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雅閑閣

雅閑閣，沒有那種大紅與大綠勾勒出的鮮活與斑斕，卻是由少見的粉紅色裝飾，襯托出了一份大家閨秀獨有的雅。對著街的二樓，沒有成排的衣著暴露的姑娘，更不要說媚眼頻飛、搔首弄姿的鶯鶯燕燕了。

不用細聽，陣陣扣人心弦的古箏聲便會飛入你的耳朵，在你的腦海中彈出一張清秀可人的臉，讓人忍不住停下腳步，去猜測是哪位姑娘如此楚楚動人。

雅閑閣的一樓大廳內，長相甜美的歌伎，在一個不高的舞台上，邊唱邊舞，讓人賞心悅目。許多風度翩翩的公子哥一邊品茶，一邊聽曲兒，時不時拍一拍手中的摺扇，為台上的姑娘叫一聲好。

更有的公子哥才華盡顯，吟詩作賦，笑話段子齊上陣，好不風流倜儻，直引得身邊的姑娘笑口頻開，嬌笑連連，乃至俘虜芳心，於是公子哥牽起姑娘的手，兩人含情脈脈的往二樓走去，給人無限的遐想。

更有的公子哥，懷中銀票頻飛，眼中滿是柔情，身邊的姑娘卻始終面無表情，看著被其他公子哥帶走的姐妹，有些羨慕，有些落寞。

雅閑閣，好一份閑情雅緻。

雅閑閣，沒有到處跑的大茶壺，更沒有粗腰肥臀，明明已經是嬸嬸級別，卻非要把自己打扮成小姑娘，以至於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媽媽」。

然而，雅閑閣，仍然是一個妓院！

這個妓院，像是摸透了男人吃不著才是最好的心裡，即使你使出渾身解數、散盡家財，也未必可以與心儀的姑娘做那一夜夫妻，即使你只是個窮酸的書生，但是你獲得了姑娘的芳心，卻也可以與之親密如夫妻。

雅閑閣從來不缺客人，更不缺銀子，所以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刻意的討好和媚俗，有的只是對你才華的考驗與挑釁。

門外的兩人中，葉禹錫到沒什麼，德福卻極度不適應這種妓院的氛圍。

「公子，這個雅閑閣德福一早就聽說過，芙蓉城所有的妓院都嫉妒這裡，但是沒想到親自來了之後，才發現是這般場景。」德福感慨道。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妓院。」對雅閑閣的第一印象，倒是讓柳艷艷在葉禹錫心中的形象改變了一些。

「公子，要不我們也先坐下來聽一曲，也享受一番這種閑情雅緻？」德福建議道。

「難得你這麼有雅興，還知道附庸風雅一次，就依你！」葉禹錫答應道，然後兩個人找了位置，就做了下來。

負責斟茶的小廝很快就過來了，葉禹錫點了一壺綠毛峰，便好奇的聽起曲來。

這時候，隨著台上那位姑娘最後一個舞蹈動作定格，一曲唱罷。然後許多公子哥便紛紛掏出銀子和銀票，遞給一個端著銅盤的小廝。有的是幾兩，有的是幾十輛。台上那位姑娘看到公子哥出價完畢，便有選擇性的走到一個公子哥身邊坐定。

剛才的一幕葉禹錫都看在眼裡，他記得那個公子哥給的只是五兩銀子左右，心想，看來姑娘是真的按照自己喜歡選的，並不是價高者得。

同樣是妓女，在這裡要卻像是她們在嫖男的。

不多時，另外一個女子走上舞台，沒有言語，沒有舞蹈，只是靜靜地坐下來彈著古箏，哼唱起小曲。

但是僅僅是這樣，大堂中已經騷動起來，一個個按捺不住的興奮，有的已經滿臉通紅。

德福更是使勁的眨了眨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這人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廢話，能不眼熟嗎？」葉禹錫白了德福一眼。

