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牢獄之災

52.牢獄之災

天牢里押的都是死刑犯,也不知顧陌寒怎麼想的,把千兮關這裡來。

散發著腐朽血腥味的走廊里黑暗潮濕,不時有鼠蟲突然竄出來,禾漪絡提著裙擺,一雙柳眉緊緊蹙在一起。

身後看管天牢的獄卒亦步亦趨,她望著眼前結構布局一模一樣地的牢房問道:「世子關哪裡了?」

獄卒驟然被她滿身的華貴晃的抬不起眼,只點頭哈腰道:「回娘娘,就在前面,您放心,世子關在最好的牢房裡,奴才特意遣人打掃過。」

禾漪絡頓住:「君上這麼吩咐的?」

「君上沒吩咐過,可世子殿下身份尊貴,奴才們自然不敢疏忽。」獄卒覥著臉,彎著腰,一幅誠惶誠恐的模樣。

「那你們這可是欺君之罪!」她的聲音陡然嚴厲,嚇得那獄卒戰戰兢兢。

深瀲在一旁抿了紅唇,佯笑道:「娘娘,人家也是為殿下著想。」說著大步過去推開了面前的牢房,對著裡面一團黑影道::「殿下,娘娘來看您了。」

千兮坐在凳子上,聞言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禾漪絡自覺失了面子,趕走獄卒,冷笑道:「深瀲,你看看,人家還不領情,也不知君上養他這樣的白眼狼做什麼。」

千兮聞言眼神驟縮,手一抬桌案上的燭台就嗖的像她飛過去。

她快速轉身,一步垮過到他面前:「你還真是膽子大啊,敢打你的長輩。」

「你出去,我不想和你多廢話,你是誰你心裡清楚。」千兮將手裡的竹簡放下繼續無視她。

禾漪絡眼珠一轉,迅速伸手掐了他的脖子:「你說什麼?」

千兮也不示弱,一把將她手拂開:「我話不說兩遍。」

「拿鞭子來,本宮要教訓這目中無人的東西!」禾漪絡吃了癟,便想找回高高在上的那種感覺來。

「娘娘…」旁邊的小宮女低聲喊了句。

「閉嘴!」

「給他吊起來!」禾漪絡趁千兮不備將他猛地推向了前面的鐵環,冷冷吩咐進來的獄卒。

奈何千兮被他爹封了內力,撞在鐵環上胳膊生疼,當下他也顧不著,扶著鐵環站起來,冷冷道:「你也就這點本事了。」

獄卒們們面面相覷,據他們所知,殿下與娘娘一向關係很好的,不過他們也不敢多猜測,只為難道:「娘娘,這是為方便審問犯人所設,屬於吊刑,殿下身份尊貴,恐有不便…」

「娘娘難道還不能教訓他了?你們是還要去叫君上嗎!」禾漪絡身邊的另一個宮女頤指氣使道。

君上有多寵王后,眾所周知,當下也不敢怠慢,只能對千兮道:「殿下,得罪了。

禾漪絡武功雖不及他,外面卻有無數侍衛,千兮心知反抗不過,心裡恨死了他爹,兩隻手被反綁在一起,一扯繩子胳膊就生疼,剛升上去就忍不住□□一聲,獄卒們固定好繩子,正使他腳尖剛剛觸地,渾身使不上勁,難受的發狂。

「你們不會綁高一點啊!」千兮沖他們吼道。

獄卒著實為難,慌的跪地道:「殿下且忍忍,這裡便是這樣的。」

禾漪絡一鞭子抽上去:「閉嘴!說什麼話!」

千兮一句話噎在了嘴裡,疼的鑽心。

深瀲眼圈泛紅,默默退後,獄卒們也自覺的告退。

禾漪絡打了幾鞭子后,見千兮嘴唇都咬出了血,心裡冷笑,捏著千兮的臉蛋說:「疼不疼?有沒有你爹打的疼啊。」

千兮緩了好一會兒,冷言道:「你為什麼要扮作我娘?」

禾漪絡回應他的是猛抽幾鞭子,撫了撫頭髮,覺得不解氣,又是一頓猛抽,千兮疼得眼圈發紅,這鞭子是用來審訊犯人的,威力自然不同。

「哼,什麼扮作你娘!你娘就是個狐媚子,這本該是我的,是我先識的陌寒!都怪你娘!都怪你娘!」

禾漪絡瘋了似的打他,打完愣愣的看著早已暈死過去的千兮,俊朗的眉目漸漸與顧陌寒重疊在一起,撫上他的面頰,凄涼道:「陌寒,為什麼你不能愛著我,你告訴我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深瀲抓著牢門喘不過氣,一顆心揪的疼,見禾漪絡的樣子諷刺道:「你認清楚眼前的人!」

