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新鮮貨,沒修改

43新鮮貨,沒修改

卻說次日秦衷又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飲了酸湯后才覺得宿醉之苦緩了些,無意與人說話,便去往正房請安。

秦邦業見了他精神萎靡的模樣,免不得先斥了他幾句「不知自律」,然秦衷這一年來早就被罵習慣了,也不分辯,只管認錯請罪,卻並不放在心上。

秦邦業見狀,氣了一回又道:「我是管不得你這孽障,將來自有人來治你!昨兒你老師帶話過來要你過去,你卻起的這樣遲。連先生家裡也不知勤著請安,還有何用!畜牲,既聽了我的話,如何還不快去!」

秦衷自然是從善如流,縮著脖子跑了出去。

別人家是嚴父慈母,他卻只有個天天「孽障畜生」掛嘴邊的便宜老爹!難道這就是以前沒好好孝順老爸的報應?

顛著步子回了房,秦衷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換衣裳,見明珠低著頭半蹲著給自己套長靴,便道:「我不在家的時候把後頭花上的雪都清了,別叫壓壞了。」

明珠「哎」了一聲應下了,一旁的小蓮花兒嘻嘻笑道:「雪沒壓壞,倒是給大爺壓壞了好幾株!」

秦衷知道她在說的何事,站起身笑道:「好丫頭,竟敢打趣起我來了,趕明兒叫你姐姐撕你的嘴!」踩著靴子跺了跺腳,嘆道,「嘿,還是姑奶奶做的鞋子舒服。」

說著便轉身出去,到了府門見程老漢已等著了,便笑道:「怎麼不叫你兒子過來?你這樣大的年紀,合該多歇幾日才是。」

程老漢由他自己登車,卻是張著雙臂在他背後虛托著,見他穩當了才板著臉不大高興的說道:「老奴還硬朗著,可不像那起子沒理論的東西,再過十來年服侍哥兒的公子上學也准成!」

秦衷便笑了笑不再說話,掀了帘子進去。至了綠柳巷,水墨上前敲門,卻是那煮飯的婆子開了,一見他二人便陪笑道:「秦大爺可算來了,先生倒問了好幾回。」

秦衷跑到書房,卻見葛笑山正在寫字,紙奴侍立一旁。他忙道:「老師好,我該死,竟來遲了!」

葛笑山抬頭看他,斥道:「休可口出惡言!」

秦衷吐了吐舌頭走過去,見他卻是在寫一張大紅的帖子,便問:「這是什麼?」

葛笑山擱筆,嘆道:「是紙奴的名帖。」

這話卻叫秦衷疑惑,他只當紙奴是葛笑山的童僕,哪有主人給僕人寫名帖的道理?卻仍笑問道:「我只知紙奴比我小了兩歲,卻是不知他姓甚名甚。」

葛笑山皺了眉道:「他才幾歲,能有什麼名兒。」繞過書桌往窗下琴凳上坐了,招手道,「你們過來。」

秦衷便過去了,扭頭了紙奴一眼,他卻是一言不發的跪到了葛笑山面前。

葛笑山含笑摸了摸他的發頂,道:「當日見你無辜,帶你回來,眨眼已過數年。老夫知你天資過人,難得心也純善,既如此,便收你入門下。你須遵師重道,不可以文為非,以智損人……」

這回秦衷豈有不明白的,他老師要收這小孩做弟子了!

一年前剛到這書中時,他見的那幾個人里,是真沒將紙奴放在心上,後來又發覺他早慧聰穎,才喜歡起來,卻也只是嘆了幾聲可惜。誰知紙奴卻不是葛笑山買下服侍自己的,今日竟收了他為徒!

葛笑山長篇大論的諄諄訓戒之語方歇,便有廚娘端了茶鍾過來,秦衷回神,連忙過去接了,遞給紙奴。

紙奴接過也不走身,膝行幾步舉著茶鍾奉上,見葛笑山飲了,便道:「老師在上,受弟子一拜。」

「咚咚咚」,結結實實磕了幾個頭,雙頰通紅眼神發亮的許願道:「弟子有幸得入儒門,必潛心向學,將來必不敢有負讀書人清凈之名!」

葛笑山放下茶鍾,道:「好極,不只為師記得你這話,你自己也須放在心底里一生一世。」說著又拿起帖子遞予他道,「既要識字讀書,小名便不必再提,你父母早亡,為師便來代你取學名。你乃鄭人後裔,古為賢者達士之鄉,然讀書人手出錦繡文章更需心存道義真理,藉此便將你取名為『純』,今生無論為官作宰亦或為走卒庶人,斷不可負此名之義!你可記住?」

