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夜半摸金生不測

第一章 夜半摸金生不測

四個月前,羊年春節將至。

深夜,洛州市下轄的河清縣劉店鎮,一處農田裡,一夥盜墓賊正在開展業務。兩個人正蹲在盜洞前往下看著。他們頭上用薄布包裹著的礦燈,散發著微弱的光,不遠處的鼓風機嗡嗡作響,連接的通風管直達洞底,正在源源不斷地輸送著空氣。洞里也有兩人,他們頭上的礦燈很亮,光束正隨著他們揮動鎬頭,不停的晃動。

他們今夜已經在這裡忙活了幾個小時了,馬上就能打到墓室,等通完風,就可以下去,一夜的忙碌,就要到收穫的時候了。他們這個團伙不大,只有六個人,一個支鍋,三個腿子,兩個下苦,都不是本地人。作為外來戶能在這裡作業,不是強龍壓了地頭蛇,而是因為這是一項工程,他們只是施工隊,在上面還有開發商,人家才是地頭蛇。

離他們幾里地的公路上,一輛警車慢慢的停了下來,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年輕的警察,是個二級警司。他叫李純,是劉店鎮派出所的普通民警,今晚輪到他值夜班。剛剛接到報警,說有人正在盜掘古墓,他立即就打電話向領導進行了彙報。現在他是被所長派來打前站、盯梢的。地點他很熟,在這個派出所工作,轄區內的古墓群是他們這些民警重點關注的對象。

今天的天氣很冷,從開著暖氣的車內出來,李純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他伸手扣上風紀扣,鎖上車門,摸黑下了公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此時,墓道已經通風完畢。支鍋宋四喜扔掉手中的煙頭,伸腳用力地擰了擰地,把那煙頭擰進了腳下的土裡,殃及了一片麥苗。他回過頭,對一個年輕人說道:「懷川,按我分好的工,你就好好在上面待著,這次就別下去了。」年輕人叫宋懷川,是他的侄子,下墓畢竟有危險,所以就不想讓這個老宋家的獨苗下去冒險。宋懷川悶悶不樂地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漢墓,他們老早就知道,整個這一大~片區域,都在洛州市文物局劃定的東漢古墓群範圍之內。只是這個墓位於農田,地面沒有封土堆,也沒有其他的標誌,想來墓主最多不過是個小貴族。一個下苦先行下到了洞底,過了一會兒,他快速的點了幾下頭,頭上礦燈射~出的光束,也上下來回地閃了幾次,這是在示意一切正常,可以進去了。

宋四喜必須得下去,在這個團伙里,他還是掌眼。他要不下去,就憑下苦的眼力,指不定搬出來什麼呢。他順著繩子慢慢的滑到了洞底,彎腰鑽進變了向的盜洞,這橫著打的盜洞直接打進了主墓室。再挪幾步,出了洞口,就能進入主墓室了,可是先下來的那個下苦就一直蹲在那裡,堵住了洞口,也不見他進去。宋四喜推了推他的背,說道:「老欒,你咋不進去呢,再磨蹭天可就明了。」

被稱作老欒的那人回過頭來,宋四喜猛地一激靈,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只見那人從下巴到上嘴唇,全都沒了肉,血淋淋的全是骨頭,特別是能直接看到牙床的兩排牙齒,顯得最是恐怖。宋四喜暗道不好,也不管那人,撅著屁~股迅速的後退,一直退出橫向的盜洞,拉起繩子,拚命地搖晃,「懷川,快拉我,快啊。」

上面沒有一點反應。他絕望的回頭看看,一團黑霧已經吞沒老欒,正在向洞口蔓延。他憋足力氣兩腳蹬著盜洞~洞壁,噌噌兩下,就竄上去半米多高,然後就再也上不去半分了,他發現自己使不上力氣了,在溜回洞底之時,宋四喜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完了,終於輪到我了。

宋懷川沒命地向前跑著,心裡不住的罵娘。就在剛才,他的叔叔宋四喜下洞不久,他們正緊張的注視著盜洞底下,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來,他以為是望風的過來湊熱鬧,就想把他罵回去,啥時候望風的興擅離職守了?用手電筒一照,卻發現是一個穿制服的人,宋懷川只是楞了一秒不到,丟下繩子,撒腿就跑,另外一個看他跑了,也跟著跑。那警察在盜洞口稍微停頓了一下下,往盜洞里看了一眼,就朝他倆追了過來。

他們沒跑多遠,就碰上瞭望風的腿子,倆人不知為什麼,竟然在一塊,難怪警察來了都沒發現。宋懷川顧不上罵人,只能一起玩命的跑。有個腿子跑得特快,讓宋懷川一陣羨慕,這時候,能跑是一個救命的本事啊。他只能跟在那人的身後,方向是顧不上了,能甩掉後面的條子,才是正經的。

