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雜念叢生莫太閑
我拿著手裡的藍本本翻來覆去地看，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
「你夠了沒有，一個臨時證件你在那看半個小時了，有啥好看的呀，這平時又不能拿出來見人。」解軍在一旁嘲笑道。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問道：「解哥，你給我說實話，這玩意兒是真的么？我怎麼看著不像呢，為啥和你的不一樣？」
「我去，你開玩笑呢吧，這證件誰敢做假啊，就是那些辦假證的都做不出來，他們壓根就沒見過。」解軍詫異地說道。
我有點不好意，但還是說出了心裡的疑問：「不是國安〇局么，這個特調司又是怎麼回事？特殊地質調查司，聽起來好像是搞地質勘測的吧？制證的還是國土資源部，這個系統的衙門，在我印象里好像也就油水豐厚了點，沒聽說他們也能管這事啊？」
「你管他什麼局什麼司的，你只需要知道，你掏出這個證有人認就行了，別老問那麼多廢話，較這真兒有意義嗎？」
好吧，我不問這個行了吧，但這「代理調查員」是什麼職務，級別有沒有超過科級？
「我說小冉子，當初可是你要死要活非要當臨時工的，一個編外人員，談什麼級別？我告訴你啊，就這證件，還是我好說歹說破例辦下來的，你別不知足啊！我可給上面打了保票的，把你的那些小心思都收起來，別給我出幺蛾子，要不然到時候咱們臉上都不好看。」解軍直視著我嚴肅地說道。
我聽他說這話，把證件往桌上一扔，撇嘴道：「誰稀罕，誰出幺蛾子了？」
解軍說：「我只是提前把話說到，打個預防針，就你那三觀，屁~股都坐歪了，出幺蛾子是早晚的事。」
又他媽是這些話，我都聽煩了，他竟然還沒說煩，唐僧啊他這是。我不打算和他就這個問題再繼續爭吵，拿起新辦下來的身份證看了起來。身份證上的照片是前幾天剛照的，不過經過了處理，臉色看起來很正常，既不顯得白也沒有脂粉痕迹，我很滿意。
年齡填的大了一歲，這上面顯示我是八五年出生，今年十八歲，我暗罵這群辦事的豬腦子，既然要改年齡，也不看看我叫什麼，怎麼不把名字一起給改了？你個八五年生的，取名叫丙寅，要麼是爹媽沒文化，要麼就是身份證是假的，這不是給人添亂嗎，以後警察叔叔要查身份證的時候還不得懷疑啊？
我跟解軍一埋怨，他笑罵道：「你才是豬腦子呢，也不想想你是幹什麼的，誰敢查你身份證？實在不行把證件亮出來，看嚇不死那幫孫子。」
看來解軍對警察還有很深的怨念，直接以孫子稱呼了，只是他這話顯然有吹噓的成分，這證件真要有那麼管用，他上次也不會讓人給晾起來了，只不過我不想點破，還是得給他留點臉的。
門鈴響起，解軍一開門，就故作驚訝地大喊：「哎呀趙姐，一日不見，你這風采更勝了，真是迷死人了。」
趙可慧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職業套裝，妥妥的制服誘~惑，她站在門口笑罵道：「少拍馬屁，滾一邊去。」
解軍恬不知恥地應道：「女王大人有命，小人遵旨。」說罷作勢就要躺下，被趙可慧踢了一腳，灰溜溜的回來坐下了。
「這就是你們的證件啊，喲，這特殊地質調查司是什麼單位啊，怎麼沒聽說過呢，我就知道有地質調查局，這倆有什麼關係么？」
我看看解軍笑著回答道：「有，都歸國土資源部管，可能也都是副部級事業單位。」
解軍說道：「別聽他瞎扯，我們不是事業單位，只是名義上歸國土資源部管，知道中國足協嗎，一套班子、兩塊牌子，我們也一樣。」
趙可慧笑盈盈地說：「理解理解，這證件給我也弄個唄，名不正則言不順，不然我老感覺我們現在做的事就跟鬧著玩似的。」
「姐，早給你準備好了，我這就給你拿來，你瞅瞅看滿意不，不行我再給你換。」
沒一會兒，趙軍獻寶似得捧著一本同樣的證件雙手奉上，趙可慧接過來打開，我悄悄湊上去一看，發現她這個證件整體的布局、名目都和我的一樣，只是在職務一欄，我上面寫的是「代理調查員」，而趙可慧的卻是「代理副調研員」。一個調查員，一個調研員，雖然只有一字之差，而且我也搞不清咱們國家的公務員制度，但還是查覺得出這兩個職務之間的差別不是一般的大，即使趙可慧的前面還有個副字，那也應該還是比我的要高的多。
解軍殷勤地說道：「趙姐，你這要是想轉正的話，直接給我說，我讓你當我的副手，直接副處。」
我雖然不想當什麼公務員，但還是有點羨慕，於是我問道：「解哥，我要是轉正能是什麼級別？」
「你還想什麼級別，不過是個臨時的辦事員，就是轉正也只是把臨時倆字去掉，還是個辦事員，最低級別的，連科員都算不上。」解軍斜著眼說道。
