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薛寶釵（三）】

當隋意看到跟在薛馳身後的紅衣僧人與綠衣道士時，福至心靈，已經知道來者何人，也知道薛老爹帶外男見自家女兒的不合理舉動的真正原因。

薛王氏以夫為天，就算心裡感到不妥，也不會在外人面前拆丈夫的台。

「兩位大師有話與妳說，不如你們到隔壁談一談。」就算是被催眠了，薛馳還是顧及到姑娘家的名聲，安排三人到被屏風隔開的旁間。

隋意乖巧點點頭，與兩位「大師」進到隔壁。綠衣道士一揮拂塵，一道透明的薄膜呈半弧型，隔在兩方人馬中間。不用多說，施展這一手，表面上是為阻隔三人的說話聲，實際上不過是在凡人面前來個酷炫的震懾。現在如果去看薛氏夫婦的臉色，必然會是張目結舌的驚恐模樣。

「薛寶釵的金鎖與冷香丸就要面世了。」

化身為綠衣道士的青影一邊說，一邊作了個手勢，隋意的手中就出現一個掌心大小的金鎖及一張似乎還飄散墨香的藥方。

「妳身為女子，活動範圍有限，想找出全部的穿越者有些難度。」向來當好人的赤影解釋。「這些年妳的效率不錯，金陵這裡，大概也就這些人了。為了其它的穿越者，我們一方面給妳一套修鍊的功夫，另外也會讓薛馳有想到京城發展的念頭。好歹紅樓夢的原著，以賈家為主，那些穿越者，或多或少會與京城有些牽扯。」

「有關於修鍊的事……」

「知道妳懶！」青影沒好氣的接道。「所以這套是輕功，就算將來妳不能修真，但是會有所謂的內功，身體有了氣流，不管是靈氣還是內力，加上馮紫英練的那套外家拳腳，若好好訓練，在這個世界里，也算是宗師級的人物。」

不是隋意不知好歹，而是她深信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眼下似乎收到兩影送的大禮，其實事情的真相……嗯，還是不要去探究比較能活得愉快些。隋意沒出息的決定退縮。

那張寫著冷香丸的藥方，被薛馳拿去配藥丸，真正的秘籍則是藏在金鎖裡面。薛王氏可能因為兩影先是露了手，最後又玩了原地消失，而對兩位真．大師的身分深信不疑，重複交代要好好戴著那個外形不算難看的金鎖。

「不會還要走原劇情的金玉良緣路線吧。」隋意盯著金鎖看了好一會兒，想到即將舉家牽往京城的事，自己嚇自己的想著。

因為是薛馳、薛驣兩家上百口人的搬遷，近期沒有再回金陵的打算，身在沒有有搬家公司的古代，收拾傢具、對象、零零總總的雜物，成為艱巨的大工程。已經快到及笄年齡的隋意，當然被不耐看文字紀錄的薛王氏抓了壯丁，讓她完全沒胡思亂想的空閑時間。

「幸好之前都把生意處理得差不多了，手裡有餘錢，到時可以在京城買幾處店面。」晚膳時，一家四口聚在一塊兒，薛馳聽完薛王氏報告的進度，也順便向大家說明自己對產業處理的情況。

「說起店面，我們在京城有房子嗎？」薛王氏問道。

「十幾年前買過一處，不過那裡常年沒人居住，加上又只是二進的院落，打發給家裡下人住還行，我們一家四口又加上服侍的人，肯定是住不下的。不過妳別擔心，前兩天已經讓人過去找了。」

「最好咱們能與二叔住在兩隔壁。」薛蟠加入話題道。「平日要找蝌弟玩，得走兩條街就算了，但媽媽和二嬸想見個面，還得準備轎子，耽擱時間又麻煩。」

薛馳、薛驣兩兄弟雖為薛家的嫡支，但是多年傳承下來，家裡的房子被分割得零零散散，當年薛馳父親手裡最好的兩處房產不在一塊兒，造成兄弟兩人的感情雖好，內宅女眷們的住來卻有些不方便。

「蟠兒說的在理，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兩家住在一起安心些。」薛王氏與王子騰是兄妹不假，可是京城於她這個十歲出頭才搬過去、及笄沒一兩年就嫁人的閨閣女子來說，也是非常陌生的。

薛馳聽到妻子這麼與夫家有同理心的話，心裡頗為高興。表面上卻扮做嚴父的對薛蟠說：「好在你今年已取得秀才資格，不必才搬去京城又要趕回來考試。至於日後，就先跟著我學學生意上的人情往來。」

