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他鄉遇

79.他鄉遇

大地震顫,從大小朱峰上躥出許多野獸,蛇蟲鼠蟻,你挨著我我壓著你,拖家帶口,浩浩蕩蕩,沒命地逃離。數量之多,將地面覆蓋得密密麻麻,簡直下不去腳。

抬頭,天空一群群飛鳥,慌不擇路向遠方飛離。

朱雀島從未有此異象。

據說野獸的感覺最為靈敏,善於預報天災。

江若瀾看著眼前景象,目瞪口呆之後,立刻下令門人做好防禦,向君石頭告了個罪,自己匆匆奔回大殿,啟動禁制陣法。

君石頭泰然自若。如果是師尊所為,他一點都不驚訝。

只不過有些疑惑。

他暗中聯繫師尊,一無所獲。

還有,師尊一直跟著的那個孩子去了哪裡?

朱雀島那師兄弟二人的描述,與柳馨嫻的認知十分不符。在他們口中,余之歸自稱馭獸師門下,臂上戴著一隻蛇形手鐲,頸間戴著一枚鳥型項圈,除了看著瘦弱了些,沒有任何異樣。

柳馨嫻和余之歸分別不足兩個月,離開的時候,余之歸還是個聾啞小孩,突然變成正常人,實在令人不解。

到了這島上,從江若瀾口中得知,追殺巨蛇傀儡時並沒有小孩蹤跡,而是一個少年帶著數頭靈獸,少年人有金丹修為,令君石頭的不解又深了一層。

余之歸哪裡去了?少年是誰?

唯一的答案只有江若瀾清楚,然而這事關宗門秘密,他無論如何也不好說。甚至他甘冒風險自己去禁地查看,也不敢邀君石頭一起過去。

江若瀾將禁制打開了,這才飛近小朱峰,此刻火山口濃煙滾滾,煙塵彌散,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氣味熏得人二目流淚。

從未遇見過此等異象,江若瀾放出數枚小太陽傀儡下去探路,一路暢通無阻。

——暢通無阻?

——沒有被禁地消滅,反而暢通無阻?

江若瀾真正大驚失色。

忽然濃煙之中啪啦啦一陣聲響,一團團紅雲,撞了出來。

那是成千上萬的朱雀鳥。

「怎麼會這樣……」江若瀾將心一橫,駕著太陽火傀儡,往禁地下方衝去。

不斷撞上朱雀鳥,他不管不顧,直到腳下一軟,太陽火傀儡竟然身處泥濘之中!

周身禁制絲毫沒有被觸動,這意味著什麼?

腳下不再是土壤,帶著海洋特有的腥味兒,這意味著什麼?

周身上下被熾熱水汽包裹,腳下顫抖,整個禁地都在顫抖,這、這又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如此變故?江若瀾惶惶然,他也不敢跟天地間最有威力的水火抗衡,轉身欲走——一棵燃燒著的朱雀木,不知何時從他背後推了過來。

禁制破碎,地氣已泄,海水倒灌。土既不存,朱雀木無可依靠,在大地震顫中紛紛傾倒。

江若瀾心疼不已,然而此刻不是他心疼的時候。腳下的泥濘隱隱透著白光,他迅速駕傀儡離開。

是時候動用巨型護山傀儡了。

幾位元嬰老祖看到遠處濃煙中一點白光須臾而至,江若瀾跳下傀儡,面容沉戚:「諸位,朱雀門今日有難,覆巢之下無完卵,還請諸位與我同心共力,渡過此劫!」

他的師兄弟肅然點頭:「好!」

客卿三長老便躬身道:「諾!」

至於遠路而來的出竅期老祖君石頭……

「老祖言道,他要自去查探一番。請門主放心,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江若瀾不由皺眉。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遣散朱雀門弟子,邀著眾元嬰進入大殿。

片刻后,這座美輪美奐的火焰型宮殿,搖晃了一下,忽然拔地而起!

就在朱雀島亂成一團,鳥獸四散奔逃的時候,有條身影,反其道而行之,向著大朱峰而來。

「離遠了看,沒有在近處這麼帶勁啊,嘖嘖。」谷彧評價,「小子,以小博大,你夠牛的。」

余之歸淡淡應了一句:「多謝誇獎。」並沒有顯得多高興。

朱雀門人自顧不暇,他便渾水摸魚進來。目的簡單明確:帶走嘯風踏雪。

金氏兄妹隨著江若瀾在大殿,金三長老的院落,由三架力士傀儡看守,嘯風踏雪就在院中。

「你行不行?」余之歸問谷彧。

全盛時期的天品靈獸,實力相當於半步出竅期,只不過最近接二連三受傷,余之歸比較擔心。

谷彧參考他前幾日的回答:「把『不』字去了。」

說著,衝過去就一口火焰!

