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婦有長舌興未艾

第六章 婦有長舌興未艾

解軍的手在空中不停地畫著法印,嘴裡卻是也沒閑著:「大娘,我們只是來核實一下舉報材料里說的事情是否屬實,如果查無實據,我們會給您兒子清白的,您老消消氣,如果能給我們提供一些必要的證據線索就更好了。」

已經快要籠罩到頭頂的黑氣又慢慢退了下去,老太太冷冷地說:「我們家二娃怎麼可能貪污呢,更不可能亂搞什麼男女關係。老婆子雖然老眼昏花,卻還沒糊塗,他們兩口子夫妻和睦,媳婦賢惠孝順,二娃有啥理由去亂搞男女關係。」

我心說您連您兒子什麼貨色都不清楚,這還叫不糊塗啊?夫妻和睦就不亂搞男女關係了?連我這未成年的都知道這這兩者之間沒有因果關係,連電視里都說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方顯男人本色,您老這一大把年紀算是白活了,但願下輩活得明白些。

「大娘,我們接到的材料里可是說張村長和村民張大鵬,也就是狗蛋的老婆通姦,被撞破后毆打張大鵬,還威脅他不許回村,這屬實嗎?」解軍問道。

這些是幾個村民說的,每個人說的都稍微有點出入,有的說張大鵬是嫌丟人自己不願回家,有人卻說他是受到了村長的威脅而不敢回家,解軍現在就拿描述的最嚴重的村民的話來問這老太太。

「放屁,我從小看著狗蛋長大,那就是個二杆子,平時都被人當笑話看,都知道他愛聽好聽話,好戴高帽子,被有心人酒桌上一抬,攛掇著他來我們家裡鬧事,爹媽都勸不回去。狗蛋媳婦那可是個好媳婦啊,狗蛋出門打工賺錢,她在家裡既得照看老人孩子,還得打理地里的莊稼,又喂著幾頭豬,每天起早貪黑的,反倒遭人閑話,好人沒好報啊。狗蛋聽不進他爹媽的話,反倒是外人的話他信的不行,這叫什麼事啊?」老太太說起狗蛋,一臉的唏噓。

解軍聞言,問道:「這麼說,張村長和狗蛋媳婦兒之間沒什麼事?」

老太太輕蔑地笑了笑,說道:「能有什麼事?都是一些長舌婦造謠生事說白話,憑空捏造。在農村最不缺的就是那些閑了沒事,整天聚在一塊東家長西家短的賤貨。」

我看老太太這是要給他兒子撇清關係啊,全怨別人了,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您兒子就真是一點問題沒有?於是我插話道:「大娘,都說無風不起浪,能傳出這樣的風言風語,總得有點源頭吧,要是張村長和人面都不見,別人就是想造謠也沒素材不是?」

「都住一個村,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真想詆毀你,你就是坐家裡不出去,那也能生出事來。唉,這都是當這個破村長鬧得,去年,上面開始摸排全村的貧困家庭,據說國家可能要給農村發放低保。消息傳開,這家裡就沒斷過人,全村有一戶算一戶,誰沒來家裡坐過?可上面給的指標也就那幾個,你報誰不報誰都會得罪人,二娃也沒辦法,只好按照標準來落實。」

老人嘆了口氣接著說:「狗蛋他爹早些年摔斷了腿,一直不能下地,家裡也就狗蛋一個壯勞力,負擔很重,按照政策是能領一份低保的,可這名單傳出來,風言風語也就跟著出來了。」

我問道:「照這麼說,報的名單好幾家呢,怎麼單單就狗蛋家裡除了幺蛾子?」

老太太看著我笑了:「娃子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這人哪,都是欺軟怕硬,狗蛋家裡爹是個攤子,媽和媳婦又都是婦道人家,平常也不和那些村婦攪和在一起,狗蛋這娃子吧,又有點不老夠數,換其他人家,你讓她們嚼舌根試試,還不撕爛她們的嘴?」

「只是她們越來越不像話了,甚至傳出二娃和明子的媳婦有問題,作孽啊,人家明子的媳婦人又年輕,又有文化,會看的上我們家二娃?他們小兩口平時又都不在家,也就春上回家坐月子住了幾個月,謠言就又出來了。明子也是,聽風就是雨,竟然來問我這個老婆子,讓我給傷斥了一頓,他這個高中算是白念了。」

「明子是誰?」解軍問道。

「明子是我一個近門的孫子,兩口子都是高中畢業,他媳婦是四川的還是湖南的我忘了,是在外面打工認識的,真是個好閨女啊。」老太太感嘆道。

每個村都有一些喜歡嚼舌根的人,這個我深有體會,小時候經常能聽到女人們聚在一塊背後說人閑話,我每次都聽得津津有味,長大點就不再往女人堆里鑽了,但從沒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在聽著老人的講述,才發現這的確是個惡習,有時候矛盾就是從這些捕風捉影的風言風語上開始的。

