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新鮮貨,沒修改

40新鮮貨,沒修改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詩酒作樂,消此良辰。

待秦衷與全恆檢酒足飯飽后,齊身登上馬車,大道里廣無人煙,偶爾遠遠的亦能瞧見幾戶人煙,隱著枯山微翠,何等安寧。

秦衷托著腮靠在全恆檢身上,看著窗外人家,笑道:「冬日可算是快要過去了,再有大雪,也不難人了。熬過正月,二三月春暖花開之時,想必又是一年好收成。」

全恆檢眉頭一緊,而後又是一松,深吐了一口氣,遙看了幾眼,才道:「大孟,承你吉言了。」

秦衷嗤笑了一聲,看了一會兒風景,又覺得無趣,便推了他一下,道:「我唱個歌給你聽。」

說完,也不等人答話,自顧自的清了清嗓子,張口便唱:「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麼背著小書包……唔唔唔!」

全恆檢嚇了一跳,忙捂了他的嘴,惱也不成,笑也不成,道:「這是什麼曲兒?調子這樣怪?」

秦衷翻了個白眼兒,鄙視了句「少見多怪」。哼了一聲,站起身又唱道:「何曾見,比翼雙飛多一翅,並蒂蓮花表三支?我只念,若水三千終有恨,一生不負一心人!」

一邊唱,還擺著裙子作出柳湘蓮教的那幾樣唱戲的把式,魏合等人透著簾縫看了,都忍笑不已。

全恆檢搖了搖頭,笑道:「你這個人,怎生地這樣淘氣?就這樣,每常還說令父嚴厲,你若是我家的,早將藤條也打爛了!」

秦衷回身「哼」了一聲,道:「你又多大?來作這樣老成樣子教訓我!你只知道我輕狂無禮,不愛拘束,何曾又見我跟別人這樣的?」

全恆檢見他故話重提,便又含笑問道:「你的那些好朋友,柳兄弟韓兄弟的亂叫,難道沒得一處頑過?」

秦衷聽了,反而笑了,又挨著他坐了,道:「你醋什麼?酒肉朋友是朋友,知交好友也是朋友,他們人雖仗義,性子也不糊塗,只是都是些志在紈絝的公子,與我道不同不相為謀,交情說得再好,也就那樣了。」

全恆檢勾出他這些話來,有心想再問,卻只拉著他的手閉了嘴。

豈知秦衷卻又靠著他,說道:「卻不知咱們能這樣相處多久遠。」

全恆檢霎時覺得心中似有千言萬語待敘,不知如何訴說,不妨又見他水眸微餳,頰暈薄紅,一幅昏昏欲睡的模樣,不由又要咬牙恨了起來,掰著他的身子叫他道:「鍾弟,鍾弟!」

秦衷立時睜開了眼睛,撇著仰頭看他,道:「都說了不許這麼噁心的叫我!」

全恆檢這才覺得清爽了,含笑道:「你無字無號,不這樣叫,又怎麼叫?」又趁機問了,「難道叫你的小名?」

秦衷聽他要問自己的乳名,咬緊牙關不答,反問道:「你呢?你的小名叫什麼?」

全恆檢卻道:「我已成人,取了字,何必再提小名?」

每一個剛長大的少年,對於小名這種東西都有種特殊的情感,親密的、綿軟的……也是尷尬的。

從小小、圓圓、斌斌、囡囡這種正常型,勉強可以接受的,再到二胖、狗子、豬娃、二蛋這種死也不願意承認的。小名,全天下的少年心裡只有老媽有資格從小叫到老。老爸都不行!

秦衷現在是秦鍾,「鍾」是學名,之前自然也有個小名了,這個小名雖不是特別好聽,其實也不算難堪。這還是他剛出世時,家裡抱了一兒一女來養,還叫兒子三五歲便早夭了,待有了他,秦業雖喜,卻也慌得不行,長到周歲也沒起個名字,家裡一概只叫「小哥兒」。

後來,秦鐘的乳母黃氏見他先天不足,長得瘦小,便隨她的兒女,金哥兒、銀姐兒,順了下來叫了「銅哥兒」。

這個銅兒,就是秦鐘的乳名了。正所謂破銅爛鐵,銅哪怕不破的時候也不大值錢,正合了秦業的心思,賤而不粗,賤名好養活啊。

這倒罷了,秦衷自己也有個小名,這個小名是他外公起的,不只是家裡人,連老師和同學都是從小叫到大,直到了升了離家極遠的高中,才徹底擺脫。

巧只巧在,秦衷自己的小名,也是「童童」,而被無良同學叫了那麼多年「紅彤彤綠幽幽黑漆漆」的他,怎麼可能會再自投羅網!

