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傀儡失竊?

眾修士面面相覷。

真珠城的守備,儘管是凡人,也有傀儡可用——像張十七和田平那樣,通過符匣操控傀儡,以壯軍備。

然而五日前一次夜間演習時,陸陸續續有符匣爆裂。

軍士自然不知緣由,只知符匣爆裂必定傀儡損壞。

傀儡損壞除了操作不當,只餘外力所為一種原因。

——修士毀的?

可能性微乎其微。

修真者自視甚高,通常不與「視同螻蟻」的凡人爭什麼。毀損凡人的東西?未免掉價。

——敵人毀的?

除了敵國便是山匪,非常可能。

眾人過去尋找受損的傀儡,除了野獸蹤跡外,一無所獲。

這不僅是毀損,還是失竊!

失竊比毀損了還嚴重,其一便是修理費用和重置費用相差甚遠。

其二則更要緊:軍備物資允許損壞更換,但意外毀損總要說明理由,沒有傀儡殘骸作證,任何一條理由都站不住腳。

因此在這幾天,真珠城似松實緊,很是戒備了一番。

然而並無任何跡象表明敵國探子進來,那座山猛獸很多,沒有什麼匪類。

這樣一來就不好辦了。

此時,幕僚提出,此事是否修士所為?

儘管修士視凡人如螻蟻,不會對凡人出手,要是修士鐵了心跟真珠城作對,哪怕後來應了天劫身死道消呢,也能將全城拉去陪葬。

但夜深人靜傀儡來襲,修士有沒有可能誤打誤撞?

城主深以為然。要是前者,一旦真珠城沒了,城主也沒活路,還是盡量化干戈為玉帛的好,一定要消除誤會。要是後者,完全能夠放心。

那麼,當務之急,便是確定修士的蹤跡。

——自然要靠修士相助。

為防人多眼雜民心不穩,還得夜間延請。

諸如此類需要修士相助的事情,石道子並不陌生。在座的這七位,他自然也熟。

其中,石道子自己練氣中期的修為還不是最低。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築基中期。築基期修士容顏通常不改,而那人已呈天人五衰之相,說明離大去之期最多只餘一年。

還好自己在壽元將盡之時,為師門留下一點火種。石道子如是想。

以及……五天前?

似乎余之歸就是五天前到的真珠城。

他暗自慶幸,余之歸沒有途中被其他修士相中挑走,真真天助也。

他心中的「火種」接班人,飛遐宗第三百五十二位掌門,今年八歲的余之歸,此時披著一件外衣,正在挑燈夜讀《飛遐心法》。

余之歸當然用不著改弦更張,他心境還在,只要身體恢復,靈石靈獸資源跟得上,晉境幾乎不費吹灰之力。翻閱《飛遐心法》之目的,無非懷著比照借鑒之心。

任何宗門的入門心法均不可小覷,這是萬丈高樓平地起的第一鍬,基礎打得紮實,進階也就容易。

余之歸是修改過本門心法的人,並不缺眼力。《飛遐心法》和他自己的《御心訣》比起來略有不同,講的是選定靈獸,共築道心的入門之法。而《御心訣》則是修心為先,以修心引靈獸歸附。

大道三千,條條通仙,很難講孰優孰劣,到是可以互通有無。

思及「互通有無」,兩種馭獸之道尚有不同,又如何將控儡與馭獸互通有無,以應天道,從而飛升?余之歸漸漸沉浸于思索之中。

傀儡與靈獸最大區別便是有無靈智。

為了與靈獸心意互通,馭獸師常常與靈獸同食同住共進退。

余之歸聽好友講過,為了煉製如臂指使威力巨大的傀儡御天劫,傀儡師也會將自己血肉熔煉進去。

——難道說,以身飼獸?

太血腥了。余之歸微微皺眉,否定這條路。

他也不打算把靈獸的魂魄塞進傀儡之中。畢竟他自己就被塞進靈獸體內,推己及人,對活著的靈獸來說,絕不是一件舒適的事情。

……死亡的呢?

在自然死亡的一瞬間,是否可行?

理論上講有操作性,然而實際上——高級靈獸原本數量稀少,再找一頭瀕臨死亡的靈獸?那得多逆天的運氣!

