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印刷的門道

葉禹錫、德福在悟紅塵的帶領下，來到書局的後院。

悟紅塵走到一個木製的印刷台前，先在木板下方熏了一點松香，然後將木板粘在了印刷台上。因為要等松香乾掉，所以悟紅塵一邊向葉禹錫二人解釋：「印刷最怕板子晃動了，一晃，印出來的東西不僅僅是歪的，而是相當模糊。我現在就是將這塊板字固定在印刷台上。」

「咦，悟老闆，為什麼你粘的這塊木板要比別的木板厚一些？」德福打量了一下其他印刷台上的木板，發出了疑問。

「哈哈，這次不是葉才子親自安排的活嗎？我可一點都不敢含糊！別看這塊木板不起眼，這可是我珍藏了很久的梨木！你看其他那些，都是垃圾貨松木，印不了多久就會磨損壞了。」悟紅塵回答德福的問題，還不忘討好一下葉禹錫。

「不對啊，松木容易壞你還用，那不是印一本書要用很多松木？本錢要多好多啊？」德福又問道。

「葉才子，這位是？」悟紅塵看向葉禹錫，希望他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這位是東升鎮的德福，洗腳房的福老闆！」葉禹錫笑著介紹道，他可管不了怎樣稱呼合理，反正他覺得福老闆聽著比德老闆強多了。

「原來是福老闆啊。」悟紅塵知道了德福的身份，算是放下心來，畢竟他也不想他的商業機密被同行竊取去：「一塊木頭，從鋸下來到最後成為雕版，中間要走好多工序。第一步就是鋸板，將梨木、棗木、松木等木料除去小枝，選取有足夠雕刻面積的樹榦，沿樹榦縱向直截，鋸成多半寸厚的木板。這樣不僅得到的木板面積較大，而且易於避開樹材上的疤節和質地疏鬆的樹心。鋸好的木板最後再把表面的樹皮剝去。」

悟紅塵說到這裡，擔心自己說的太過專業，怕葉禹錫和德福聽不懂，於是看了一眼兩人，見兩人都很有興趣的聽著，便繼續高興的講解起來：「第二步就是浸漚。將鋸好的木板放在水中，上壓重物，浸漚一至數月，脫去木材內的樹膠與樹脂，使木板即利於刊刻又易於吸墨釋墨。這塊梨木，就是我花重金買來的，經過了三個月的浸漚。」

「第三步就是乾燥。將浸漚后的木板平行碼放在避光的通風乾燥處，每層木板之間用粗細相等的長木條或竹片墊平，令其自然乾燥。乾燥的過程中，還要不時的翻動，以免木板變形。」

「最後一步就是平板。將乾燥后的木板上下兩面刨平、刨光，截成略大於雙頁版面的矩形。就像這塊梨木般大小。」悟紅塵講解完了，輕鬆一笑。

「這和松木有啥關係啊？」德福又問道。

「松木等帶針葉樹類，雖木料紋理較直順，但由於木料中含有難溶於水的樹脂，不易著墨，且易變形，所以是下等木板，之所以用他，就是因為它便宜，而且在獲取松木的時候，可以收集到松脂，松脂經過簡單的加工，就成為了松香，我們可以自己用，也可以賣給那些器樂坊，他們用來塗抹琴弦。松木雕刻起來也容易，印壞了就先補修，不行了就再將上面一層刮平，重新刻印繼續再用。而且，平時只是雕刻字，木工的薪水都是很低的……」悟紅塵說道這裡，臉有些微紅，大約也覺得這樣盤剝工人不太道義。

真是隔行如隔山，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門道。葉禹錫感慨著，悟紅塵做起生意來，還真是精到不行。

悟紅塵見兩人都不再提問，便拿出一個小刷子，在梨木上刷了兩道水，待梨木吸水充分后，才開始刷墨，從他的手法看，這刷墨也是大有門道，但是葉禹錫已經沒有心思去看了，他現在只關心這個梨木，到底能把柳艷艷的畫像印出什麼效果。

悟紅塵刷了墨之後，拿出一張平整的紙，鋪在了梨木上，然後向旁邊走了兩步，手裡抓住一個搖桿，隨著他的轉動，那個木製裝置便先上下，而後猛然下降，重重的落在紙上。悟紅塵又將木製裝置搖起，小心翼翼的將紙揭開，拿在手中一看，滿面笑容。

葉禹錫連忙搶上兩步，只瞄了一眼，便覺得不可思議。

印出來的畫像與他親手畫的，竟然有八分像，而且沒有一絲污濁在上邊，墨全都是均勻的塗在上邊，還向外散發出陣陣墨香。

德福看過之後，也連連叫絕。

「福老闆，這下相信了吧？」悟紅塵得意道。

「悟老闆，行啊，有兩下子！」德福佩服道。

「我懂了！」葉禹錫思索了一下，明白了緣故。

「葉才子，真是聰穎過人，我只是演練了一下，你便慘透了裡面的玄機。哈哈，葉才子幸好沒有在我們這行里打拚，要不然哪有我們喝的啊？」悟紅塵又討好道，他雖然覺得葉禹錫有才，但是憑藉只看了一次造作，便能領悟裡面的精髓，他是不相信的。