有的時候秦衷自己想來也覺得太巧,大名小名都和秦鍾音同字不同,真是有種宿命的滄桑感覺。

秦衷回想完畢,自己在心裡默默嘆了聲無常。見全恆檢要打哈哈,便冷笑道:「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的事情卻從不跟我說!」

說完,扭了頭抬抬屁股爬到另一邊,背對著他坐下。

全恆檢一愣,轉而又是一笑,也挪過去掰著他的小身子,道:「誰說你不知道?你不是也知道我在家裡行六么?」

秦衷回頭瞪著他道:「那是我自己問老魏的!」

全恆檢見他又轉過臉去,看著他的後腦勺,無可奈何的笑道:「我知道的,都是自己問的你,你如何不來問我?」

秦衷這才轉過身來,板著一張桃子臉,道:「那我問你,你姓什麼、叫什麼、字什麼、號什麼、什麼年齡、什麼體重、什麼身高、什麼生日、什麼血型、什麼星座、兄弟幾個、姐妹幾個、家裡幾口人、地里幾畝田、田裡多少米、能賣多少錢!」

全恆檢給他念的頭大,尚未說話,卻聽外頭「噗哧」一聲的,卻是魏合掌不住笑了出來。他便也笑道:「真怕了你了,我總是叫你弄得哭笑不得,罷了,你要知道的,我也說不清楚,日後你再慢慢問罷了。」

秦衷自己也泄了一絲笑,卻又板著臉道:「那你的小名呢?」

全恆檢溫聲道:「父親起的,燕奴。」

秦衷這才笑了起來,得意的叫了幾聲。不妨又聽全恆檢喚道:「銅兒。」

秦衷的笑意僵在臉上,瞪著眼睛梗著脖子急問:「你怎麼知道的!?」

全恆檢笑道:「你能問魏合,我就不能向水墨打聽?」

既被嘲笑,怒氣便起,秦衷「啊」的大叫一聲,撲過去纏在他身上,二人就此笑鬧了起來。

秦衷有的時候覺得,這些古人又煩又迂又荒誕,甚至很不可理瑜,秦邦業、葛笑山執拗的儒家思想;明珠、蘭花的古代小女奴的行為;吳氏、秦可卿的古代主婦的標準;乳母黃氏、姐夫賈蓉、外面的酒肉朋友、族裡的兄弟和侄兒、家裡的男僕和媳婦,等等等等的人物圍繞在他現在的生活里,而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能理解。

唯一的,只有一個全恆檢。這個人,舉止有禮不放肆,雖然有時候難免讓秦衷也有些拘謹,但他實在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即使有時候被捉弄的急了,惱起來也不怕人。

最重要的是,全恆檢是一個可以溝通的人。他能安靜的聽秦衷胡說八道,也會和他爭辯掐嘴架。總而言之,秦衷穿越來了這個大孟王朝,全恆檢可說是他最重要的朋友,重要到,甚至拿現代的那些同穿一條褲衩長大的發小比,也分不出上下。

從一見如故,到相交甚歡。

這就是投緣了。

直待二人進了城,仍回了神仙居里,依依不捨的作了別,秦衷便裹著全恆檢送的披風,從紙窗里探頭看著他的車慢慢行遠。

此時水墨並不見人影,秦衷見家裡的騾車還在的,想了想,便走到樓下之前吃酒看戲的那處。

下面的戲檯子上仍是熱鬧裝演,只是這間雅間卻早已空無一人,臨道的窗子卻開著。秦衷見狀,招手叫來這裡的引客侍從,問道:「你可見了我的小廝?」

那侍從也是認識秦衷的,忙陪了笑,道:「方才還見在樓下堂里看戲,公子且等著,小的這就去請他。」

果然不一時就見水墨跑上來,喘勻了氣才笑道:「大爺可玩好了?咱們也好家去了。」

秦衷點頭,笑道:「回了家,老爺若問你,照實直說便是。」

說完,攏了攏披風,正欲抬步,卻聽身後傳來嬌滴滴的一聲輕喚:「秦大爺……」

秦衷回頭,卻見一個穿戴不俗的小公子向這邊走來。他定睛一看,哪是什麼小公子,卻是個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如今正紅的小紅梅。

只見她含笑走了過來,與小爺們無二致的一般也作了個輯,道:「前兒有幸平白見了大爺一面,怎知今日又能得此緣分,真乃三生有幸。奴家才聽了大爺的曲子,真是羨煞愧煞。奴家這便特來請個安,也是為了好生給大爺道個謝。」

這個小紅梅,之前在秦業六十有一大壽的時候由賈蓉牽線請了過來做戲,當時吳老太太喜歡她,還請去內院見了一面,秦衷自然是記得的。只是她這回過來說的話,卻著實讓她不解。

秦衷便問:「謝我什麼?」

小紅梅道:「不知大爺可記得秋娘,她便是奴家的姐姐。奴家姐妹要謝這件事,在大爺眼裡是不值什麼的,只是在奴家姐妹身上卻是件不知如何報答的事。當日有幸……」

「莫說了!」秦衷打斷了她未完的話。他看了小紅梅一眼,只見她俏臉微紅,偏偏英眉朗姿,並不顯扭捏,只讓人覺得她坦率可愛。此時被人打斷話語,也不見惱意,仍是微微含著笑的。

