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芽兒
豐子愷說,孩子的眼光是直線的，不會轉彎的。英國作家說，為什麼人的年齡在延長，少男少女的心靈在提前硬化。美國作家說，世界將失去孩提王國，一般失去偉大的王國就是成人。
這些都透露出有知覺的理性成人對美好童真的高度讚美。在他們的眼中，美好的童真賽過了財富萬千。
那麼，如此說來，現在的歐陽朵朵算是最富有的了。因為她可以朝夕和純真的孩子們相伴，這裡的孩子還沒到幼兒園年齡，童心更是百分百純度。
前來應聘的楊貝娜走了后，歐陽朵朵和老闆賈尼繼續談論接下來的工作計劃，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賈尼：如果要保證正常招生的話，得有老師出去做宣傳，而園區內正常得留兩位老師看管孩子，這樣的話，還得再招兩位老師才夠用。兩人正專心談工作，這時院子里傳來孩子的哭鬧聲。
「是誰哭得這麼凶啊，我去看看。」歐陽朵朵說著走出辦公室，沒一會兒，賈尼也跟著出了辦公室。
哭的孩子不是別人，正是剛入園的沙沙。「我不要媽媽走，我不要上幼兒園......」沙沙摟著媽媽的脖子不肯鬆手。
「沙沙寶寶乖，媽媽下班就來接寶寶哦。」琪琪用甜甜的聲音哄著沙沙。
這時候到園的寶寶已經有三人：可可、圈圈和倩倩。他們正在海洋球里或爬滾或騎馬，聽到有人在哭，圈圈停止正在騎馬的動作，盯著沙沙。可可呢，繼續坐在海洋球旁的鞦韆上，輕輕地盪著。倩倩是個小機靈鬼，只見她爬出海洋球，走過來對著沙沙說：「你不哭，你媽媽下班就接你。」
正在幫哄的歐陽朵朵聽到倩倩說話，不禁覺得好笑，接她的話茬哄道：「對呀，我們沙沙不哭，下來跟小朋友玩，一會老師還給寶寶拿好吃的。下班，媽媽就來接寶寶回家了。」
沙沙的媽媽也一直在哄著，但是，顯然寶寶的哭聲讓她有些心軟，她轉向歐陽朵朵問道：「可不可以我陪她一會兒？實在哭得厲害，我就先帶她回家，明天再送她來上學。」
歐陽朵朵知道，如果在公辦幼兒園可以斷然拒絕家長的要求，但是，這裡畢竟是私人辦的早教機構，如果那樣做的話，家長很可能一整天擔憂，從而可能取消讓寶寶上托班的念頭。
「行啊，你要是不忙可以陪沙沙一會，但是不能時間太久，太久了，寶寶就離不開你了，也會影響其他寶寶。」歐陽朵朵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嗯。一會等她不哭了，我悄悄走。」沙沙的媽媽顯然很滿意歐陽朵朵的建議。
「嗯，其實孩子們都一樣，剛來時候都哭。老師哄他們一會，他們就沒事了。」歐陽朵朵不希望沙沙媽媽真帶她回去，繼續勸言道。
「是啊，可可剛來時候，哭了兩周呢。」賈尼接話道。
歐陽朵朵覺得賈尼說這話，無形更讓家長擔憂，哪個家長能接受孩子哭兩周啊。
果然，本來抱著沙沙往海洋球那邊走著的沙沙媽媽聞言后，立馬停住腳問道：「哭那麼長時間啊？」
「各個孩子不一樣，就像倩倩剛來的第一天都沒哭。有些老生，來一年了，每次媽媽送，還都哭會，就像童童，每次她媽媽送她，她都不讓媽媽走。她媽媽走了不到三分鐘，她又跟別的小朋友玩耍去了。「歐陽朵朵趕忙解釋道。
老闆賈尼覺得歐陽朵朵應變能力很強。歐陽朵朵這麼說，就好像她在這裡呆了很久似的，又打消了家長的顧慮。」是啊，各孩子不一樣。你把沙沙留在這，她一會就沒事了。「賈尼接言道。
「你不哭，老師一會給你好吃的。」倩倩昂著個小臉盯著沙沙說。沙沙卻仍然在哭著：」我不讓媽媽走，我不要媽媽走......「
