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克洛諾斯
「這蘋果看起來真不錯。」宙斯雙眼盯著老夫婦手中的籃子，猛地咽了口口水，眨著自己的雙眼，看上去天真而又可愛。以往他每次這麼做，都會惹得人類女性母性大發，主動將他想要的東西送到他手裡，這一次，想來也不例外。
比起這樣通過裝純真得來的東西，宙斯自然更喜歡自己親自動手搶。不過，父神才剛離開，指不準還在看著這邊呢，宙斯覺得，自己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比起那些小小的樂趣，當然還是順利完成父神交代的任務，然後獲得寶貴的一天休假比較重要，天知道他已經過了多久沒有娛樂的日子了！
雖然宙斯偽裝得很好，但他眼角的狡黠沒能夠瞞過老夫妻倆的眼睛。
老婦人走上前，不顧宙斯的閃躲，用力地把宙斯一頭漂亮的金髮給揉成了鳥巢，老臉笑得像橘子皮一般布滿了褶皺。
「小娃娃真聰明，能夠看出這是好東西來。我偶然間從親戚那裡要到一顆金蘋果樹，那金蘋果樹是大地女神的神物呢！現在，金蘋果樹上結了果子，我就把它們摘下，帶來了這裡，哎，如果不是我的愛人受了傷，需要大量的金錢治療，我一定不會捨得把這些金蘋果拿出來賣……」
大概上了年紀的人-大概都喜歡喋喋不休，老婦人對著宙斯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卻半個字也沒有提要送他一顆金蘋果的話。此時的宙斯雖然已經知道地母蓋亞的厲害，但還不知道依照金蘋果的金貴程度，一個凡人絕不可能輕易得到，也沒有對老婦的身份產生疑心。他只是滿心煩悶地思量著，要不要搶了金蘋果就跑？
如果搶了金蘋果跑了，恐怕他非但獲得不了想要的假期，還會被父神訓斥吧？
宙斯在不斷的猶豫、掙扎，不過，當他把目光挪到金燦燦的蘋果上的時候，就再也移不開眼神。幾乎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大腦已經自動做出了選擇。
一陣風突兀地刮來，揚起的沙塵使老婦人不得不抬起手遮住了眼睛，而宙斯抓住了這個機會，一把搶過手中裝著蘋果的籃子，飛奔了起來。他是神祗，速度極快，不過眨眼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呵呵，很久沒有碰到敢從我手裡搶東西的人了，瑞亞的這個兒子教得真是好。」他身後的老婦人輕笑出聲，聲音全然沒有初時的沙啞，很是悅耳動聽，她回過頭：「厄瑞，剛才他身邊的克洛諾斯，你看清了嗎？他的身上，究竟有什麼古怪？」
老婦人身邊的老頭子沉默地搖了搖頭，眼中卻閃過一抹深思。
正在宙斯洋洋得意地提著籃子往回趕的時候，忽然發現，他這一路上很不順。先是一隻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蠍子蟄了他，一隻腳頓時變得又腫有大，毒素隨著血液流遍了全身，宙斯滿頭冷汗，一下子癱坐在地上。
如果他不是神祗，恐怕現在已經死了吧？可即便他不會因為蠍子的毒而死亡，也覺不好受。
籃子被打翻，金蘋果一個個滾落在地，宙斯看著滾到自己腳下的金蘋果，心中想著，這是大地之母的聖物，不知道吃了它能不能緩解一下子自己身體中的疼痛。
宙斯捧起蘋果，一咬之下，疼得險些沒把牙給崩出來。他急忙把金蘋果放下來一看，不知何時，金蘋果已經變成了一顆石頭，上面附著著山峰之神烏瑞亞的神力。這這這、這簡直就是在欺負人不是？宙斯就是再鐵齒銅牙，也咬不下從烏瑞亞本體上取下的山石么。
直到這個時候，宙斯才反應過來，自己是被那對那金蘋果來賣的老夫妻給耍了。虧他剛剛在他們面前表演得那麼賣力，他們看著他，其實就像看著一出笑話似的吧？什麼時候，人類也能夠這樣欺負他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宙斯的眼眶中掉下來，他抽了抽鼻翼，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這麼委屈。
「我的蘋果好吃嗎？」清風吹過，一個身著夜色身影從天而降，那頭傾瀉的銀髮如同瀑布一般飄散在空中，黑色的長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出現在宙斯面前的，並不是皺紋爬了滿臉的凡間老婆婆，而是一位看起來相當漂亮的女神。
「可不是誰都能吃到我的蘋果呢。」她輕啟朱唇，話語中飽含深意，然而宙斯卻沒有領會出來，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這位美麗的女神。
宙斯向來是喜歡美人的，他從不否認這一點。然而，到目前為止，他還從來沒見過像眼前這位女神一般氣韻如此獨特出塵而富有魅力的女-性，他竟將剛才的那些個委屈都拋在了腦後，只知道獃獃地看著她。目光停留的時間有些太長了，長到連銀髮女神都發現了不妥。