紙奴鄭重接過帖子,又磕頭道:「弟子記住了!」遂又起身向秦衷行禮,口中道,「師兄有禮。」

秦衷忙還了,望著這個新鮮出爐的小師弟,也不知說些什麼訓勉的話,半天才擠出一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啊!」

說完,紙奴還沒什麼,卻是他自己有些尷尬,連忙摘下腰上的碧玉佩,道:「老師瞞得緊,不知今日是師弟的拜師大禮,我也沒帶表禮,這卻算是賀禮罷了。」

紙奴紅著臉接了,又糯糯的叫了一聲「師兄」。

葛笑山在旁看著他們師兄弟倆個說話,拈鬚笑道:「既為同門,便須悌助謙讓,斷不可不敬師兄、不友師弟,你們可記住了?」

秦衷、紙奴二人齊聲答應了。

秦衷對著小師弟左看右看,搓著手嘿嘿笑道:「那過了正月紙奴就能跟我一起上學了?」

葛笑山點頭道:「正是。」

紙奴卻正色:「師兄,我既要上學,那便是大人了,以往的小名不必再提為好。」

秦衷揉著他的小腦袋,道:「是是是,鄭純師弟,師兄以後再不叫你紙奴行了吧?」

之前他以為紙奴的名字裡帶了「奴」,那就是奴隸的意思了,後來得知全恆檢的小名也叫燕奴,這才想起古代確實有好些個名人乳名都帶了「奴」,大約跟「小小」、「可憐可愛」的意思相同。

葛笑山因說:「明兒我收拾個書案子與鍾兒的並放著,到了二月初二你便過來,和純兒一齊的習字讀書,作為相伴。」

秦衷想了想,便笑道:「正好,也方便我指點師弟,只是書房只怕沒空隙。」

葛笑山思索一回,道:「便是擠擠,也沒能為的。再者,寒窗陋室之下,學問依舊是做得的。」

秦衷便點了點頭,拉著鄭純的手道:「老師可有旁事了?若無,我帶師弟出去說話,小孩兒聯絡下感情。」

葛笑山擺手道:「罷,又招來你的俏皮話,你自去罷,切記好生照顧你師弟。」

秦衷這便拉著鄭純到外頭,叫水墨往太陽底下的廊沿子上擺了兩個棉墊,拉著他坐下,道:「老師叫我過來,我還疑惑不解著,再想不到你能得了這樣的造化。你說說,你如何討了老師的好了?教教我也是好的。」

鄭純低著通紅的臉,道:「我自己也斷想不到的,只是年初時在門口念起對面人家的春聯兒,老師聽到了,便叫我過去,問我想不想讀書。我雖自知福薄智短,卻仍是千想萬想識幾個字的,自然跪求了,豈知卻叫老師收了我為徒。」

秦衷笑道:「往日就覺得你聰明不俗,果然老師也知道。我想,大約是你之前年紀小,不好入學罷了。卻是之前無人為你開蒙,如何你又識得字?」

鄭純抬頭看了他一眼,道:「人常說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做詩也會偷,老師才高八斗,時常在讀書做文章,我再愚笨,受了這幾年熏陶,幾個大字總是認得的。」

秦衷點點頭,又道:「那我卻要考考你才是,《三字經》可會背?」

秦衷這卻是想藉此教師弟背書,好引他崇拜。豈知鄭純二話不說,站起身開口便背道:「人之初,性本善……」不一時,便將全文順順溜溜,一字不差的背了出來。

沒有父母教,沒有老師教,才七歲的小男孩自己就能背出一本書,這可真是天才!

秦衷想著自己當初被老爸打了好幾天才背出來的《三字經》,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嘆道:「難怪老師要收你,我也要佩服你。但是,你可不能驕傲,需知驕傲使人退步,只以資質而言,就我所知的,自有許多人會把你甩出個八條街。你再聰明,也要勤奮向學,知道不?」

鄭純乖乖的點了點頭,哪裡還有半分以往的傲嬌勁兒?

