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回 賈秦

10第十回 賈秦

第十回賈秦

秦業對女兒很上心,第二天便下帖請了個少見的女大夫過來,秦衷不知道這女醫生的醫術如何名氣如何,但看秦業對她不敢怠慢的模樣便知她有不凡之處。

這位女大夫十分自矜,從不見男人的,所以只留了秦可卿的兩個丫頭兩個婆子在旁聽記。事後秦衷招了曉風居的婆子過來問了,聽說可卿只是近來略操勞些,身子骨雖不十分壯實也不甚薄弱,只是心思細膩,總要思慮太過,這卻不好。那大夫也未留湯藥方,只留了張丸藥的方子,兩日吃一粒,吃上一兩個月便罷,又教了許多保養健體易於生養的道理。

秦衷當然知道秦可卿本來便是兼有黛玉的聰明多心和寶釵的圓滑為人,對這大夫說的話也不驚訝,說來秦可卿的死因恐怕也捱在了這個「思索太過」上。

只是她的性格天生如此,總不可能強改了去,所以秦衷只拿豁達話點悟了可卿幾回,也就丟開了手。

及至到了三月初七,賈秦兩府俱料理妥當,寧國府派了八位年輕子侄前來催妝。

秦府里雖然並不是有多窮酸,但這樣的家世在寧國府眼裡絕對是寒門,所以嫁妝上就有些為難了。

秦可卿又沒有親娘為她從出生就積攢嫁妝,所以這很是傷了吳老太太的腦筋,好在總有嫡母孔氏當年遺留的幾件酸枝木梳妝台、首飾盒等物,又掏了幾樣祖宗留下的古董擺件名人字畫,吳老太太也著實拿了幾樣難得的東西添妝,更有寧國府的聘禮也一併塞了進去,總算沒有太過難看。

所以這日可卿的嫁妝雖沒有十里紅妝,也並未失了體面。

三月初八正日子時,不但秦氏族裡秦業的幾個遠房兄弟叔侄連同家眷俱來了,孔老太太更是除了身子還不穩當的大孫媳婦,乃是全家出動。

秦衷這才第一次見了她的兩個孫子,大孫子相貌一般,但談吐不俗,父孝過去便考中了二甲進士,立授了翰林,如今妻子又有了身孕,故而面上很是神彩飛揚;老二比賈蓉小兩歲,雖未中舉,不過父親在世時便已是秀才,可見前途無量,生的比老大俊秀些,但氣度卻明顯不如兄長厚重。

這兩兄弟雖然都比秦衷年歲大,但還要上來對他行禮,秦衷本來不大自在,但想到自己原來的歲數也有二十來歲,被人叫叔叔也沒什麼稀奇。好在這兩人對原來的秦鍾雖然熟悉,但要忙著招呼客人,所以不過是唏噓寒喧一回就罷了,並未盤問他什麼。

秦衷雖然是秦可卿正經的兄弟,但年紀實在太小,所以最後背她上花轎、壓轎的兄弟反而是她的遠房堂兄,秦衷只得在家和秦業應酬親朋。

秦業自然不會把兒子一病失了憶的事隨意告訴別人,這樣一說,說不定明天滿城人都以為兒子成了個傻子。所以便叫秦衷在一邊躲著,人來了,讓水墨一位位的說給他聽,秦衷躲在隔間里一個多時辰,總算把來的親戚故交認了個全,便去給父親老師當執酒童。女客自然是吳老太太和她媳婦在招待,吳氏兄弟也出了大力。

寧國府里長孫娶親也不知是何等排場,但秦家這邊並沒有來許多人,一是因秦業老了而秦衷太小,秦家不知前景,二是府上沒有個正經的女主人,所以各家反倒是遣了子弟送了禮便回去的多些。

且不消細說秦衷圍觀了正宗的古代婚禮哪些步驟、什麼感想,自此秦府內院打理便交給了大管家的內人。這兩口子乃是當年孔氏帶過來的陪房,女兒也亦是秦可卿的乳母。府中女僕只有她資格最老又有能為,內院之事交予她雖是無奈之舉,亦還算是妥當,只是她年紀漸老,難免力不從心,聽到姑奶奶要提拔柴家后,便將明珠她娘——柴旺媳婦帶在身邊,漸漸的教導成左膀右臂。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待三日後,秦衷便親自坐了秦業的車去請了姑奶奶回門,見到秦可卿滿面嬌羞,賈蓉亦是十分愛惜嬌妻的模樣,禁不住又嘆又笑,嘆得是他們二人的這段姻緣不止沒有好結果,更是不知又把寧國府的牌匾染黑了多少層;笑得是賈蓉做為一個男人太失敗,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秦業與吳老太太見他小夫妻二人蜜裡調油的模樣,自然欣慰安心不已,賈、秦、吳三府便時常有了往來。

秦衷偶爾閑來細思,前世他看過不少紅學言論,其中便有一條這樣評論賈秦聯姻的。

秦府貧寒,寧國府豪奢,這樁婚事極不般配。

但秦可卿其實是義忠親王也就是那位「壞了事」疑似廢太子的老王爺之女,貪婪的想要陞官加爵的賈珍為了搭上他的線,就以娶了他的私生女作兒媳婦作為投名狀,所以才與這樣看似清貧的秦府結親,好讓日後若謀反成功的義忠親王記得他的好處。