宋懷川回頭看了一下,那警察追的很快,離他們也就不到二十米了。突然,他覺得腳下一空,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來了一個空中不知多少度的旋轉,他看到其他幾人也在自由落體,心裡明白:麻痹的,這是掉溝里了。

李純在溝邊停下,雙手按膝,彎腰喘著氣,看著黑咕隆咚的深溝,拿出手電筒,照了一下,見四人都在下面一動不動,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他直起身來,轉身朝盜洞那裡走去。

離盜洞最近的公路上,停著三輛警車,警燈閃爍。盜洞前,所長正在訓斥著李純:「我怎麼給你說的,啊?盯梢,打前站,你不是新人了,這都不懂?誰給你的權利擅自行動的?」

李純仰著頭,一臉倔強,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所長用手指著他的鼻子,氣得渾身顫抖,撂了句:「等著處理吧。」轉身離去,留下李純一個人站在原地,同事們都離他遠遠的,也是怨氣不小。

本來也就一個六人小團伙,警力到位之後,包個餃子,直接就能一鍋端。就因為李純的擅自行動,人沒抓到,弄成了四死一傷,這麼大的事,想捂都捂不住,必須得上報了,估計大傢伙年都過不自在了。

年後,河清縣殯儀館停屍房,市局來的法~醫正在解剖一具屍體,旁邊還有兩個實習生在觀摩。柳葉刀劃開胸腔,露出裡面的臟器,一旁的一個實習生,突然「啊」的一聲叫出聲來,而後又迅速的用手捂嘴,一臉驚恐地看向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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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軍拿著案件資料,坐在床邊,我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他剛去山裡把他的車開回來,直接就來城鄉結合部找我,給我說明他正在調查的案子。

我也翻看著斷了腿的倒霉鬼的審問筆錄,疑惑不解的問道:「就這些?也沒什麼不正常的嘛。貪功冒進的警察,慌不擇路摔死的盜墓賊,墓里悶死了倆,多正常啊,不過是死的人多了點。」

解軍搖搖頭,遞給我另一份文件,說道:「問題出在這裡,法~醫報告上面說,墓里的那兩個,面目猙獰,體表無外傷;解剖卻發現,臟器被嚴重腐蝕。你不會以為,窒息會讓人分泌強酸吧?」

這確實奇怪,不過這能算是靈異事件嗎?沒有確切的證據啊。我看解軍純粹是太閑了,非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做。

「這肯定不是平常的事件,據我所知,不管是陰物還是人,都能造成這樣的效果。」解軍肯定的說道。

我卻不怎麼信:「陰物我還能理解,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人怎麼能造成這樣的傷害呢?是不是用板磚拍暈了灌硫酸?」

他無視了我的戲謔之言,解釋說:「具體我不清楚,但我聽說過這樣的秘法,幾十年前還有人用過。後來那段時間,但凡有點能耐的,都在低調做人,環境寬鬆了之後才又重出江湖。不過像這樣害人的東西,再沒有露過面了,我以為會這個的都死絕了呢。」

我明白過來,感情人還真能做到啊,那我就傾向於人為了,人啥壞事做不出來啊。

「我現在還不能判斷是人為還是鬧鬼,不過正在排除。如果是人為,有這麼個人在我們這一畝三分地上晃蕩,不管他是善是惡,都是個隱患,我們必須得把他找出來。」

我忙問:「這樣的人,怕不怕槍啊?」我太關心這個問題了,要是這些人太猛,拿槍都不覺得安全。

解軍看了我一眼,提醒道:「槍不是萬能的,就你現在這樣,一個受過訓練的普通人,赤手空拳都能把你的槍繳了。」

我被打擊得很鬱悶,就想換個話題,於是我討好的對解軍說:「解哥,給你說個事,能不能先給我支點獎金?」

「你沒錢了?幹嘛用啊。」

「本來還有八十多,今天早上花了。嚴思光死了,就沒人管飯了。」

他拍拍腦袋,歉意的說:「我把這茬給忘了,成,咱們賬上還有一筆經費,下午就給你取。中午的飯我請了,就算是歡迎宴了。」說完,他把手上的文件放在床~上,站起身來,突然又奇怪地問我:「你這屋裡什麼味道啊?」他用鼻子嗅了嗅,彎腰掀起床單,床底下有一個籠子。

我有點尷尬,那籠子里,是兩隻大公雞,就是那八十多塊錢的成果。

他本來帶著微笑的臉僵住了,而後又迅速恢復了原樣,調侃道:「看來,你還是信不過你解哥啊。沒關係,日久見真情嘛,你等著看吧,我會用我熾~熱的愛,融化你冰冷的心的。」

這貨肯定是人格分裂,我紅著臉腹誹道,談工作的時候一本正經,其他時候就沒個人樣。

「走了,下館子去,我正好帶你認認那個孫胖子。哎,對了,你這臉上抹的粉哪買的?太次了。」

我伸手摸了一下臉,沾了一手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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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嶺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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