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製造貂蟬(3)

夜漸漸降下來。明月當空。這是一個美麗寧靜的夜晚，可以營造許多浪漫。

遠遠的，傳來刁嬋的巧笑娉婷和郭嘉輕柔的話語聲。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呀！卻沒有一個人陪在我身邊。

我不願意相信，已經等待了我十年的數學少年就這樣輕易的被一張漂亮的臉蛋蠱惑了，移情別戀了。即使刁嬋就是刁單娟，我就是刁嬋，刁嬋就是我，同一個人而已，只不過現在的我遇到了過去的我。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斛濁酒盡余歡，今霄別夢寒。

…………

我一遍遍擦著眼淚，傷心的唱。

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我扭頭望去，郭嘉氣喘吁吁的扶著門框站在門口。我趕緊擦乾眼淚，「先生有什麼吩咐嗎？」

「非常好聽的歌，再唱一遍好嗎？」郭嘉直勾勾望著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聽人唱起了。」他忽然狂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滾落出來。「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傻姑。」

「哦。」郭嘉失望的哦了一聲，又不大正常的笑起來。

「先生，你怎麼啦？怎麼笑得這麼奇怪？」

「不，沒什麼。」郭嘉止住笑，「只不過剛剛聽了個笑話。從前，有個年輕人，他非常非常愛自己的妻子，可是，有一天妻子出遠門了。他在家裡焦心的等，實在等得心灰了，就畫了一幅畫，從此，他天天看著妻子的畫像，愛上了畫中人，結果，畫上的人受了靈氣，竟然活了，年輕人高興的把畫中人抱在懷裡。沒想到，這時，妻子突然回來了，生氣的問：『你和這個女人在幹什麼？』年輕人尷尬的回答：『我如果說我抱著一幅畫，你相信嗎？』」

「你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聽不懂。」我扭身逃也似的跑開，手腕卻被一把抓住。我使勁掙脫，卻被他抓得更緊。「你幹什麼？疼死了！放手！你放手！」我心裡湧上排山倒海的恐懼，他認出我了！不要啊！我現在是醜女傻姑！

「嘉嘉，你怎麼突然跑掉啦？」刁嬋這時冒出來。

「放手！」我說。

他仍然緊緊握住，鐵鉗一樣，望著我的眼圈一紅，「再也、再也不要、跑到我的手觸不到的地方。」

「嘉嘉！你們在幹什麼？」刁嬋吃驚的望著我們，不可置信的樣子，忽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轉身跑掉了。

郭嘉臉上閃過一絲扭曲，手放開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他又問。

「傻姑。」打死我也不承認我的真實身份。

郭嘉向刁嬋的方向追去。

他還是離開我了，選擇了美麗的刁嬋。

我衝出曹府。我再也無法繼續呆在那個屋檐下看著自己的愛人與別人歡笑笙歌，即使那個奪取他的人就是過去的我也不行！

一騎馬從街道盡頭飛馳過來。馬上人英俊健美，英姿勃發，銀色的鎧甲在月色下閃閃發光。

「小豹！」我驚叫道。這是洛陽城裡年少的呂布，以一顆狂熱的心熱愛著姐姐的呂布。

我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人已經滿心委屈的朝呂布衝過去，擋在了呂布的馬前。高大的馬抬起前蹄，嘶鳴一聲，差點踏在我身上。呂布一記馬鞭朝我劈頭打下來。

「讓開！別擋路！」呂布暴躁的罵了一句，摸了摸胸口，叫道：「糟糕！給姐姐買的玉簪不見了。」他急忙跳下馬背，趴在地上借著月光找起來。

「是這個嗎？」我拾起一隻白玉簪，遞給呂布，痴痴望著他。

呂布一把從我手中奪過玉簪，「今天是我姐姐生日，看在我姐姐面子上，就不懲罰你攔路的罪過了。」呂布翻身上馬，馬蹄急踏，絕塵而去。

變成這副醜樣子，真的什麼人也不會陪伴在我身邊了。我摸了摸被鞭子抽過的背，火辣辣的疼。

「受傷了嗎？要不要緊？」一個溫柔的聲音問，郭嘉出現在我面前。

我流著淚，忽然一把緊緊扯住他的衣袖，大聲問：「如果你愛的人毀了容，你會怎樣做？」

「我仍然會娶她，照顧她一輩子。」郭嘉嚴肅的說。

我嘿嘿笑了。媽媽曾經的話在我耳邊迴響：「小娟，如果一個男人在你毀容后對你說他仍然願意照顧你一輩子，這種男人千萬不要嫁，因為他過去愛的是你的貌，他現在照顧你是因為他的良心。總有一天，他會後悔，然後把曾經的愛變成憎恨。」「那，如果他真心愛我，他會說什麼？」「有一天如果你能遇到這樣一個男人，自然會知道。」

他不愛水鏡莊裡初次見面的刁嬋，刁嬋在他心裡只是曾經背著他廬山治病的刁單娟的影子，他也不會對刁單娟繼續愛下去，因為現在的刁單娟醜陋無比。

「我叫傻姑。」我說，「再見。」我使勁甩脫了他的衣袖，跑進深深的黑暗裡。

「小娟！回來！回到我身邊！」身後傳來一聲聲絕望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