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魚和熊掌

園區內，孩子們的每個活動，歐陽朵朵都會去了解，但，又不過分參與。這樣，她便可以熟悉每個環節，又不必消耗太多精力。

看著孩子們一個個爭前恐后的吃飯，歐陽朵朵悄悄地走開，進入自己的辦公室。她打開網，準備去了解下別的機構都是怎麼做廣告的。忽然，剛才與王子彥的對話框變成橙色，在底下不停閃動。

「下班後有空嗎？」點開對話框，看到的是這麼一句令她心跳的簡單問話。

「有空。」歐陽朵朵以為他指的是中午下班，毫不猶豫地回復了這麼一句。

「那我們一起吃晚飯？」

「嗯，那樣時間太久了，我媽等著我回去吃飯呢。」歐陽朵朵把這句話剛發出去，就開始在心裡使勁兒地後悔。她暗責自己明明盼著和他獨處的，怎麼敲出來的竟是這麼一句呢。

「那就跟你媽請個假。」王子彥「說」這話的時候，後面加了個伸舌頭的可愛符號。

歐陽朵朵沒想到王子彥會回復這麼一句，雖覺得這大老爺們敲可愛的符號，顯得有些兒彆扭，但卻歡喜他給了她迴轉心意的機會。

「嗯。」她剛敲出這麼一個字兒，那頭王子彥立馬問道：「你想吃什麼菜，我去買。」

「我喜歡吃酸菜魚。」

「好，還有呢？」

「還有豆角和葡萄。」

「好，我準備好了等你，你一下班就過來。」

「在哪邊？」歐陽朵朵知道王子彥學校的宿舍也可以做飯，她雖然知道王子彥所指可能是他在梅蘭苑的家。

「梅蘭苑。」

「哦，好的。」歐陽朵朵這邊敲完，等著那頭的王子彥跟自己再說點什麼，卻誰料QQ的對話框里再沒了新的內容。

一般人聊天結束前都會跟對方說句「再見」或「正忙，回聊。」啥的，可這王子彥卻啥都不說，就這麼走了。歐陽朵朵心想他可能那頭恰巧有事，沒來得及跟自己打招呼。可後來，她才慢慢知道，這是他特有的聊天方式中的一種，他就是這樣，」猛然來，嘎然止。「沒有任何預兆。

歐陽朵朵的心遊離了一小會，她點開王子彥的名字，企圖從他的QQ資料中得到些更多的信息，只見「昵稱」旁赫然寫著：「北國寒鴉」。再看他的「個人說明」，竟寫了四個字：「一片空白。」

「這真是個怪名，他明明居住在南方。」歐陽朵朵心裡暗暗嘀咕一句，又覺得他這名起得有點暴露「弱點」。

這麼想著，忽然又想到從前不知從哪裡看到的一句話：「真正內心強大的人，不怕在任何場所真誠地表達自己。」

也許這個王子彥就是這樣的人，他偶爾也會用言語表明他是脆弱的，就像上回他說他自己孤獨，需要歐陽朵朵陪他說說話那樣。但，實際上歐陽朵朵從他的神情和姿態里並見不到半點弱勢的樣子。

「園長，有人過來面試了。」不知什麼時候，琪琪走到辦公室前說道。

歐陽朵朵奇怪，今天明明是周二，咋會有人來面試。嘴上卻說道：「讓她進來。」

「好。」琪琪老師說完，轉身出去，一會兒帶了個年約二十一二的女孩進來。

「這是我們歐陽園長。」

「園長好。」女孩說道。

「請坐。」歐陽朵朵指著專門用來接待的小圓桌旁的椅子說道。琪琪老師則轉身自顧忙去了。

「謝謝。」

「你是應聘什麼崗位的？」歐陽朵朵溫和地問道。

「幼教，我看了你們網上招聘教師，給你們一個姓賈的老師打過電話，她讓過來找園長。」

「哦。」歐陽朵朵明白怎麼回事後，旋即問道：「是的，我們這裡招托班老師。你帶簡歷沒？」

「沒，郵箱里有。」

歐陽朵朵覺得這年輕女孩真夠有意思的，找工作連簡歷都不事先準備，卻不料那女孩說道：「我剛在網上看到你們有招聘信息，打電話諮詢的時候，你們那個姓賈的讓我直接過來，我跟她說了，簡歷沒來得及列印，本想明天來的，她說簡歷可以先不列印，要是需要的話，我下次列印帶來。」她的解釋，讓歐陽朵朵對她的印象轉好了些。

「嗯。你叫什麼名字？」

「冒花花。」

「你有工作經驗嗎？」

「我讀的大專，機電專業，去年剛畢業，在上海工作了一年，也在一家早教機構做的。」

「哦，那怎麼回來了？」

「我男朋友在老家，已經訂婚了，他家人和他都催著讓回來。」

歐陽朵朵一聽，這個理由說的過去，而且還說明這個女孩子可能會長期做下去，心下決意錄用她，便說道：「你既然做過早教，就知道托班老師的基本工作內容，我就不介紹了，以後這一塊你可以跟其他老師一起慢慢了解。我要強調的是，如果你考慮過來的話，必須認真負責。」

