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崔聖賢又住了兩天院，經過檢查，各項機能都很正常，身體也沒什麼排異反應，便著手辦理出院手續。

那晚事件過後，朴孝言就把崔聖賢交給其他同事負責，又逢休假一天，兩人再沒見過面。對於朴孝言來說，那只是一場鬧劇，現在他出院了，一切照舊如常，忙碌而充實。

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尹彩娜。

「誒呀，這都什麼年代了，您老剛出土嗎？」尹彩娜語帶不屑：「現在談戀愛都不分性別了，還分什麼性格脾氣啊，合則來，不合則散唄，我又沒指望嫁給他！」

朴孝言愕然，「你，你不嫁他，幹嘛......？」

「逢場作戲，各取所需呀，我的小天使。」彩娜說得輕鬆，但表情卻不自然地僵了僵，垂頭鼓弄著碗里的食物，嘆道：「他那樣的人，不是我能駕馭的，也不會飄落在我這裡，成為我的碗中食。」

朴孝言不懂了。這小妞前些日子還聖賢歐巴、歐巴的叫得親熱，怎麼轉眼就？

見她寂寥的樣子，朴孝言伸手攥住她，語氣真摯：「彩娜呀，憑你的條件，找一個真心待你的好男人，絕對不是問題。像崔聖賢那種的，真的不是長久之計，我怕你陷進去，會受傷，會......既然你清楚他不合適，我也就放心了，凡事你......」

「孝言，」彩娜突然打斷她，目光飄忽不定，「你不懂，也體會不了我的感受......我已經陷進去了，雖然抽身很難，但我會堅強面對的。」

望著她的神色，朴孝言意識到了什麼，問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嗎？」

彩娜苦笑，「他從出院就拒接我的電話，已經三天了。」貝齒輕咬紅唇，幽幽開口：「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人擠下去！只有我尹彩娜玩膩了就甩，還沒誰敢從我手裡搶人！孝言，在情場上，我可從沒當過失敗者，哼，讓我知道是哪個裱子，我非得卸了她的皮！」

朴孝言不自覺地放開她的手，沒來由地感到背脊一寒，心跳好快！

自己，這是在幹嘛？幹嘛心虛？

揮開不該有的猜測，她問：「你的意思是說，崔聖賢有了別的女人？」

「百分之百！」彩娜一副篤定的樣子，「我太了解男人了，儘管他比別的男人手段更高一些，但終究逃不過我的眼！一定，一定有什麼人佔據著他，而且，這個人，一定讓他非常感興趣！他近來很不尋常，總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我跟他說話，他答非所問，就連跟我上床都會走神，不是因為女人才有鬼！」

「或者，或者是工作上......」

彩娜輕笑，「你不用為他找借口，女人很敏感的，雖然我總是樂呵呵的迎合他，但我可不是傻子，我比敏感的女人更敏感！」

「彩娜呀，你真的，很愛那個男人嗎？」

「從我跟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知道沒結果。我們一拍即合，各取所需，他能滿足我的虛榮心，我能給他不一樣的晴事體驗，僅此而已。於是說，對這樣一個神秘莫測、漂泊無定的男人，我愛能如何，不愛又怎樣？」

朴孝言聽得一頭霧水，尹彩娜笑了笑，「我說的這些你不懂，你呀，還是乖乖做個純情小天使吧！記得，千萬千萬不要輕易把心託付給男人———男人，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愛你時，你是寶，不愛你時，他們絕情的，會讓你後悔認識他！」

留下一堆肺腑之言，尹彩娜拎著包包瀟洒地駕車離開，而朴孝言仍是怔怔得不知所云。

她是不能理解這些情分難捨，愛恨糾纏，不過，彩娜若能放棄那個男人，她倒覺得這是好事。別管誰甩誰，她可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彩娜為愛迷失。

只是，彩娜會輕易放棄嗎？以她對彩娜的了解，恐怕此事並非她說的那樣輕鬆吧？

透過窗子，看向那抹倔強的身影，又覺得她單薄的有些可憐，何必呢，這麼為難自己。不禁想起那個男人，他到底有多大的魅力，能讓無往不利的尹彩娜也會為愛神傷？

◆◆◆

意外的，收到尹彩娜的簡訊，崔聖賢把電話打了回來。而他的話，也是意料之中的。

「我今晚要去日本，行程大概半個月。」

「嗯，需要我陪同么？還是說，要我乖乖等你回來呢~」就算不見人，也能想象出彩娜的笑靨如花。

崔聖賢知道她在開車，讓她把車停在路旁，才以正式的口吻說：「彩娜，我們不要繼續了。當然，如果你把我當做哥哥，或是朋友，我們還是可以保持聯絡的。但是作為戀人，對不起，我想，我們並不合適。作為補償，我已經把一筆錢打在你的賬戶上......」

彩娜的笑容消失了，她看著不遠處的紅綠燈，雙眼發花：「歐巴，你，你覺得，我不夠好嗎？」

「不，你是個很優秀的女孩，只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我，我沒有想要很多，我.....」儘管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卻不想它來的這麼快，情緒失控的彩娜無措地哭了起來。崔聖賢默默聽著，垂著眼不發一言。

睫毛膏糊了一臉，然而眼淚並沒有換回男人已經冷卻的心，彩娜緊緊攥著方向盤，哽咽地問：「歐巴，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了喜歡的女人？」

那頭一陣沉默，坦誠道：「......是的。」

「那你，你喜歡過我嗎？」

又是長久的沉默，彩娜凄然一笑，「算了，就當我沒問。」

「我很抱歉，彩娜。」

彩娜直接掛斷電話。

貓貓狗狗也會勾起他的喜愛之心，更何況是一個給過他快樂的女人。崔聖賢雙手合十，用拇指抵住下巴，眉頭深鎖。如果說喜歡，可能會留下扯不斷的麻煩，所以對於這個問題，怎麼回答都是傷人的。

