

余之歸察言觀色,沒感覺到對方惡意,便道:「小子可自證其身,然而前輩與我素昧平生,卻要如何信服?」

君石頭直截了當:「跟我去見柳師姐。」

「柳真君也在此?」余之歸又驚又喜,想起眼下事,忙道,「朱雀島禁地出事,還請前輩速速傳訊柳真君,此地不宜久留。」

「你如何得知?」君石頭盯了余之歸片刻,問。

余之歸道:「一言難盡,然而此處並非談話之所……」

他兩人說這幾句話的功夫,腳下震得卻是更加厲害了。

「人類,他是誰?」谷彧帶著二虎終於將力士傀儡打殘,飛了過來,將余之歸團團護住。

這也是余之歸想知道的。

君石頭看看一鳥二獸,對朱雀神鳥的實力十分吃驚,對鳥兒口吐人言更驚訝非常:「會說話?」

「會又怎樣?人類,你是誰?」谷彧問,「和那些人是一夥不是……」忽然遠處聲若雷鳴,打斷了他的話。

大家齊齊望去,半空多了一架遮天蔽日的巨型宮殿傀儡,以八根巨木為腿,移動到並無動靜的大朱峰峰頭。

這是做什麼?

只見八根巨木合而為一,向峰頭內部急墜!

禁地在小朱峰,冒煙噴火也在小朱峰,為何反到向大朱峰下手?余之歸心念轉了幾轉,凡是宗門必定留有殺手鐧,難不成……

「前輩,小子身有要事,有舊容后再敘。」余之歸行了個禮,跳上嘯風的背,又道,「請速速傳訊柳真君,此地不宜久留。」

他一拍虎頭,嘯風振翅飛起——身邊多了個人。

君石頭道:「你好大的膽,此間事,與你有關。」

「為了報仇,顧不上許多。」

「報仇?」

谷彧插嘴:「因為這裡的人弄死了他的蛇。」

君石頭眼睛一眯,一股殺氣登時彌散。他從柳馨嫻處得知,師尊化身為蛇,如今聽說蛇死了,那不就是師尊隕落?

「師尊怎麼會死?你撒謊!」君石頭袖子一揮,四架力士傀儡出現周圍。

殺氣騰騰。

余之歸莫名其妙:「……恕在下駑鈍,前輩問的是哪位師尊?」

君石頭卻不答,皺眉凝思:「幾日前發生的?」

「前輩……」余之歸絞盡腦汁也想不到君石頭猝然發難的緣故,暗道幸虧自己晉境了,不然出竅老祖這股殺氣加威壓,他非得內傷不可,哪像現在還能開口辯解,「前輩是否有什麼誤會?」

「我來問你,你在什麼時候,與他簽訂的生死契約?」

余之歸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這裡竟然有人懂得生死契!只是,自己和蛇王之事,身邊一個人也沒有,這位不知是敵是友的前輩如何得知?

「喂喂,人類,你可別欺人太甚!」谷彧在余之歸頭頂叫起來,「平白無故跑過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你到底想幹嘛?」

君石頭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好。我來問你,你身邊有一條可以穿越芥子空間的蛇,是也不是?」

被強大神識籠罩的余之歸:「……是。」

「他被人所害,逝去了,是也不是?」

「是。」

「你要為他報仇,掀翻這座島,是也不是?」

「是。」

「你何時與他簽訂的生死契?」

余之歸猶豫。

君石頭追問:「他主動與你簽訂,還是你主動?」

「我說人類,你太咄咄逼人了!要是余之歸不主動,那條蛇就魂飛魄散了你懂嗎?」還是谷彧插嘴。

「肉|身雖死,魂魄尚存。」余之歸下定決心,道,「是以簽訂生死契,溫養魂魄。」

君石頭上下打量余之歸一陣:「他魂魄呢?」

余之歸不自覺地撫上左胸,情急之下他將七色珠塞進胸膛。

「可有證據?」

「以前輩的功力,應該能夠感覺到我……身懷雙魂。」余之歸伸出手,主動撤銷戒備。

這個人是不是太輕信?君石頭看著余之歸,心裡稍微嘀咕了句。

君石頭自然不曉得自己一身皮相,增加不少可信度。要余之歸對著席長天的臉打起十二萬分小心,幾乎不可能。

況且,余之歸也在試圖做些什麼,進行試探。

畢竟如果對方真要對他不利,他現在也不會還好好地坐在雪虎背上。

君石頭卻搖頭道:「我於魂魄鑒別一道並不精通。自后帶你去茄雲殿便知。」

余之歸一驚,脫口而出:「不可!」

君石頭懷疑的目光遞過來。

余之歸道:「抽取魂魄之事,有干天和,倘被人知,歸於邪魔外道,天下便無小子容身之處了。」

君石頭思索:「似乎有這個說法。」

頓一頓,他又道:「現在我相信你了。」眼前這個人敢做出這麼獨闢蹊徑的事,確實很合師尊胃口。

余之歸鬆了口氣,谷彧也鬆了口氣。他倆就在方才打起精神,就怕對方來一句「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