「來，我來抱。老師給你拿彩虹糖。」歐陽朵朵說著，伸手去抱沙沙。
「老師，我不哭，我也要彩虹糖。」倩倩立馬說。
「我也要--」可可說，邊說邊抬著稚嫩的小腿跑向歐陽朵朵。
「我也要--」圈圈早已下了馬，因為著急，馬被他的小腿絆倒。她顧不得去扶小馬，急急忙忙地也跑向歐陽朵朵。
「孩子們真的很單純。」歐陽朵朵心內閃出這麼一句，嘴上說道：「不哭的寶寶都有份。」不知什麼時候，那琪琪老師手裡已經多出一包彩虹糖。
「來，圈圈不哭，這個給圈圈。」琪琪給圈圈發了一個。
「還有我。我也沒哭。」倩倩著急的爭取道。
這時候，子兒奶奶和樂樂媽媽都攙著孩子進了園。琪琪把彩虹糖遞給歐陽朵朵，自己去接待新到的孩子們去了。
「好，倩倩不哭，獎勵倩倩一個彩虹糖。」倩倩得了彩虹糖歡快地跑開了。
這時沙沙被歐陽朵朵抱著，哭聲已經轉為抽泣，小手拽著他媽媽，兩眼卻盯著歐陽朵朵手裡的彩虹糖。
「來，我們的沙沙也不哭了，老師也給沙沙獎勵一個。」沙沙聞言，小手有些鬆動。
沙沙的媽媽跟著說道：「老師獎勵寶寶彩虹糖了，去拿一個。」
沙沙伸出一隻小手，另一隻手還拽著她媽媽的袖子。「用兩隻手來拿。」
歐陽朵朵逗她。沙沙猶豫一下，漸漸鬆了另一隻手，「好，沙沙有兩隻小手，老師獎勵沙沙兩顆彩虹糖。」說著歐陽朵朵蹲下身來，把沙沙放到地上，故意讓她背對著她媽媽，然後從彩虹糖口袋裡倒出一粒，「來，伸平小手。」
歐陽朵朵抬頭朝沙沙媽媽使個讓她離開的眼神，沙沙媽媽會意，抬起腳輕輕地往門外走去。
「我還要一個。」這個時候的沙沙完全被彩虹糖吸引住了。
「我看看另一手小手乾淨不幹凈，吆，瞧指甲里有些小黑黑。我們先去洗洗小手再分彩虹糖好不好？」
「嗯。」沙沙點點頭，把早先得到的彩虹糖放到了嘴裡，很有滋味地咀嚼起來。
歐陽朵朵抱起沙沙朝教室方向走去，怕沙沙想起媽媽，一邊走一邊不停引她說話：「告訴老師彩虹糖什麼味道？」
「甜的。」
「好吃不好吃？」
「好吃。」
「還想吃幾個啊？」
「一個。」
「來，我們來洗小手手，把小手洗乾淨了，我們就再吃一個彩虹堂。」歐陽朵朵把沙沙帶到衛生間的洗手池邊。沙沙乖乖地伸出小手。
「好了，現在可以吃彩虹糖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坐下來吃好不好？」歐陽朵朵怕沙沙一會想起媽媽會大哭，事先琢磨著把她帶到有各種玩具的教室，這樣，一會等她想起媽媽再哭的時候，可以哄她玩玩具。
果然，兩人剛在小矮桌前的小椅子上坐下，沙沙便問：「媽媽呢？」
「媽媽上班去了，放學來接沙沙，來，沙沙小手洗乾淨了，老師再獎勵一個彩虹堂。」說著歐陽朵朵抖了抖袋子，再伸手從袋子的邊角掏出一顆彩虹堂，示意沙沙伸手來拿。
「不，我要媽媽......」沙沙哭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起小腿，就要出去找媽媽。
「沙沙乖，老師給你拿玩具。」說著歐陽朵朵急忙抱起沙沙，站到放著各種玩具的小柜子前。
「我要媽媽......」
「瞧，這是什麼，咦，這個女寶寶的嘴巴怎麼不見了，這怎麼吃彩虹糖呢！」歐陽朵朵一手抱著沙沙，一手指著柜子上的玩偶說道。
沙沙聞言，兩眼盯著玩偶，澄澈的眼裡露出一絲不解，忽伸出小手，指著玩偶的嘴巴說道：「在這裡。」
歐陽朵朵見沙沙開口，知道她注意力已經暫時轉移，心下暗喜，嘴裡又緊忙說道：「哎呀，沙沙真聰明，老師怎麼沒看到呢，那寶寶的耳朵在哪裡呢？」
「在這，沙沙的小手很快指著玩偶的耳朵。」
......