一道狂暴的神力迎面而來，宙斯回過神，發現自己白嫩的小臉上已經多了三道血痕，看起來跟貓鬍子似的，這看似不痛不癢的傷痕，卻令宙斯驚魂不定，也唯有身為當事人的他，才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兇險。他艱難地抬起了頭，正好看見一位俊美的男-性-神祗攬過銀髮女神的纖腰，那充滿了戾氣的眼神，讓宙斯從腳底一直冷到了心間。
如果不是眼前的這位男-性-神祗不想要他的命，恐怕他早已經不在這兒了。別說什麼因為他是神祗，所以擁有永恆的生命這種話。神祗是可以被殺害的，這是宙斯從瑞亞那裡了解到的東西。因為瑞亞怕宙斯不知輕重，哪一天被克洛諾斯暗害了去，索性將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宙斯。只要付出一定代價，就可以殺掉一個神祗。這句話成功地樹立起了宙斯對於強力神祗們的恐懼，同樣也讓他從美-色的誘-惑中醒來，有了危機意識。
也是到了這一刻，宙斯才真正認識到，原來這個世界上，他還有這麼多得罪不起的神祗。無論是先前的赫利俄斯，還是此刻的黑眸男子。當他得罪了他們的時候，他們真的可以不顧他神后之子的身份，要了他的性命。他還太過弱小，根本就沒有在神祗中橫行霸道的資本。即使是被他藐視的人類，他們的身後可能也會有一個他得罪不起的靠山，或者他們本身就是某位神祗的化身。
自從厄瑞波斯給了宙斯這麼一次難忘的教訓之後，宙斯很是老實了一段時間，即使是當上神王之初的那段日子，他也不敢輕易地出去招惹人。當然，這是后話了。
「你的父神吃掉了你的兄弟姐妹，他怎麼沒把你一起吃掉？」厄瑞波斯眯著眼打量著宙斯，眼中沒有任何善意。對一個到處闖禍，自鳴得意且還覬覦他妻子的神祗，他沒必要客氣，哪怕是幼神也不行。
「這個問題，還是讓我來回答你吧。」一個清潤的聲音從耳邊飄來，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愜意。厄瑞波斯抬起頭，只見一位身形健美的神祗從不遠處走來，一頭灰色的中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頭，卻並不顯得凌亂。厄瑞波斯的目光在他的眉宇間肆無忌憚地逡巡了一會兒，忽然驚訝地瞪大了眼：「您、您……」
對於厄瑞波斯能夠認出自己這件事，尚軒並不感到驚訝。他所創造的五個孩子，能夠直擊靈魂本源，看透一切偽裝。如果厄瑞波斯看不到寄身在克洛諾斯神體中的他，他才會感到奇怪。
尚軒朝著情緒明顯異於往常的厄瑞波斯和尼克斯夫婦點了點頭：「蓋亞通知你們來的？」
「她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們，原來他，他們早就知道了。」厄瑞波斯的目光朝著尚軒的身邊掃了一眼，只見兩位半神英雄一左一右在半空中顯現。自從明了自己的心意后，塔爾塔洛斯當然是堅守在尚軒的身邊，寸步不離，連本體也跟著來到了奧林匹斯，連續數天沒有回深淵。他就怕哪一天，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尚軒又悄然離開。
對於厄洛斯也總是賴在尚軒身邊這件事，塔爾塔洛斯感到相當不爽。可厄洛斯作為第一任神王，力量與塔爾塔洛斯相差無幾，不是塔爾塔洛斯能夠輕易趕走的，於是塔爾塔洛斯只好默認了他的存在。不過，對於蓋亞，兄弟倆就沒那麼客氣了。鑒於她的寶貝女兒瑞亞一次次地作死，塔爾塔洛斯和厄洛斯讓她好好管教一下瑞亞以及她在奧林匹斯山上的其他兒女。現在，蓋亞忙得抽不開身，所以這次沒有跟來。
「厄洛斯……塔爾哥哥……」
「我們早就說過了的吧，想要獲得什麼，各憑本事。這一次，是你們自己沒有發現父神的存在。」所以，才會錯過了跟在父神身邊的機會。
塔爾塔洛斯只用一句話，就堵住了厄瑞波斯尚未出口的指責。
「好，我們記住這句話了。」厄瑞波斯和尼克斯忍了又忍，終於說道。
「無論如何，能夠再次見到您，真是太好了。」
這個時候的塔爾塔洛斯和厄洛斯沒有想到，他們很快就會和厄瑞波斯與尼克斯顛個個兒。厄瑞波斯和尼克斯雖然沒有見證尚軒的到來，在這過程中也沒能陪伴在他的身邊，但他們卻是尚軒的五位子女中唯二見證他離開的。
「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話也聽不懂？」見眾神的注意力都被自己的一句話吸引了過去，宙斯趕忙把自己的身子藏在了尚軒的身後。
「你不需要懂得這些。」尚軒的手上泛起了一團白光，他把白光貼近了宙斯的腦門：「你只需要知道，我帶你下山歷練，你沒有通過這一次的考驗，接下來的幾天，都不會再有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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