余之歸在放心之後,重新升起疑惑:

——這個人能對抽取魂魄如此淡然,真的與好友長天無關么?

於是他趁著氣氛緩和,給自己鼓了鼓氣:「不知前輩與席長天可有干係?」

隨後他便眼看著君石頭臉上一通糾結。

——還是很像長天啊,尤其在糾結的時候。

他正想著,忽聽君石頭開口道:「師母。」

又有人來?余之歸舉目望去,並無修士靠近。

君石頭咳了一聲,拱手為禮:「師母。」

「……」

余之歸看看谷彧,看看嘯風踏雪,目光最後落回到君石頭臉上。後者一臉嚴肅正經:「師母,我乃師尊次徒,君石頭。」

余之歸愣住。

這位出竅期老祖雖然前面咋咋呼呼,說話卻有些章法,怎麼此刻……天空降下火雨,打斷他思路。

「師母修為不及我,還是暫行躲避為好,石頭自會代師報仇。」君石頭彈出一枚繭性傀儡,護在余之歸身前,「石頭這就去了。」

這位出竅期老祖連同四架力士傀儡消失在大朱峰上。

余之歸一頭霧水地愣了好久:「……谷彧?你啄我一下——嗷!」

疼的。

「這人誰啊?」啄完余之歸,谷彧問。

「我不知道。他很像我的好友。」余之歸迷惑,「但是為什麼叫我師母?」

「生死契的緣故吧。好像你們道侶契約有這個。」

余之歸一個激靈:「什麼?生死契是道侶契約?」

谷彧驚訝了:「你不知道?當時你跟這蛇訂立契約時,我難道沒有表現得很震驚嗎?」

「我記得,你只追問過生死契究竟是什麼。」

「因為我怕只是重名而已,確認一下罷了。」谷彧搖頭道,「原本我以為人類和蛇簽訂道侶契約就夠奇怪的了,想不到還有人拜蛇為師,真是奇哉怪哉。」

「我……現在很混亂。」

「別擔心,那個人類很強,不會出事。等他回來了,再追問吧。」

「也只能如此了。」余之歸摸摸左胸,蛇王的來歷再度迷離,他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一人三獸升上高空,離開朱雀島,遠遠看著。

原本在巨型宮殿傀儡的抑制下,小朱峰的震動有所緩解,然而君石頭加入戰團后,小朱峰煙氣雲團與火焰又重新密集起來。

火山口整個兒透著紅白混色光團,於鋪天蓋地的煙塵之中衝破一條通路,劍指蒼天!

一枚枚火球從火山口衝出,墜落如流星,燒紅的岩漿滿滿溢出,奔涌而下,沿途所有草木砂石觸之必焦。沿島的海水漆黑如墨,岸邊形成千千萬萬個漩渦,互相推擠碾壓。火球落入水裡帶出蒸騰白煙,轉眼變為泥雨。大地隱隱開裂,亂石傾塌,濁浪滔天,洶湧奔騰。

朱雀島有三分之一正在被海水吞沒。

「……這一切,就是你在水底下,用我身上的小虱子弄的?」

谷彧看了半日,忍不住向余之歸確認。

余之歸嘆口氣,臉上並沒有報仇的快意:「嗯。我只是開個頭,後面都是水火之力。」

「人類,你牛啊。」

「若不是知道島上地廣人稀,多為修士,我也不敢搞出這般陣仗。」余之歸道,「報仇並不痛快,我寧願蛇兄醒過來。」

「你這人類真是矯情,報完仇了在一邊說慈悲話。」谷彧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因為遺憾啊。」余之歸不知道是給谷彧解釋,還是解釋給自己聽,「好友為救我付出良多,當年我最為後悔的,就是一蹶不振消極逃避,沒能忍辱負重手刃仇人,令他犧牲。」

因此在蛇王殞身的時候,余之歸無論如何也要來一次現世報。

彷彿這樣就能減輕自己心裡一點負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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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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