「柳艷艷，我們的形象代言人！天啊，比畫上還美！」德福贊道。

「德福……那個……你能不能把口水先擦一下……」

「……」

柳艷艷唱的是一首情歌，大意是說一個女子在橋邊吹笛，似乎在等待他的意中人，曲調一直都是悠揚婉轉中略帶憂傷的，然後唱到最後，當這個姑娘帶著失落，將要收笛回家時，一個男子騎著馬出現了。

兩人四目交接，愛意盡顯。男子說，他在千里之外，似乎聽到有一種聲音在敲打他的心，指引著他，他便快馬加鞭，一直沒有停頓的趕了過來。

這首曲子，不似情歌，到有點像神話了，不過卻也很好的闡釋了女子期待白馬王子出現的那種心情。

大家都聽明白了，紛紛猜測是不是柳艷艷今日要打破慣例，開始尋找她的意中人了。於是大家瘋了一樣，盡量保持著風度，卻大把大把的往外掏銀票。

葉禹錫看到這幅場景，覺得很好笑，他決定也湊一下熱鬧，拿出了一兩銀子，扔在了銅盤中。小廝雖然被訓練的榮辱不驚，沒有表情，然而卻對葉禹錫的舉動有些不滿。他覺得葉禹錫是誠心來找茬的！於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其餘的公子哥也在關注著他們的競爭對手，見葉禹錫只給了一兩銀子，便暗笑不已，均想，一兩銀子就像得到柳艷艷，真是異想天開！

「哎……還是訓練不到位啊，你看這涵養！」葉禹錫自言自語道。

「是啊，是啊！還是香香訓練的好！」德福感慨道。

「……」葉禹錫對於德福的話是徹底無語了。

那小廝明顯聽到葉禹錫和德福在背後說他壞話，但還是忍住了。

整個大廳，除了德福沒給銀子，其餘男子都給了。然後一雙雙渴望的眼睛望著柳艷艷，希望柳艷艷可以鍾情於他們。

柳艷艷一直都沒有抬頭，那些給了大手筆的公子哥在心中肉痛不已，很是後悔，要是早知道柳艷艷不看，他們也學葉禹錫給一兩銀子了。

待到小廝敲了一下銅盤，柳艷艷才抬起頭來，一雙眼睛無神的掃過整個大堂，她今天本來就沒有心思選個人坐到他的身邊去，之所以這麼深情演唱、假意尋覓，只不過是一種職業素養在起作用。

柳艷艷只是隨意的掃視，在每個人臉上停留的時間不超過半秒，然而就是那半秒鐘，卻讓很多人激動不已，心存幻想，然而美夢半秒之後，就又會瞬間破碎。但是那些人還在拚命地自我安慰，花這麼多銀子買一個機會，值得！