「媽~逼的，憑什麼啊？」我脫口而出，心裡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而後又馬上對趙可慧歉意的笑了笑：「趙姐，我不是說你啊，你別介意，我只是有點想不通。解哥，我可比趙姐入伙早吧，怎麼她是副處，這得是縣裡的局長了吧，我為啥就只能當什麼辦事員呢，聽著就像跑腿的狗腿子一樣，這不公平！」
解軍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真成仙了，原來還是個俗人啊，你既然在乎這些，那說明你還有救。你想知道憑啥，那我就好好給你說說。趙姐什麼學歷，你又是什麼文憑，高中都沒上吧？人家趙姐那可是真材實料的碩士生，一進單位就該是主任科員了，稍微有點人脈關係，兩年下來也能混個副處，何況是我們這裡呢，本來就是高配；再說說你，要是沒遇上我，你還想吃皇糧？做夢去吧，掃大街都不要你，你也就只配去工地上搬搬磚。」
趙可慧打了一下解軍的胳膊，罵道：「說什麼呢，你會不會說話，小冉有你說得那麼不堪嗎？現在這社會雖然唯學歷論，但這明顯是錯的，到最後能力還是最重要的，小冉別聽解軍胡說，姐看好你。」
解軍委屈的說：「我說的是事實嘛，唯學歷論雖然有失偏頗，但像趙姐這樣的明白人畢竟還是少數，即使那些少數的明白人，也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大環境如此嘛。人總得學會適應社會，而不是讓社會來適應你，這是我爺爺從小教我的。」
趙可慧顯然也認可解軍的話，她無奈地嘆了口氣：「現在這社會沒文化，沒學歷的確舉步維艱，小冉可以趁著年紀還小，再去考個高中、大學，或者上個函授也行。」
解軍笑道：「這倒不用，都說這出人頭地要靠三分能耐、六分運氣、一分貴人扶持，現在小冉子遇上了我，這最重要的運氣、貴人都不缺，他自己的身體也勉強算是三分能耐，天時地利人和都有，要這還做不出一點成績來，那可就是我這當哥的沒本事了。」
我聽他倆在那裡聊的熱火朝天，全沒問我這當事人怎麼想，心裡很不是滋味。縱然解軍最後說得天花亂墜，但他前面的話，還是讓我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你說人活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傳宗接代、建功立業或是其他的什麼？兩眼一閉、兩腿一蹬，一切皆為虛無，何苦來哉？
我不想他們再談論關於我的話題，於是我把話引到了現在正在處理的案子上。
「解哥、趙姐，你們說那個狗蛋會是戲台靈案的元兇么，我感覺不太像啊？」
他們聽我說起案子，都在茶几邊的沙發上坐下，趙可慧沉吟著說：「從我們現在了解的情況來看，這個狗蛋……啊呸……這個張大鵬，是個很耿直的人，甚至可能智商上面還有些障礙，以他的性格來說，的確不可能做這種事，直接砍人才是他的風格。」
解軍笑道：「趙姐不愧是文化人哪，這話說得和我們這些粗人就是不一樣。智商有障礙，不就是個缺心眼、二百五嗎，用那麼含蓄的詞幹什麼？我們又沒屈說他，這乾的都是什麼事啊。」
我又問道：「那我們用不用再去查這個狗蛋兒？他現在在外地呢，我們出差有補助不？」
解軍笑罵道：「你掉錢眼裡了，怎麼動不動就光想這些？我說多少次了，我們乾的是很偉大的事業，不要拿那些阿堵之物來褻瀆我們的靈魂，你應該多想想那些為了新中國流血犧牲的烈士們，他們要都像你這樣想，人民現在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呢！」
「就會說這些假大空的話，好像人民現在就沒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一樣。」我嘟囔道。
解軍怒了：「你這是扛著紅旗反紅旗，這種話不要再說了，都沒法說你了。你這種思想很危險，不要沒事老上那些烏七八糟的網站，那些發帖的都是什麼人啊？要麼是收了敵對勢力好處別有用心的人，要麼就是吃飽了沒事幹無病呻~吟，還自稱社會良心的鳥公知，他們的話能信么？」
趙可慧看我們又要吵起來了，正要勸阻，解軍兜里的電話不失時機的響了起來。
解軍氣哼哼地等了我一眼，伸手摸出電話，按下通話鍵放在耳邊問道：「喂，哪位啊？什麼！你們確認身份了么，真的叫張明？庫崗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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