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撿漏

106.撿漏

妙月宗之事,余之歸併沒怎麼放在心上,他和席長天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既然被天網館盯上,他倆乾脆掛了個閉關的名號,在隨意洞折騰傀儡。

至於這樣會不會被《天網綸音》懷疑「道侶恩愛,白日宣淫,耽誤修為」,席長天向來不在意,余之歸也知一張嘴兩片皮,正說反說都有理,便隨它去。

天網館卻也知情識趣,並沒有抓著這一點大做文章。

畢竟他們這一行,不光有眼力,還要有心思,知道有些人能撩撥,有些人不能,以及撩撥到什麼程度既令人齒癢,又不致惱火報復……其中學問頗多。諸如調侃大長老花邊之事,他們敢說,房中之私事,再捕風捉影——聯海十八盟和朱雀島什麼下場?

席長天安然研究傀儡,余之歸則在第五天夜裡,接到了大山雀的口訊。

想見他的人並非潘菁,而是歐陽夏柳。

「真君。」歐陽夏柳見了他,毫不猶豫地直接請求找個安全無人之處說話。

余之歸一拍雪虎,將他帶進小院。

嘯風踏雪湊過來一通亂拱,歐陽夏柳抬手揉揉兩顆巨大的虎腦袋。天天看著巨獸跟貓咪一樣蹭來蹭去,他現在很難升起什麼恐懼之心。

「說吧。」余之歸隨意靠著雪虎一坐。

歐陽夏柳單刀直入道:「真君,我並非挑撥離間,只是覺得那潘姑娘,有些特異之處。」

余之歸微愕:「哦?說來聽聽。」

歐陽夏柳便講了起來。

起初他只以為自己來得早,余之歸才安排他指引潘菁,於是不敢怠慢,認認真真。

然而漸漸潘菁向他打聽席、餘二人愛好特點,日常起居等等情況,雖然借口為了報恩,他依然覺得背後說短道長並不合適。

而且他覺得對方相貌生得奇特,並非指身體矮小,而是……每天都年輕些白凈些。

還有狻猊。

「總覺得……狻猊和她的關係,並不似她說的那般親密無間。」

「這你如何得知?」

「一種感覺。」歐陽夏柳道,「我不知道怎麼確定,就是一種感覺。每次她靠近,狻猊都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余之歸微笑:「還有么?」

「……沒了。」

「你怎麼想起把這些告訴我?」

「真君是此間主人,自然要告知。」歐陽夏柳坦然,「信與不信,真君也必有方式查驗。」

「就這些?」

歐陽夏柳猶豫了會兒:「狻猊……也是一條性命。」

余之歸忽然提出另一個問題:「夏柳,當初你和你姐姐在海里攻擊雪虎時,可曾手下留情?」

歐陽夏柳臉色微變,掙扎了一會兒,才道:「……不曾。」

「為何?」

「家師病重,心急尋葯,我和姐姐本領低微,不知來者是敵是友。」

「你確定是你不曾手下留情,還是你姐姐?」余之歸追問。

當初他看到姐弟二人表現,一薰一蕕,異在胸中,表現出來便各自不同。

歐陽夏柳又掙扎了一會兒,才老實低頭道:「是家姐莽撞,還請真君見諒。」

「為尊者諱,為親者隱。」余之歸嘆口氣,「你卻被拖累了。可曾怨懟?」

「也是天意弄人。」歐陽夏柳道,「確實有怨。」

余之歸問:「之後有何打算?」

歐陽夏柳茫然:「這……」

「直說。」

「只要家姐平安。」歐陽夏柳一隻手忍不住摸上自己丹田,「我已是廢人,又被師門拋棄,不敢再有妄想。」

余之歸笑了:「若我給你個念想呢?」

歐陽夏柳愣住:「真君……」

余之歸問:「你可願學馭獸?」

歐陽夏柳不敢相信:「我……我么?可是我——哎!」

卻是踏雪恨鐵不成鋼,一翅膀把他扇趴下,正對著余之歸履尖。

歐陽夏柳真真正正「五體投地」。他抬頭望著余之歸,後者面帶笑意。

橫豎他也沒什麼好失去,立刻規規矩矩,三跪九叩,行了拜師之禮。

嘯風踏雪隨即湊過來,舔他,蹭他,拱他,撲騰他,廝磨他衣襟,扒拉他腦袋,種種示好,顯然比他本人更為歡欣喜悅。

沒過多久,歐陽夏柳衣裳也亂了,頭髮也散了,氣喘吁吁,穩重形象全無。

——被生著翅膀的大毛團簇擁,既甜蜜又痛苦。

余之歸見雪虎折騰夠了,才打個響指,二虎最後共同拿舌頭給歐陽夏柳洗了個臉后,終於放開他。

歐陽夏柳既緊張又忐忑:「師父。」

余之歸抖出書本:「這御獸決你先讀著,並不需要真氣便可使用。你丹田被廢不是問題,姐姐那邊為師也會想辦法,潘菁之事你繼續留意。至於馭獸師能不能飛升,待將來為師做個示範。」