然而，當柳艷艷看到葉禹錫的時候，無神的眼睛卻一下字睜大了。視線也停住了。

葉禹錫對柳艷艷一笑，柳艷艷嘴角微微翹起一點，回應了一下葉禹錫。然後她便起身，邁著盈盈細步向葉禹錫走去。

在眾多嫉妒與仇恨的眼光的注視下，葉禹錫非常紳士的邀請柳艷艷坐下。

「唱的不錯！」葉禹錫笑著誇獎道。

「謝謝大才子誇獎，這麼多眼睛看著，好不自在，去我的房間好嗎？」柳艷艷問道。

「那還了得？待會兒我出了這個雅閑閣，那些人還不得把我活活吃了！」葉禹錫裝作害怕道。

「呵呵~」柳艷艷被葉禹錫的話和表情逗笑了，而且葉禹錫這樣說，明顯是在誇她。

「開玩笑啦，我今天給你帶來了一首歌，還是去你的房間吧！」葉禹錫輕鬆道。

「請跟我來！」柳艷艷起身，帶著葉禹錫就向二樓走去。

「我呢？」德福痴痴的說道，他已經沉迷在柳艷艷的美貌之中了。

柳艷艷有些為難的看著葉禹錫，葉禹錫領會了她的意思，然後笑著對德福說：「先把口水擦乾淨再說吧……」

德福有些尷尬，心道，今天怎麼這麼多口水啊……

如果說柳艷艷選擇坐到葉禹錫身邊，已經讓眾人吃驚了的話，那麼葉禹錫只說了兩三句話就可以和柳艷艷去她的房間，對於所有人來說，簡直就是場噩夢！

路過端銅盤小廝的時候，小廝滿臉疑惑的看了葉禹錫一眼，然而葉禹錫只是對他一笑。

空白的粉色屏風，粉紅玫瑰一樣的粉色紗帳，粉色的枕頭，粉色被子，柳艷艷房中，竟然全是粉色，是那種帶有磨砂質地的粉，有些朦朧，有些沉醉。

「我喜歡這種顏色！」柳艷艷解釋道。

「這種粉色好像可以發出一種醉人的味道？」葉禹錫問道。

「恩！」

「說說歌吧，剛才那首歌曲，單從音樂上將很是一般，只是艷艷姑娘的歌唱水平比較高，才唱的那麼讓人揪心，那麼婉轉動人。」葉禹錫有褒有貶道。

「恩，怎麼講？」柳艷艷不解道。

「無論是歌詞，還是曲調，都顯得古板了一些，沒有絲毫的新意，似乎在講述一個童話故事。」

「什麼是童話故事？」

「汗，怎麼突然冒出這個了！」葉禹錫心想，連忙解釋道：「就是像講給小孩子聽的故事。雖然有緣千里一線牽，鍾情只需一相見，我是認可的，但是繁華世間，又有多少這樣的美事呢？」

葉禹錫見柳艷艷還是沒懂他的意思，又說道：「就是不能引起人的共鳴，又不能被人引用，這就限制住了音樂的認可度、影響力和傳播性。」

「那怎樣的歌曲才能引起人的共鳴呢？」柳艷艷覺得葉禹錫說的有道理。

「就像我上次唱的那首《瀟洒走一回》，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何不瀟洒走一回！就激起了人們心中渴望瀟洒，放下羈絆的心理，所以眾人才覺得好聽，才會傳唱！懂了嗎？」葉禹錫耐心解釋道。

「懂一點點了，大才子今天給我送來了什麼歌？」柳艷艷還是比較期待她的歌曲。

「《逍遙遊》，實際上這首歌也是一樣的道理，勸人洒脫、逍遙的。」葉禹錫答道。

「公子把工尺譜給艷艷看一下好嗎？」柳艷艷好奇道，她很想看看這首《逍遙遊》。

「什麼是工尺譜啊？」葉禹錫糊塗了。

「……大才子難道不知道什麼是工尺譜？還是故意要戲弄艷艷啊？」柳艷艷對於葉禹錫的不知，感到奇怪。

「汗，我真的不知道啊，你說說這個工尺譜是幹什麼的？」葉禹錫問道。

柳艷艷似乎覺得葉禹錫不像是裝的，所以連忙解釋道：「工尺譜就是記錄古箏曲的譜子。」

「這樣啊，我這首歌不是用古箏的。」葉禹錫連忙辯解道。

「難道是琴譜？」

「也不是，艷艷姑娘，你就不要猜了！」葉禹錫大汗連連，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他就露怯了。幸好他臉皮厚，現在還能自圓其說。

「那……？」柳艷艷不知道說什麼了。

「艷艷姑娘，還是我給你唱一次吧，你聽了就知道了。實際上，這首歌我還沒想好用什麼樂器，正好我們也好商量一下。」葉禹錫終於找到了一個好辦法。

「好。」柳艷艷答應道，然後就準備洗耳恭聽，然而心理卻在疑惑，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嗎？

（推薦大家聽一下董貞的逍遙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