秦衷很是滿意,又問:「能背出來還不算,可知它其中的意思?你一句句說與我聽聽。」

鄭純只好又六字一句的解了釋義,拉拉雜雜的說了許久,這回卻有磕磕絆絆的了。

秦衷心道:「也是,他一個小破孩子,再聰明也有限,只有文人往山裡跑,卻總沒有無人的深山裡跑出來的大學士。」如此,他便在鄭純說不對的時候打斷了,另跟他說了含義,又說了許多往日沒人跟他說的書里典故。

秦衷再不濟,震攝個小孩總是行的,果然他的最終還是達到了,一番解說下來,鄭純已與他親厚許多的模樣,自然讓他極有成就感。

一時說至興起,他便忘情起來,手舞足蹈道:「你家裡沒人也別怕,總有師兄疼你!」

鄭純一怔,低著訥訥無語。

秦衷這卻覺出不好,連忙道:「對不住你,我又胡言了。」

鄭純抬起頭,一雙眼兒發紅,道:「我本不記得爹娘,縱是想到,傷心也有限。只是感傷上無父母做主,又無傍世營生,吃穿皆是老師所有,連今日拜師,連束脩也半點未曾置辦,何其可愧!」

秦衷無言以對,半晌才拍了他的腦袋一下,道:「小孩子不許說大人的話!這樣早熟小心以後長不高!聖人云『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嘗無誨焉』,真宗便說『聖人教人也要錢』,說的好似教書只是為了錢財而已,何其無理!我卻叫你不要想岔了,世上因果自有定論,有欠就得有還,老師教你學問,你便是欠了老師的,束脩算是一重還,遵師重道自是第二重,再是潛心向學便是第三層了,後面的更要做許多事情才是償了老師的恩德。你無束脩,難道就不要償這因果了?日子還在後頭等著你呢!」

鄭純不覺淚如雨下,也不理論他稀奇古怪的言論,吸著鼻子哽著聲音問道:「我一無是處,如何能還此報?還請師兄教我!」

秦衷手忙腳亂的拿手絹幫他擦眼淚,道:「還有什麼?老師無兒無女,將來養老送終的事還有誰?不過你我罷了。你若爭氣,就趕緊的讀書做官,一來以慰老師心腸,二來可保老師逍遙無憂!」

鄭純想了一時,這才破涕為笑,道:「師兄,你又忘情了,養老便罷,送……這話怎可亂說?難怪老師方才還要叫你不要口出惡言。」

秦衷嘆道:「真是小娃娃,想哭便哭,一時又要笑!」

說著,見不得他一臉鼻涕眼淚的模樣,便拉他去洗臉,邊走邊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次我幫你隱瞞了,下回可別這樣了,不然叫人笑話起來,可得笑一輩子的!」

他們自是轉身走了,卻不知這些混話全叫屋內的老者聽了去。

秦衷有了師弟,自然覺出許多好處來,且不說對比教育的成果當然要比他一個人胡亂學的好——要是真被個真小孩比下去,那他也不用活了,直接撞死在葛笑山的書桌上得了。再便是日後出仕,師兄弟可不是同窗同年這些泛泛之情,其中政治立場絕對親厚,有的甚至連親兄弟都比不過。

這其中也是得有老師的原故,畢竟自古以來欺師可是和滅祖的罪惡排一起的。

葛笑山雖然未曾出仕,卻素有清名在外,自有許多為官的友人,這些人物,包括小紙奴,可都是他秦衷的人脈!

思及此處,秦衷陡然生了許多雄心,雖心中大業仍無頭緒,卻已然有了一絲一微的明悟。

這廂秦衷從他老師那裡回了家,心情十分愉快,進門便問:「我的東西可有人碰過?」

明珠等人不解道:「如何能有的事?」

秦衷只道「那就好」,便衣裳也不換的急忙忙的跑進小書房,翻起當日的描紅字帖等物。

明珠在後跟了進來,見他興緻高,便笑問:「這是什麼緣故,竟翻起小時候的東西了。可是葛相公有什麼吩咐?」

秦衷想起明珠去年也與鄭純相處過幾日,便笑道:「你不知道,今兒老師已收了紙奴為徒了!」

明珠驚訝了聲,一怔之後忙掩了口,連忙又笑道:「這可真是再想不到的好事,我原瞧著紙奴便是個好孩子。」

秦衷瞧了她一眼,道:「老師給他取了學名,以後可別再提小名了。他姓鄭,叫鄭純!」

作者有話要說:老流:不容易啊,十幾萬字了,你終於有了第一個小弟了!穿越男要都混到你這份上,集體弔死算了~~~

秦小郎:MB,不都是你的錯!(#‵′)凸

昨晚看文,又發現好幾個隱秘而重大的BUG……好想修!

算了,偽更了你又要打我,等這周活力更新過去了再趁著更新的時候修~

其實我很奇怪,為什麼基友的紅樓文每天都有人在底下挑刺,說這裡不合原著那裡很無厘頭的,可是我的文明明千瘡百孔遍布蟲洞的——就是木有人跳出來打醒我!

考據黨老流好空虛好雞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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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紅樓之秦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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