秦衷當然是不知道秦可卿是不是什麼親王之女,但不妨礙他以半路子官宦子弟的思維來想想這樁親事。

秦業為官再不濟,也是清流一員,賈蓉的親生母親不知是什麼出身,但此番寧國府因這樁親事帶來的好處不說十分巨大,總有三分。

寧國府本是正在沒落中的權貴世家,裡子撐不起,才叫外頭的名聲越來越差。而秦業的祖上不說旁的,聽起秦可卿的話來卻是出過為官作宰的人物,秦業自己更是正經的二甲進士出身,又升到六部五品,縱然不是懂得汲汲鑽營的,也絕不是個傻的。

賈秦聯了姻,就等於是把清流這邊的網路也抓住了,聰明的一點的,如林如海,早不得權貴清流兩頭吃香了。

這樣的一個老丈人,賈蓉那等一無事處只拿恩蔭往國子監掛個名的紈絝得了,誰吃虧誰得巧還真說不準。

但凡賈蓉有上一分的上進心,以他的家世教養,以他國公府的餘威,以他老丈人的官場經驗、關係網,為自己鑽出個前途又有何難的?

所以賈蓉是真沒用啊。

沒本事當官,也經營不好家業,就知道吃家裡老本,敗家的玩意兒。

夜涼如水,秦衷托腮趴在窗台上扣窗欞兒玩,一邊暗暗祈禱可卿變身悍婦,壓著丈夫上進去,好歹積點余錢養兒子。

一時又過了一月有餘,度完蜜月來娘家走走的秦可卿帶來了一個大消息:賈敏的喪訊傳來京里了。

秦衷聽了,也顧不得好奇那樣能當得起「敏」字的女子到底比之林黛玉敏慧多少,眼睛一亮想得卻是何時能見到林妹妹!

哪怕是再正經的男人,哪個又沒肖想過寶釵的膀子、黛玉的香袖?

可是轉瞬秦衷便又想到自己是個爺們,是絕不可能見到紅樓那群奇女子的。

吳老太太也在,聽了秦可卿的話便道:「幸而是這時才傳來的,若是之前,少不得他們家人要疑你。」

秦可卿卻道:「他們家一貫守禮,倒不像那等輕狂人家。況且那位敏姑姑與我們爺是出了五服的,大約並不要緊罷?」

秦衷這才聽懂吳老太太的意思,是怕秦可卿被賈母遷怒,懷疑她是喪門星?

吳老太太卻又道:「女婿雖與榮國府出了五服,但那府一貫親如一家,外面裡頭都沒說什麼出五服的話,這卻不許你再提。且說哪怕再知禮的人家,遇上和這等白髮人送黑髮人之苦,哪個做娘的會不傷心?心裡傷心,自然常有遷怒,那賈老太君一貫溺愛子孫的,若再有那起子多舌小人一旁挑唆……他們嫉妒起來什麼話說不出口的?她雖不是你正經的老祖宗,可若對你有不喜之心,豈不又是事故?你再看他家的賈二太太,兒子沒了,便厭上了兒媳,連著孫子在府里也透明人兒似的,雖總算沒磨折他們娘兒倆,可這又哪像個大家子里的行事!」

秦衷這時便笑道:「那老太君是史家出來的,聽說一向愛玩愛笑的很是慈藹,與那位賈二太太倒不是一樣人。我姐姐是寧府的媳婦,那榮府里的人又怎會想著得罪?乾娘也太過愛護姐姐了。」

吳老太太這才笑了,又道:「我不過白說一句,你姐姐做了人家的媳婦向著他們家,你怎的也來?」

秦可卿便含羞笑著叫人添茶,又說起榮寧兩府的旁些事,好讓吳老太太幫著參奪。

秦衷坐在一旁不再說話,聽了一會兒八卦眼皮就有些重了,秦可卿見了,便撫著他的脖子問道:「可是昨兒晚上又熬夜看書了?回回說了你也不聽,熬壞了眼睛那是好頑的?」

秦衷連忙告饒道:「並沒有看書,只是有些犯春困罷了。」

秦可卿便叫人收拾床鋪,讓他進她的卧室里睡去。秦衷又哪好意思睡小姑娘的床,便笑道:「《禮記》有雲「男女七歲不同席」,我回去睡便是。」

秦可卿「撲哧」一聲笑指著秦衷對吳老太太說道:「你瞧瞧他才識得幾個字,倒來我們這裡賣弄了。」

吳老太太拉過秦衷摟到懷裡,心肝兒肉的叫了一回,道:「這才是知禮的好孩子,不睡你姐姐的屋,往碧紗櫥里歇去便是。」

說著,就有明珠等人領了命。

如此秦衷便睡在那裡的小床上,外面陪侍著明珠、寶兒兩個,另一頭吳老夫人仍與可卿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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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夢紅樓之秦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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