薛馳到不是不想改換門楣，而是知道兒子不是讀書的料，能夠在十四歲半就得了秀才的身分，或許都是老天爺的保佑。

眾人走水路，不說帶往京城的貨物，單就家裡的物件，就佔了兩艘大船，還別說薛王氏喜歡的十幾件傢具，都因不方便而被留滯在金陵宅子里。

「媽媽別捨不得，咱們到京里住新房打新傢具。」隋意陪著薛王氏在舺板觀賞落日餘暉，聽她還念念不忘那些被留下的東西，心裡憋笑卻面上認真的勸解。「真要是還忘不了，等到咱們都安定下來，再派人去載到京城就是了。」

怎麼聽女兒一說，好像自己很不懂事。「我也不是多捨不得，只是京城的房子是新買的，傢具什麼的，一時半刻也打不出來，難不成我們一家都打地鋪？」

古代搬家真麻煩！隋意穿了那麼長的時間，第一次遇到舉家搬遷，實在想念曾經的便利生活。尤其是網購，真是不要太方便啊。

「要不然我們去舅舅及姨媽家拜訪？住他個半年，新家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靈光一閃，想到書裡面薛家三口長居榮國府的情況。

「妳爹原本是打算先租個房子。」

「要不然媽媽去跟爹說說看，租的房子咱們也不退，反正兩家親戚來頭都不小，借借他們的光，未來薛家店鋪也會少掉許多麻煩。」

不用薛王氏當傳聲筒，薛馳已經聽到女兒的話。就算心裡已知道這些人氣數將盡，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趁這最後的光景借借勢，日後還真的沒能耐在京城裡做生意。

話說，金陵好好的不呆，當時怎麼心血一來，想要移居到京里去住了？薛老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百思不得其解。

途中船行經揚州補給食物飲水時，上岸遛躂的薛蟠，居然領回來一個眉心有著胭脂痣的十多歲小姑娘！

「OMG！」隋意忍不住說了句洋文。

幸好周圍的人都有些訝異，反而無人注意到她已經風中凌亂的瘋言瘋語。

「這姑娘是……？」薛王氏第一個開口。

「從人伢子手裡買來的。」薛蟠一臉無所謂的模樣，讓薛家母女兩人恨得牙痒痒。

「哥怎麼會突然找不熟的人伢子買丫鬟？」這兩人是真．愛！否則都提早時間上京，也沒走金陵的陸路，居然還能夠在揚州相遇。

薛蟠沒抓住兩女性的重點，只抓抓頭，老實回道：「我看那人伢子對她挺凶的，一時不忍，就花銀子買下來了。」

薛馳過來時正好聽到兒子的話，又瞧了眼相貌不差的新丫鬟，以男人的心態，到是很能理解他出手的原因。孔子老人家都說食色是人的天性了。身為一名大富商，談生意不到青樓晃一圈，或者不招幾位名妓在席上侍候，都不好意思與別人談大買賣。早先薛老爹的後院也有幾名妾室，後來因為查出身體不好，才只專心守著妻兒過日子。

「兒子也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紀了。」晚上夫婦兩獨處時，薛老爹對著妻子感嘆一句。

為免日後薛蟠真的對香菱有意思，隋意是不會將她安排到自己的身邊，否則有朝一日，自己哥哥的妾室曾是妹妹的丫鬟，被外人知道了，對女性的名聲有礙。

第二日薛王氏問起如何安排，她只說先讓香菱跟著嬤嬤學規矩。

至於讓甄英蓮與封氏團聚，還是等她將輕功練熟，據說配合修真能夠一日千里，再到大如州去打探。這裡的封氏與薛蟠，都不是曾經她知認識的人了。

被爹坑被丈夫拋棄的中老年婦女，真有能力養一個女兒嗎？吃飯穿衣事小，省點花也費不了多少銀子，最重要的，是以後出嫁之事。以香菱的面貌，封氏或許護不住她吧。

一個多月之後，大家終於再次踏上平地，隋意發現自己有點暈陸地。幸好碼頭已停了四頂轎子，幾名轎夫抬轎行走的晃動，讓她又回復正常。

薛家女眷四人先乘轎到以前買的二進四合院，緊跟其後的是眾嬤嬤與丫鬟小廝，以及日常用到的行李。剩下四名男丁，則負責壓送家什到新買的院落里入庫，順便研究新房子需要修補改動的地方。

沒有男人幫襯，但兩妯娌一起理家，加上隋意活過這麼些年，也能三不五時出主意，等到男人回來時，能夠住人的卧房也整出五、六間。

午膳的席面是在酒樓里訂的，十多家家生子，則是在附近租了民居暫住，順便個自在自家起灶，解決一日三餐。

薛氏兄弟往年經常在各處奔走，這麼湊合的方式也不介意，到是兩家的女性及未出過遠門的孩子有些受不了。

當然，有幾世經驗的隋意，不包括在女性中間。

沒了暈陸的不適，又忙了一上午，看到桌上不同於南方口味的菜肴，她吃得很是滿足。又想到接下來與穿越者們的交鋒，更是覺得不將自己朝「圓潤」的寶姐姐的形象整，會讓他（她）們看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