「這是肯定的，在哪兒都要認真工作。」冒花花說道。

「嗯，咱必須對孩子負責，主要就是孩子的安全。孩子學習知識是其次，首先要保證安全，和開心。」

「嗯，這個我知道。原來我們上班的時候，老闆也都強調這點，到哪都一樣，孩子的安全肯定都是第一位的。」冒花花可能是因為做過早教的緣故，說起話來直截了當。歐陽朵朵覺得冒花花要比之前來應聘的楊貝娜性格外向，更適合這份工作。

「另外，我們這裡都是老師，你知道的，招生很重要。所以，咱這兒老師也要幫著做招生宣傳，當然，招到學生，老師也是有招生獎的。」歐陽朵朵見這個冒花花說話直接，乾脆用直接了當的語言來和她溝通。

「嗯，咱這裡幾個老師？」

「咱這個園區不是特別大，目前加上你是三個，還會再招一個。」

「我有個朋友以前在幼兒園做過，人挺好的，要不要？」

「哦，那你明天來的時候，可以帶你朋友過來看下。」歐陽朵朵知道，這種介紹，有利有弊，她想要是斷然拒絕的話，可能這個賈花花也未必會來。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等明天看了再說。

「好，那我明天帶她過來。」

「好，明天早上8點到吧。」歐陽朵朵說道。

「嗯，那我問下咱這邊工資多少的？」

「底薪2000+招生獎，試用期三個月，過了試用期上保險。」歐陽朵朵平靜地說道。

「好的。」冒花花說完這句，用手動了動放在膝蓋上的包，歐陽朵朵見狀說道：「要是沒有別的問題的話，你就明天和你的那個朋友一起過來吧。」

「好的，那我先走了，園長。」

「好。」歐陽朵朵簡單的一個字，倒真有點領導的派頭。原先多年的公務員工作，使得她在工作中倒表現得老成，而，實際上，生活中的她，則顯得孩子氣得多。

冒花花離開辦公室后，出了園區大門后，歐陽朵朵起身出去轉轉，孩子們正在音樂教室里跟著琪琪老師學兒歌：

「你拍一我拍一黃雀落在大門西

你拍二我拍二喜鵲落在大門外

你拍三我拍三老鷹飛到峨眉山

……」

琪琪老師看到歐陽朵朵后，露出一個淺笑，算是打招呼。歐陽朵朵發現這個琪琪還真挺靈巧，她走出音樂教室，又去其它教室看了看。快走到廚房門口時，聽見廚房裡有沖洗的聲音，歐陽朵朵知道這是肖阿姨在準備午餐了。

這個肖阿姨也是有趣，明明廚房挺小，她每次做飯都把門關的嚴嚴實實，不過這倒使得味道和油煙很少能串出來。只是，這樣一來，歐陽朵朵就沒法例行公事式的去查她的工作了，歐陽朵朵後來一想，園區小，後勤工作也沒啥好查的，乾淨衛生就好。也就不去過問。

歐陽朵朵轉了一圈，又轉到外面的海洋球處，她發現那圍欄上的蓋板翹了起來，露出細小的釘子，便回到辦公室，找來寬膠帶，再拿上剪刀，把翹起的窄條蓋板重新貼。歐陽朵朵知道，等孩子們翻盤的時候，過不了多久這裡就會又壞了。但，現在只能用這個辦法，畢竟有膠條粘著，孩子們翻爬時候，就不會被露出的小鋼釘刮破手腕或大腿上的嫩皮。

歐陽朵朵是典型的「在其位，則謀其事」的那種人。她回到辦公室后，便開始思考招生的問題，並在本子上開始寫下她能想到的推廣方案：去小區發放單頁、在當地網路論壇上發布招生貼、開通微信公眾平台、在「趕集「和「58同城「上做廣告。

「對了，上次跟老闆賈尼提到用她的身份證開通微信公眾平台，剛才她在的時候竟忘了沒跟她提。」歐陽朵朵想到這裡，拿起桌上的手機，弄到簡訊發送狀態，給老闆賈尼發出一條簡訊：「賈老師，開通微信公眾平台，需要用你的身份證，下次來時幫帶上。」

簡訊剛發出去，便收到回復，「好的」。這賈尼反應還挺快的。

歐陽朵朵開始思考明天要新來三位老師，怎麼給她們安排工作的問題，她想起原先在幼兒園時候，每個班兩個老師，都是每周輪流一次負責值勤事務，便想，如果冒花花介紹的那個人也能行的話，就把她們四個人分成兩組。這樣就可以每周安排兩個老師負責孩子的所有問題，另兩個老師可以負責做宣傳推廣。

想到這裡，她開始在本子上記錄工作安排。省得事情一多，忘了。

正在本子上寫著工作計劃，手機響了起來，歐陽朵朵拿過手機一瞧是姐姐打來的，這才想起，有好幾天沒去看苗苗和貝貝了。她剛通手機，叫聲：「姐。「那頭歐陽云云便說道：「下班來這裡吃飯吧，爸媽也都過來。」

歐陽朵朵想著答應跟王子彥晚上一起吃飯的事情，便笑著：「你們吃吧，我今天晚上有飯局了。」

「過來吧，今天是你姐夫生日。」

歐陽朵朵心想：怎麼這麼巧，要不沒有飯局，要不一下子來兩個重要的飯局。這正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正猶豫著去哪邊，那QQ上陡然彈出王子彥發來的一條消息：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