禾漪絡氣憤的回頭:「要你多嘴!」說罷從旁邊舀了一桶水潑到千兮身上。

捏住他下巴道:「你知道你爹去做什麼了嗎,他要殺了你哥哥,哈哈…我要讓你們都過不了好日子!」

千兮半昏迷半清醒,抖了抖手臂,卻只能徒勞的使繩子越栓越緊。

「娘娘!君上身邊的雲楓大人來了!」牢門外的小宮女機靈的鑽進來,臉上的慌亂顯而易見。

「慌什麼!又不是君上過來。」禾漪絡揉了揉鞭子,不屑道:「本宮還不能教訓他了不成。」

深瀲清秀的眉目微擰:「雲楓是君上身邊的人,向來對殿下好,你這般作為若是讓君上知道了也不好交差。」

「你心疼他了?」禾漪絡拉起她的手,詭異的笑笑:「你最好別忘了你是如何淪落至此的。」

深瀲猛地甩開她,上手解了千兮的束縛,將他抱到鋪著新被褥的床上,牢里一般都是鋪的稻草,想來因著身份,獄卒們還是費了心思的。

昏暗的長廊里響起腳步聲,雲楓並沒想到有人在,當下愣了愣便規規矩矩見禮:「臣見過娘娘,不知娘娘在此,臣失禮了。」他眼光低垂偷瞄著牢里的情景。

禾漪絡裝著給千兮掖了掖被角,柳眉輕蹙著:「大人快快請起,這孩子總惹他爹生氣,本宮過來瞧瞧,不想他還和本宮杠上了,現下才賭氣睡了,大人來的真不是時候。」

雲楓略尷尬的笑笑:「君上身體有些不適,便讓臣來瞧瞧殿下。」

「君上身體不適?」禾漪絡說話間頭頂的金釵流蘇顫顫作響「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君上身體一向好,怎麼會如此?」

雲楓略略前進了些,壓低嗓子道:「光允侯欲勾結外敵,不曾想被他府中的小廝泄密,君上正為此事頭疼。」

嘩的一聲,珠翠叮噹,禾漪絡猛地坐起,青蔥的指尖抓了石榴紅的衣角,沉聲道:「怎麼會這樣,君上何曾虧待過青芫,本宮過去看看。」

禾漪絡一行浩浩蕩蕩的走遠,陰暗的牢里恢復了寂靜,靜到可以清晰地聽見鼠蟲的窸窣聲。

千兮蒼白著一張小臉,整個人都裹在灰褐色的粗布麻被裡。

薄霧輕攏,天地一色,艽柞殿煙紗淡隱,顯得格外莊嚴肅穆。

早春的清晨還是有些冷的,早起的粗使宮女們都裹上了厚重的夾衣,青芫一襲單薄的青衣跪在透涼的白玉階上,整個人都被白霧籠罩,只餘一抹青色縹縹緲緲。

高大的雕花大門半開,小宮女們進進出出,青芫知道顧陌寒起來了,可是他不敢貿然進去打擾,自昨日被抓來就一直晾著他,是人都知道君上不想見他。

禾漪絡的話彷彿還在他耳邊圍繞,一時耳中嗡嗡作響,眼前泛黑,晃了幾晃,以手撐地才不至於摔倒。

不遠處有腳步聲噠噠走來,他抬頭望去,顧陌寒冷若冰霜,不怒自威的容顏在薄霧裡格外清晰,他張了張嘴,「君上…」

「跪好了,手不許撐地!」

青芫跪了一夜早跪不住了,現在搖搖欲墜,全靠手撐著,顧陌寒明顯的強人所難。

「君上,發生什麼事了,能否告知青芫?」

提起這事,顧陌寒眉眼裡全是怒火,他不相信青芫會做此事,抖了抖手裡的鞭子,問道:「孤問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青芫迷茫,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為自己賺了一鞭子,疼的心尖一顫,卻咬著牙不敢吭聲,顧陌寒等他緩了緩才又問:「不記得了,還是沒有?」

「沒有。」

堅定的回答,其實顧陌寒應該知道,青芫是一慣的好脾氣,哪裡像是會得罪人的人。

沒有得罪人,就沒有存在被人陷害的可能,顧陌寒一時氣急,便只管狠抽他。

青芫實在忍不住了,緊抓著地上的石塊,捏的手心裡滿是血。

顧陌寒停手招了個人過來,指著他問道「你看見你家公子做什麼了?都當著你家主子的面說出來。」

那小廝長的倒是端正,見了青芫直磕頭,哆哆嗦嗦道:「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奴才為了活命才告知君上的,公子別殺奴才!」

青芫將散落在眼前的長發撩起,細長的眸子仔細端詳著那小廝:「我不殺你,抬頭讓我看看。」

「公子…」

青芫看清他樣子,心內一片冰涼,那小廝分明是前不久君上才譴來府的,果真如王后所說,自己終究是抵不上他親生兒子的,哪怕自己做的太多,他也終究只是高高在上的君王,唇角勉強扯出一個笑意,對著顧陌寒道:「君上不必生氣,青芫一切都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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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深深映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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