看來這也不是辦法……余之歸繼續思考。

想著想著,又忘記他八歲的小身板禁不起熬夜,直接往桌上一趴,睡了。

張十七默默將主人抱回床上。

主人現在是一派之首,一宗之主,這對張十七來說簡直做夢也想不到。儘管飛遐宗目前人丁零落,他堅信主人非尋常人物,遲早會一飛衝天。

那時候,張家的仇,老主人的仇,定然能報了罷。

張十七倍感欣慰,幸好這個不知殼子里是什麼的主人惦念舊情。

次日,余之歸圈了《飛遐心法》的幾處,加上自己的理解,拿去請教石道子。

互通有無,便是要互相探討驗證所思所學,正所謂道越論越清,理越辯越明。

對於余之歸一上來就能通讀全篇的事,石道子早有心理準備。

然而未經講解,一夜之間就能指出《飛遐心法》的要訣所在,於他而言這簡直是神跡。

要不是因為耳聾,這神童怕是早被宗門挑走了。

也正因為耳聾,恐怕即使能將《飛遐心法》倒背如流,也無法修行半點。

石道子又是喜愛又是惋惜。並且隨著二人探討深入,愈發喜愛和惋惜起來——直到余之歸提的問題,漸漸超脫了《飛遐心法》範圍,他竟然無法作答!

石道子震驚!

——這是什麼樣的修行天分!?

余之歸併不在意,用天分二字誇他真是抬舉,他的歲數和修為足以被尊稱一聲「仙尊」或「老祖」。

「原理都講了,接下來的內容在玉簡里,我也有許多不解之處,可以慢慢切磋。在那之前,你得先有一頭靈獸。」石道子道,「野獸也行,最好是能通人性的,譬如犬類或者牛馬。」他的靈獸便是那條斑尾黃犬,乃黃品靈獸斑尾狼與普通野狗雜交而生,比尋常野獸聰明,比之靈獸又差了許多。

那犬只看著活蹦亂跳,實則業已步入暮年,能活近百歲,已是沾了斑尾狼的光。

也正因如此,石道子向余之歸解釋,無法將黃犬借他一用時,余之歸深感理解。換成自己,他也捨不得將相伴一輩子、壽元將近的靈獸借出去。

「早知情況變化至此,從山裡出來時,帶條幼蛇好了。」余之歸暗忖。

盲蛇們雖不是靈獸,但和他朝夕相處簡直感情深厚,他更不介意將來使用獸靈丹,為之提升品級。

——一想到盲蛇們,他又想起蛇王來,很久沒有被關過蛇寶塔,余之歸甚是懷念。

他總有一天還要回去,尋找好友唯一遺物,以及好好跟蛇王聊一聊。

靈獸,應該都希望進階的吧……

「你現在的身體,無法引氣入體,不如先挑一隻犬練練手?」石道子建議。

他還在惋惜天妒英才,這麼好的苗子怎麼就被先天肉身限制住。可惜他修為低下,又一葉障目,愣是沒有發現余之歸就在鍊氣期的門檻上呆著,就差臨門一腳。

余之歸則另有打算。

「師兄,在修真界可還有舊識?」

「你這是打算……」

「多了解些修真之事。」余之歸寫道,「我欲去修真界。」

他給石道子分析:修行需要靈氣,修真界的靈氣怎麼也比俗間濃厚得多;馭獸師需要靈獸,在修真界才能遇到;他的耳朵或許用靈丹妙藥能治好……因此,必須去。

「凡人在修真界,常常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不擔心?」

余之歸寫:「富貴險中求,修真亦然。」

見這個新出爐的師弟態度堅決,石道子想了想自己理應支持。只是他現在有田有宅有地位有後人,垂暮之年,實在不想以身犯險。然而修真界的舊識多年不聯繫,人家更未必瞧得上還俗之人。

他左思右想,忽然靈機一動:「我到是有個主意……」

昨夜八位修士在城主府商議的結果,一部分人去山裡查證修士蹤跡,另一部分與修真界還有來往的,修書過去詢問。

其中有一名築基初期的傀儡師,雖然還俗,並沒和宗門斷了聯繫,常年行走於修真界與俗世之間,做些採買生意——即便築基修士,沒有辟穀丹支持,也還是要吃飯的。

不僅吃飯,還有穿衣及諸項日用花銷。

尤其在修行之初,並不是所有傀儡師都能用上高級材料,什麼讓敬絲、陰魂石、暗黑血、郊煞藤、百年航謊鐵、千年枯禪牙……想也別想啊。

他們只能用普通的陰沉木核桃木黃杞楓楊,以及磁鐵赤鐵褐鐵菱鐵等等練手。

諸如此類,皆是俗間產出之物。

「那位道兄不日便要帶著一批高級木料前往兜化城,那裡修士與凡人混居,倒是適合你。我問問他可願捎你一程。」

余之歸欣然點頭,想瞌睡送枕頭,想吃飯掉餡餅,這麼快就能與修真界搭上線,真是可喜可賀。

只要自己小心行事,低調做人,應該不會出什麼紕漏。

在真珠城絲毫沒有打聽到關於山腹內的事情,自始至終都無人提過,是以他有些放鬆。

然而他並不曉得,無論採薇宗還是紫凝仙宗,乃至各個宗派,均將目光聚集在修真界,而非紅塵俗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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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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