「是,師父。」歐陽夏柳躬身應允,欲言又止。

「你想問我怎麼動了收你為徒之念?」

歐陽夏柳點點頭。

余之歸攤手:「除了你,現在收不到別人啊。」

歐陽夏柳:「……」

余之歸哈哈大笑:「哄你呢——嘯風踏雪喜歡你,你對靈獸也有愛護憐憫之情,心性不錯,別人又不敢要,為師撿個便宜,心滿意足。」

歐陽夏柳行禮:「多謝師父厚愛。」

「沒有什麼厚愛,只是覺得你可惜。」余之歸道,「能與動物和平相處的人,心性大都澄凈,它們雖然口不能言,然而誰是真情,誰是假意,並不需要言語。」

歐陽夏柳看看二虎,嘯風踏雪也眨巴著大眼睛瞅他。

「你們……多謝。」歐陽夏柳行禮。

踏雪嗷了一嗓子撲過去。

毫不意外地,歐陽夏柳又剩下被全身壓制,扎手紮腳在地上撲騰的份兒了。

余之歸所言都是實話。

野獸直覺儘管單純,卻比人的理性思考還要可靠。

歐陽夏柳的行為舉止,以及潘菁的行為舉止,在鳥獸眼中均無所遁形。

誠然,歐陽夏柳為師求葯,一廂情願寧願以命換命,著實令人惱火。然而一旦站在另一面,徒弟願意為了師父赴湯蹈火,當師父的焉能不覺得欣慰開懷?

聯海十八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目光短淺,寒了歐陽夏柳的心,余之歸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至於潘菁,余之歸併不清楚她目的為何。

狻猊口不能言,疾病纏身,余之歸御獸決之下,到是將其心思說得通通透透。

坦白點兒講,若不是為了找出潘菁來意,余之歸也不會帶著她和狻猊一同上山。

潘菁萬萬沒有想到馭獸師的厲害之處,種種遮掩,實如透明一般。

再加上余之歸有意收歐陽夏柳,無非借著她這個機會,試探歐陽夏柳的反應。

歐陽夏柳並沒有令他失望,察覺不妥,及時站住立場。

余之歸目的達成,狻猊性命也無虞,那麼另有心思的潘菁……呵呵。

又過了小半月,余之歸玉蛇傀儡響起,依然是南宮子銘。

這一次,卻是要他準備準備,妙月宗使者不日即到。

「妙月宗?」席長天想了想,「來下聘禮?」

「攀關係而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現在外面都知道你我結為道侶,自然要過來。」余之歸道,「張十七說過,我所在的一支,屬於君秀山城余家,算妙月宗余家五服之內。」

「麻煩。」

「我也沒有想到,他們耳目如此靈通。」余之歸嘆口氣,「然而逃不開這層關係去。」

「要我做什麼?」席長天問。

「見一面就好。」余之歸笑笑,「以你的修為,他們也做不了什麼……」

忽然子母金蟾響,外面有人求見。

「師父,真君。」

君石頭和柳馨嫻聯袂而至。

後面還有兩個小的,余之歸不認識。

不知不覺間,令自家師尊矚目一時的君石頭。

終於卸下心中擔子,把煩心事都轉交南宮子銘的柳馨嫻。

以及金丹真人,左忘歸和公文安。

這倆小徒弟,席長天出關后見過幾面,那時候余之歸尚在入定,並未得見。

這四個人來的目的,顯然也是聽到妙月宗要拜會的風聲,過來請教師尊意思,以便應對。

尤其和妙月仙宗有過一段不愉快的公文安,最為忐忑。

席長天歪頭想了想:「就……和氣些。」

余之歸直截了當:「不想見,可以閉關。」他看向席長天,「你最近要做傀儡,徒弟過來幫把手?」

席長天點頭。

公文安大喜:「謝謝師父,謝謝真君。」

「我與妙月宗緣分有限。」余之歸道,「要不是你們師尊救我,大概骨頭都腐朽了。」

於是柳馨嫻點頭表示明白。

方正的君石頭卻道:「然而禮不可廢,真君與余家確有血緣。」

余之歸道:「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大家還能坐下來聊聊天。」

君石頭也點頭稱是。

三日後,妙月仙宗使者到。

令余之歸想不到的,對方並沒有過於殷切,而是提出一事:關於他母族覆滅之元兇,如今被余家擒獲。於情於理,余之歸應當去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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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雙修道侶抽走魂魄怎麼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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