「我畫中的明暗調子，悟老闆就是用凹凸不平來實現的，那個裝置下落，使紙張受力，但是因為凹凸不平，受力不一樣，著墨的多少就不一樣，所以才這樣明暗有別、如此生動！真是妙啊！」葉禹錫感悟到。

雖然葉禹錫的話中，有很多現代詞語，但是悟紅塵還是一下子就懂了葉禹錫的意思，心中一顫，一種危機感湧上心頭。

「悟老闆，你放心，我對你這些東西可沒興趣！」葉禹錫看出了悟紅塵的想法，安慰道。好歹這是一個悟紅塵的專利，是他這麼多年經驗積累獲得的，自己要是隨便拿來，悟紅塵會哭，他心裡也不會舒服的。

「哈哈，葉才子說笑了！」悟紅塵聽葉禹錫這一說，便放下心來。

「你們說的那些都沒用，我現在有個擔心！」德福正色道。

「福老闆擔心什麼呢？」悟紅塵連忙問道。

「你印這一張就花了這麼多時間，要引出兩萬張，那得多長時間啊？！」德福嘆氣道。

「呵呵，福老闆，這個不用擔心，我紅塵書局雖然不是最大的書局，但是論起印書的速度來，我若自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悟紅塵說起這個來，流露出滿滿的自信。

關於速度這一點，葉禹錫是體會過的，當天採訪組稿，第二日一大早，那麼多《狗子的妖孽人生之狗子看桃花》就已經到了龍泉驛了，那是什麼速度啊！

「德福，這個你就別瞎操心了，悟老闆，那是有名的速度快~嘿嘿」葉禹錫一語雙關，調戲道。

「嘿嘿~」德福會意的淫笑著。

悟紅塵卻傻傻的沒有聽出葉禹錫的真實意思，還真以為葉大才子誇他呢，得意的揚著腦袋。

「悟老闆，算上今日，一共七日，書加傳單，可以發出去嗎？」葉禹錫問道。

「沒問題，只要哨川的稿子提前兩天到，我就能保證完成，現在已經可以開始印傳單了，不知道福老闆還想在上邊加些什麼內容？」悟紅塵對德福問道。

「這個……我想想哈！」一說到正經的，德福就不行了，立馬變得吞吞吐吐，一雙眼睛向葉禹錫發出了求救信號。

但是，葉禹錫卻好似沒有看見一樣，完全不理會他。

德福急得腦門冒汗，手抓著頭髮苦想，過了一小會，像是想出來了，於是他笑著說道：「把洗腳房的地址加進去，要不然到時候別人找不到，還有，上邊說柳艷艷是我們的代言人，這樣有吸引力一些！」

「還要別的嗎？」悟紅塵追問道。

「就這些就行了！」德福肯定道。

悟紅塵似乎知道葉禹錫才是真正拿主意的人，於是看向了葉禹錫。葉禹錫也不再調戲德福，笑道：「再加上這句，『洗腳房，男人的天堂！推油、全套，都在等你，還不趕緊來？』然後，最後還有一句要寫，就說柳艷艷會在開業當天，選擇一個人，幫他洗腳！」

「秒啊，柳艷艷幫著洗腳，這得有多少人搶著去啊！不過，葉才子，推油和全套是什麼意思啊？」悟紅塵先是贊道，然後又不接的問。

「是洗腳房的兩個核心業務！傳單上不用解釋，到時候花哨川的書里會詳細說明，傳單與書相互呼應，這樣才能促進銷路嘛！」葉禹錫笑道。

「厲害！」悟紅塵贊道。

葉禹錫將要加在畫上的字樣全部寫了一張字條，留給了悟紅塵，然後就與德福告辭離開了。

「公子，這悟老闆絕對是個人才！」德福道。

「這個人，放在任何一個行業里，都會是個人才！德福你說，同樣都是當老闆的，怎麼差距這麼大呢？」葉禹錫挖苦道。

「公子……這不是在公子身邊待得時間長了，什麼都依賴公子嘛！」德福尷尬道。

「哦？那我放你單飛好了？以後不用跟在我身邊了！」葉禹錫故作正經答道。

「那怎麼行？！在公子身邊即使只是一個跟班，也比一個人做老闆風光多了！」德福急道。

「你這張嘴啊！哈哈~」葉禹錫被德福的馬屁又拍樂了。

「嘿嘿，公子，是不是要去見柳艷艷了？真美啊！」德福一臉期待道。

「確實是美啊，只是不知道她肯不肯為人洗腳，我們大話都說出去了！」葉禹錫有些擔心。

「去試試就知道了，代健被公子搞定了，田知府被公子搞定了，田鳶兒也被公子搞定了，更何況一個柳艷艷？我還真不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公子搞不定的人！」

「好，走，去試試！」葉禹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