沙沙還算是比較好哄的，沒一會，她就被各色玩具吸引住了。歐陽朵朵見她不哭，又把她帶到外頭，這時，孩子們幾乎都到齊了。
「琪琪老師，這是新來的沙沙。孩子剛來，不熟悉，多照顧點,引她跟其他寶寶一起玩。」歐陽朵朵一邊哄著讓沙沙進海洋球堆里跟孩子們一起玩，一邊交代道。
「好的，我知道了，熟悉兩天就沒事了。」琪琪露出甜甜的笑，她那年輕朝氣的臉龐看起來信心滿滿。
歐陽朵朵回到辦公桌前，老闆賈尼正坐著翻看手機，見歐陽朵朵進來，便說道：「這周六再去招聘下，再招兩個老師。」
「嗯，這樣好。」歐陽朵朵應著，敲一下屏保狀態中的電腦，QQ上彈出兩條信息，歐陽朵朵把滑鼠挪到晃動的小圖片下，閃爍的信息里，有一條是廣告，有一條是王子彥發過來的。
歐陽朵朵的心跳了下，她急忙不露聲色地去點開查看消息內容。
只見並沒有什麼文字，只是一個小笑臉，再看發的時間離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
歐陽朵朵回復了一個笑臉，那邊的王子彥QQ狀態是「在線」，可能他本人並不在電腦跟前，未有回復。
「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老闆賈尼突然起身說。
「好，那你慢點。」歐陽朵朵轉身對著已經站起來往外走的老闆賈尼說道。這時，門外傳來肖阿姨和琪琪老師的大嗓門：
「吃飯嘍——」門外傳來肖阿姨的喊聲。
「來，我們排隊，開小火車吃飯去嘍---」琪琪老師的聲音。
歐陽朵朵也跟著起身，出去看孩子們。沙沙的適應能力真強，她已經不再惦記媽媽，只是還不曉得過有規律的「小集體」生活，只見別的小朋友已經一個個排好隊，她還在玩爬滑梯。
「沙沙，排隊吃飯嘍。」歐陽朵朵邊走向沙沙，邊揚聲喊道。
「沙沙，來，跟小朋友們一起開火車吃飯去嘍。」琪琪喊著，已經走過去把沙沙抱起，放在她身後，「來，沙沙你拉住琪琪老師的衣服，『可可』，你拉住『沙沙』的，大家把小火車開起來，嘟，嘟，嘟......吃飯嘍......。」
孩子們畢竟小，對新鮮事物容易感興趣。那沙沙很好奇地拉著琪琪老師的衣服，跟著向吃飯的教室走去。
歐陽朵朵露出滿意的微笑，跟了進去。肖阿姨已經把每個人的餐點準備好，只見每個座位前都有一小碗混沌。
倩倩和圈圈早已拉開座椅，拿起勺子，開吃起來。子兒，一邊吃，一邊不忘把他的奶瓶放到桌邊。童童平常話少，但，吃起來不舒男孩子。
「別看童童瘦，其實挺能吃的。」肖阿姨說。
「倩倩也不胖，也挺能吃。」琪琪老師跟著說。
「子兒是每天奶瓶不離左右。吃飯，玩耍，都帶著他心愛的奶瓶，就跟寶似的。」肖阿姨接著說。
「要說可愛，還是樂樂。」琪琪老師接著說。
"......"
每天孩子們吃飯的時候，便是老師們談論各個寶寶的開心時候。每個孩子都不一樣，各具特色，歐陽朵朵只覺得孩子們就像一個個不同的嫩芽，讓人對他們不由憐愛，呵護。
看著這一個個嫩綠的「芽子們」，歐陽朵朵只覺得在自己心田的某一塊地方，彷彿濕潤了般，有什麼種子正破土而出，彷彿有股新的嫩芽就要長成，她只覺得一種新的生活就要隨那那新芽兒來到她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