力士傀儡雖非金三長老本命傀,也有元嬰修為,遇到挑釁,自然而然產生變化,雙目金光流轉,大步上前就要將谷彧圍住。

「哈哈,沒腦子的,不知道爺會飛嗎?」谷彧尖聲大笑。

不料力士傀儡舉起雙臂,手掌向內吞入,露出黑漆漆洞口,內部藍光一閃,一束光線奔著谷彧而去。

「——混蛋!」谷彧險險避過,破口大罵,好在它之前受過類似攻擊,此刻並不十分慌亂,繞著院子亂飛,灑下絲絲金芒。

趁著谷彧吸引傀儡火力,嘯風踏雪在余之歸口令下蹭到門邊。

傀儡不是活人,金三長老下令雪虎不得出院,因此即使二虎在門邊作勢欲出,傀儡也不會多看一眼。

同樣,只要余之歸不探入院子一步,傀儡也不做任何反擊。

仔細觀察嘯風踏雪脖子上的項圈,余之歸微微犯難。他沒有找能做手腳的地方。

不能將身軀變大,否則項圈內部彈出利刃,斷頭奪命。

谷彧到是可以將項圈從外部破壞,又怕觸及機關不及躲避。

且不清楚項圈與主人之間通過何種方式進行聯繫,主人心意一動立刻取了虎命,可糟糕之極……

忽然一隻螳螂般的昆蟲落在踏雪頭上。

余之歸一驚。

螳螂湛青碧綠,青翠欲滴,一看便不是朱雀島上之物。

不僅如此,落的位置,若說巧合也太巧了點。

螳螂揚起刀臂,照著項圈某個位置,狠狠刺下!

——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余之歸只覺踏雪心裡一陣喜悅。

余之歸眼神好,面前這隻昆蟲咋一看,與螳螂七分相似,然而身上生有十隻腳,若不是自己孤陋寡聞,那麼這一隻必定不是活生生的昆蟲。

螳螂傀儡此刻已振翅飛到嘯風頭頂,重複之前動作。

兩頭雪虎抖抖身體,蹭地長大!

脖子被項圈束緊,它倆毛皮閃過藍光,將之硬生生凍成一坨,隨後二虎互相對撞——一地殘片。

余之歸沒心思看兩頭虎脫離桎梏,打從螳螂傀儡落下第二擊之時,他就感到了一陣威壓。

他看向不遠處。

一個身材瘦小細眉細眼的年青人,神色凝重,從空中落下。

余之歸的動作完全停滯,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怎麼……

君石頭就見清秀少年臉上,先是警惕,隨後變成了一片震驚?錯愕?似悲似喜?雙目轉眼凝結水汽,仿若……千言萬語?

「你是誰?」

他挂念師父,見朱雀島發生巨變,頓時出來尋找蛛絲馬跡。

君石頭駕駛飛行傀儡,看到別處都急著撤離,只有這裡,傀儡圍攻著什麼,再細細觀望,與傀儡纏鬥的,不是朱雀門主口中的靈獸又是哪個?

出竅老祖想不引人注意,別人還真發現不了。

他看著少年召喚雪虎,看著少年束手無策。這就是朱雀門主所言,與巨蛇傀儡在一起的人?

君石頭抖出螳螂傀儡。

隨後他打算問問這少年可知師尊和余之歸的下落。

然而少年望向他的,是個什麼眼神?

甚至動作都停了,蹲在院門扭著頭看自己,這個姿勢十分彆扭,少年都不帶動一動的么?

怎麼回事?君石頭不解。

就在他開口要問的時候,見少年終於有所行動。

——因為重心不穩,往院子里栽去。

進院便是敵人,金三長老的力士傀儡當即調轉手臂,分出力量向余之歸攻擊。

余之歸狼狽地打了個滾,嘯風踏雪重獲自由,也向著力士傀儡展開進攻。

這些暫時都不重要。

余之歸看著迎面走來的人,心砰砰砰砰跳。

——這個人,竟然與好友九分相似!

是不是好友?是不是席長天?是不是他?就在這個時候,就在這裡,遇見他!

余之歸重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長、長天?」嘴唇絲絲顫抖。

君石頭目光頓時閃過一絲銳利:「你是誰?」

聲音不對。

眼神不對。

說話方式也不對。

長得九成相似更說明不了什麼。

一盆冷水澆下。

余之歸這才醒悟過來,苦笑著行禮:「……見過前輩。小子冒犯了。」

「還沒說你是誰。」

「小子余之歸……」余之歸自報家門。

然而話音未落,就見面前這位出竅期的老祖,眼神也發生了莫名其妙的變化:「你就是余之歸?」

余之歸心頭一緊:「前輩從何處得知小子姓名?」

君石頭道:「師姐說你只是個孩子,也不可能有金丹修為——證明給我看。」

「確實出了些變故才突然長大晉境。」余之歸警惕起來,對方口中的「師姐」是哪一位?余炩瓏?柳馨嫻?關小和?還有誰?女修士他只記著這麼多,總不會是張茶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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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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