聽著她的哭聲，心裡挺不是滋味兒。自己做過幾次「負心漢」，唯獨這一次，虧欠感甚重。

也許，是孝言的緣故吧？

從她婉轉地暗示他好好對待彩娜開始，他就決定要和彩娜一刀兩斷———是她提醒了他！無論他們日後是什麼關係，夾在中間的彩娜都是個後患無窮的存在。不是刻意要隱瞞彩娜什麼，只是從各個方面著想，他都不能一再辜負她，當斷則斷，免除不必要的麻煩！

而孝言呢，她應該會替自己好好撫慰彩娜的，然後，就去跟她的男友雙宿雙飛吧！

他不會參與的，他說過，他的道義不允許自己介入別人的情感。所以，嫁給那男人，是福是禍，都是她的選擇，她的命！

他不會再糾結，就算喜歡，哪怕是愛，也會像十年前那樣，狠狠自身上剝離。疼也好，怨也罷，不屬於他的，他不會強求！

◆◆◆

朴孝言關掉醫學網頁，按了按發脹的太陽穴，想看看最近的新聞，結果頁面下方蹦出一條消息框：bigbang全力籌備日本巡演。

bigbang，崔聖賢？

中午那些疑惑的念頭再次浮現，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在引擎上敲出「崔聖賢」三個字，一點回車，相關消息簌簌跳入眼前，足足有幾萬餘條。

看來，他真是個高人氣的男神！

嗯，以她對他的了解，資料基本是真實的，也就是說，自己離開韓國沒多久，他就加入了yg娛樂公司。而且這裡表明，他是為了出道，魔鬼式的暴瘦40斤......

「喲，我們朴醫生很閑嘛，在這裡偷看花美男？」

韓東宇的聲音突然出現，把陷入冥想中的人嚇了一跳，「歐巴？！」

「呵呵，眼睛瞪得這麼大？」韓東宇趁機摸摸她的臉蛋兒，理解性地說：「沒事，看吧，崔聖賢的確挺帥的！」

「不是......」朴孝言想解釋，但想想又放棄了，本來就沒什麼，有什麼可解釋的。

「不過，他們這種人都是混青春飯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拎，也沒啥專業性可言，就有一張迷惑人的帥氣臉蛋兒，但也能賺不少錢。」男人撇撇嘴，話語間，難掩鄙夷。朴孝言聽得很彆扭，「藝人也是有才華的，況且，他們還起到了傳播本國文化，拉動經濟的重要性作用。根本不像你說得那樣一文不值。」

韓東宇笑著敷衍，這讓朴孝言有些反感。之前見面還那麼恭維人家，說人家優秀傑出，結果背地裡又把人貶得一無是處，她突然覺得韓東宇很虛偽。

似是看出她的不高興，晚上吃飯時，韓東宇大獻殷勤，在西餐廳里買了大束的紅玫瑰送給她。對於難得的浪漫，幾乎沒幾個女人能招架得住，朴孝言倒不是非常感動，但人家如此用心，她也不好駁了他的意，面上也稍稍緩和了。

「那天，你在救治崔聖賢的過程中，很英勇，令我刮目相看呢。」

「救人的時候，哪會想那麼多。」

「你可能體會不到我的心情。」韓東宇誠摯地摸上自己的心口：「很自豪，以未婚夫的立場觀望著認真工作的你，真的，內心十分震撼，也十分自豪。」

「換做是誰，都會那樣做的。」朴孝言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包括自己徹夜為他診治，也是出於醫生的責任。

「所以啊，在那個時候，我就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

「什麼信念？」

韓東宇紳士一笑，突然起身走到她的位置前，單膝跪地————

實際上，在他露出那種自信的笑容時，朴孝言就預示到了什麼，心跳驟然加快，不是驚喜，是措手不及————她一直擔心的情景，最終還是出現了。

閃亮亮的鑽戒舉在眼前，韓東宇目光真摯地仰望她：「我的信念，就是趕緊把你娶回家，不能再讓你漂泊了。我怕這麼好的你，被人搶走了。」

「東宇歐巴......」

朴孝言喃喃地僵在那兒，周圍的視線全部聚攏過來，她的第一反應竟是難堪，想逃......

可惜，在韓東宇眼裡，她只是個被幸福沖昏了頭的小女人，所以顯得傻愣愣。

「孝言，嫁給我吧！我不會讓你後悔做出這個決定。讓我做你的丈夫，愛你一生一世......」

話沒說完，桌上的手機急促地震動起來，朴孝言不好讓韓東宇一直跪著，一邊示意他起來，一邊接起電話，那頭頓時傳來尹彩娜醉醺醺的哭嚎聲：「孝言，崔聖賢那個王八蛋，他把我甩了，他居然親口承認，他有了喜歡的人！」

「你說什麼？！」

朴孝言心裡一緊，本能地抽回手，使正給她戴戒指的男人撲了個空，鑽戒叮叮噹噹地掉在地上，來不及撿，她已經匆匆起身：「彩娜呀，你聽我說，你可不要衝動行事，你等我，我馬上去找你......」

「孝言！」韓東宇還維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手裡攥著戒指，臉色有些難看。

朴孝言在匆忙中看向他，「歐巴，彩娜出了事，我要去找她，那個，我們，我們改日再談，抱歉......」說完，她急切地拎起包，也不管男人說了什麼，就這樣丟下他，丟下看熱鬧的一眾，匆匆離開了人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