秦衷並不知道她這番表情是真是假,無論真假,都是件該讓人心疼的事,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居然這樣的老成,姐妹兩個,一個是妓女,一個是戲子,這輩子該算是完了。

想到此處,秦衷便不由緩了口氣,道:「那件事與我而言確實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你們姐妹謝過我了,便罷了。」

小紅梅提到了秋娘,秦衷自然就知道了,無非是他上回給他姐夫出了主意,讓個妓子女扮男裝,增加性感分,本意是想讓賈蓉長臉,且又是另有的一番目的,卻並未將那個妓子記在心上。怎知道,那秋娘將這法子告訴她妹妹,她妹妹本性颯爽,比之她自己,打扮起來自然更有那個味道。

這兩姐妹走了與眾不同的路線,就好比現代博上位的穿得暴露的女明星,自然要大紅。

只是,再同情她們,秦衷也不會跟她們過多交集,獨身一人來見一個男子,哪怕是戲子,在這個年代也夠大膽的了。

且,才華再好,品德再高尚的妓女優伶也是邊緣人物,何況不知根底的她們?讓他便宜老爹秦邦業聽到了,皮脫上一層都是輕的。

秦衷自己走了兩步,到底還是同情這兩個古代苦命的女子,這些女孩子,長得好,脾氣也不燥不焦,放在現代幹什麼工作不好呢?只是她們可憐,想當然不是自願被賣的,不過命苦罷了。

他便又回了頭,說道:「神京裡頭中等的妓女,起碼都是能唱能笑,會蕭會琴的年輕女孩。大樓子里的頭牌柱子,又不一樣,至少是能詩會詞的絕色女子。而那些下等的窯姐兒,大多都是些年老色衰的老妓女,那些女子裡頭未嘗就沒有被王孫公子,千金買笑,風光無限過的。而那些史上的名妓,無不是詩詞歌賦千古一絕的,她們讀的不是濃詞艷曲,而是四書五經,經史子集。」

說完,便帶著水墨向樓下走去。

跟她們說這個做什麼呢?有用無用,大道理誰都會說,那些女孩子能不能警醒,誰又知道?他哪裡來那麼多的善心,自身且都難保,誰知道他十二歲的時候會不會按照原來的軌跡,被他便宜老爹打死?

秦衷心裡嘆了一聲,便罷了。卻並不會為了陌生的人而壞了和全恆檢相會的好心情。

反正,全恆檢是秦業認證過的,可深入結交!

所以,當秦衷蹦蹦跳跳的帶著一身腥膻回了家,秦業也只是微微皺了眉,並沒多說什麼。

秦衷給秦業請過安后,意思意思的看了幾頁書,寫了兩張字,用畢晚飯天還沒黑透,便含著微薄的酒意洗洗睡了。

他原本以為這夜一定能睡得極香,豈知卻渾渾噩噩的著了夢魘,似乎騎著條極威風的青龍徜徉於蒼穹雲彩之中,又似乎化成了一隻游魚海豚,愜意萬分的滑在水裡,時而冒出,時而下潛。

秦衷嘴角含著笑,模模糊糊地行到一處宮門前,他進了,殿中曲樂之聲便轟然入耳,箏笛蕭管,怡然相和。秦衷腦中先一醒,轉而竟又為這音樂痴迷起來,那些何等的輝煌擺設,倩影珠簾,馥郁仙香都不得入眼了。

朦朧的一曲罷了,秦衷意猶未盡的抬首,暗想奏出這等仙樂的是何等府第,一邊掀了珠簾,進了內殿,卻只獨見正中寬榻上歪了個人,那人見他進來,「哎呀」一聲,忙跳下寶榻,赤著足行過來,大笑道:「弟弟,你來了!」

秦衷一驚,打量了他兩眼,卻始終瞧不清他的臉面,便更為驚訝,忙道:「你是誰?誰是你弟弟?」

那人一愣,抓著後腦勺繞著他轉了幾圈,忽而一笑,向他道:「待我換個模樣!」

說完,躍趴在地,轉瞬竟化作了一隻巨龍,張口便沖秦衷一聲嘯吼!

「呀!」

秦衷登時驚醒過來!

他兩眼往左右一看,這才長抒了一口氣,原來是夢。

綉帳紅頂,正如夢裡的那張血盆大口。

作者有話要說:咦?我會告訴你們那幾個小名里有三個都是至今我家裡人還用來叫我的么!!

PS.老流這幾天在公司好委屈!

每一個做技術的娘們都太偉大了有木有!

職場女性傷不起,要比爺們還爺們才能和那群臭老爺們戰鬥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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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紅樓之秦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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