趙可慧感嘆到:「沒想到農村這麼亂啊,我還一直嚮往田園生活呢。」

老太太笑道:「閨女這話可偏頗了啊,你不能只看這一面,有時間你可以來我們村住上個把月,你就會發現,這農村和城市,是各有各的好,到時候老婆子給你做好吃食,你在城市裡可永遠吃不到的。」

趙可慧這才想起老太太已經死了,突然有點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解軍站出來說道:「大娘,其實您已經仙去了。」

老人聽罷露出迷茫的眼神,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嘴裡小聲地叨叨著:「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嗎?」

解軍繼續說:「大娘,您仔細想想,有沒有看到靈棚,有沒有看到在唱大戲?」

「靈棚?唱戲?啊,二娃三娃他們怎麼都戴著孝,我怎麼會躺在棺材里?莫非我真的死了?這個人我怎麼不認識,這是那個親戚啊?老頭子呢,我怎麼沒看到我老頭子,我們不是能團聚了么?」老人在廚房裡漫無目的地轉著圈,嘴裡不停地嘟囔著顛三倒四的話語。

解軍文言,卻如獲至寶,忙不失時機地問:「大娘,那個您不認識的人長什麼樣,是男是女,有什麼特徵沒有?」

「特徵?這娃子就是渾實了點,穿的體面一些……」

突然,院里響起了一聲巨響,打斷了老太太的話。

解軍暗罵一聲,焦急地問:「大娘,您再想想,他還有什麼容易讓人記住的特徵沒有,這很重要……」卻突然發現老太太已經一動不動了,就像剛見到的時候一樣,已經失去了意識。

廚房門口閃起一道白光,而後在上房吃喝的陰差出現在了那裡,其中一人喝問:「爾等何人,布下結界陣法是何居心?莫非妄想逃脫輪迴不成?將他們全都記錄在冊,報於崔判定奪。」

他剛說完,其中一個戴著墨鏡的陰差走上前一步,伸手朝著站的靠前的趙可慧腦門上摸去,解軍大驚,忙道:「慢著,四位上仙,你們可曾認得此物?」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塊黑不溜秋的石頭,在四人眼前晃了晃。

那領頭的看到石頭,不動聲色地問道:「這塊鎖魂玉怎麼在你手裡,解玉堂呢?」

「那是我爺爺,他退休了,返聘回了總部,現在我負責邙嶺地界的事,不知先前的約定還能否算數?」

那人意味深長地說道:「為了你們那仨核桃倆棗,已有兩位上官折了進去,如今地府正在反腐倡廉,風聲甚緊,就不要再起歪心思了。就你今日行徑,報於閻君,少說判個妨礙公務之罪,減你十年陽壽都是輕的,看在以往的情分上,這次就放過你們,下不為例。」

說完,他們帶著老太太出了廚房,在院中沒走幾步,就消失不見了。

「哎呀,嚇死我了,還以為他們要把我怎麼樣呢,這比違章遇上交警還讓人害怕。」趙可慧拍著胸脯,一副后怕的樣子。

「行了,快撤吧,這家人快回來了,別讓人撞上把我們當小毛賊給抓了,那可丟大人了。」

解軍說著就領頭出了廚房,走到我們來時那處院牆下,彎腰蹲在地上,趙可慧輕車熟路地踩著他的肩膀上了牆沿,這時一個閃光雷衝天而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她那妙曼的身影,立馬被清晰地暴露在牆頭上。

「誰?」那邊有人-大聲喊道。

「快走!」解軍暗道不好,連忙催促道。

趙可慧慌亂地縱身一躍,跳下了牆頭,我和解軍後退兩步,一個縱步翻身過牆,拉起趙可慧狼狽不堪地逃之夭夭,消失在夜色里。

我們回到車裡,剛想喘口氣,就發現幾束凌~亂的手電筒光由遠及近,有人追來了。

解軍發動汽車,加上油門,像玩特技一樣地掉了個頭,一口氣開出了村子老遠。

上了公路,知道不會再有人追來了,趙可慧笑道:「真刺激,太有意思了。」

「有啥意思啊,被人追得和喪家之犬一樣。」我扭頭向後排的趙可慧說道,而後笑著問解軍:「解哥,原來地府的陰差和咱們陽間一樣啊,都是一些貪贓枉法的貨色。」

解軍卻沒有笑:「本來就是陽間過去的,不過是換個單位,還不是該咋滴咋滴,天下烏鴉一般黑,不分陽間陰間。」

「那解哥你是黑是白啊?」

「德性!少扯我。」解軍抽手給了我一個腦栗子。

趙可慧在後面問道:「解軍,咱們下來怎麼辦,還來這裡嗎?」

「來,怎麼不來,還沒查清楚呢,我們今天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找上派出所,光明正大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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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嶺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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