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克洛諾斯

地母神殿中，兩道幾乎融入暗夜的身影出現在蓋亞本尊的面前，正是黑夜女神和暗夜之神這對夫婦：「蓋亞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的女兒摩伊賴告訴我，神王的命運線亂了，無形中有什麼干擾了他的命運，連摩伊賴也不能夠把被擾亂的命運線重新接上。」

尼克斯銀色的眼眸中平靜如水，彷彿什麼也不能夠影響到她，即使是在奧林匹斯諸神看來頗為重要的事——神王的更迭。她所關心的，唯有這個世界的法則運轉。

「神王他……」蓋亞這位一向威嚴果敢的女神，此時面上也帶了些猶豫：「大哥和小弟現在都在神王的身旁。」

「厄洛斯和塔爾哥哥？」尼克斯漂亮的眼瞳中閃過一絲訝異：「難道這件事跟父神有什麼關係？」蓋亞能夠明顯地感到，尼克斯對奧林匹斯發生的事重視了起來。

連尼克斯身旁的厄瑞波斯，也忍不住開口：「難道是跟我們之前感應到的父神的氣息有關？」

身為原始神，厄瑞波斯絕不相信自己和尼克斯等人的感知會出現差錯，那天之後，他們也不是沒有循著混沌的氣息搜尋過去，可那氣息只存在了一小會兒，很快就消散了，他們愣是沒有找到氣息的來源。

蓋亞嘆了口氣：「你們去和克洛諾斯接觸一下，就會明白。」已經消逝的父神重新歸來，即便是蓋亞自己，如果沒有親自感受到父神的氣息，恐怕也是不會相信的。

對於尚軒的歸來，蓋亞當然是欣喜的，可同樣也是矛盾的。作為大地之母，她希望維護這個世界的法則意志，抹殺一切不利於法則正常運轉的因素，可偏偏，她的父神就是那個最大的意外，且是她絕對無法掌控、也不願掌控的意外。

送走黑夜女神和暗夜之神后，蓋亞第一次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頭：「父神，您到底會給我們，給這個世界帶來怎樣的影響？」

毋庸置疑，蓋亞的本尊比她的化身多了一分神性，所以思考問題的方式乃至行為處事都有些許不同。尚軒身邊的蓋亞，更多的受到成為地母神之前的蓋亞的影響，對父神卡俄斯充滿了眷戀。因此，在稍作猶豫之後，她就立刻毫不猶豫地站到了尚軒的一邊，選擇維護尚軒；可是身在地母神殿的蓋亞，卻是顧慮重重。

「讓我看看吧，尼克斯，厄瑞，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選擇……」

遠在奧林匹斯的尚軒並不知道在地母神殿中發生的這一幕，安撫完了肚子里的哈迪斯、波塞冬等神，並保證下一次會儘早去看他們后，尚軒就開始例行查看宙斯的教育進度。

自從尚軒接手宙斯的教育后，宙斯就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從前瑞亞雖然有心教導宙斯，但她一直對宙斯硬不下心腸，因此宙斯並沒有受過罪。瑞亞又怕引起克洛諾斯的疑心，不敢多來找宙斯，後來教導一事也就不了了之。可以說，一直以來，宙斯幾乎都是被放養著長大的，脾氣也被養的很是驕縱。

尚軒既然決定把宙斯教導成一個合格的神王，當然要好好地磨一磨宙斯的性子。

他讓普羅米修斯教導宙斯如何用富有智慧的方式思考；他讓正義女神忒彌斯教導宙斯律法，讓他明辨是非；他親自創造善良神職並將這個神格賦予了一位正直的山神，令他教導宙斯富有同情心，仁慈地對待人類和神祗，他還讓氣象之神教導宙斯如何運用自己的神力。

一天的時間這樣過去，當星月爬上天幕的時候，瑞亞終於忍不住，來神王殿找宙斯了。

她一直都擔心尚軒會趁著教導宙斯的機會弄死她的愛子——就像他弄死她的其他兒女們一樣，然後假裝這是一場意外。即使有母神作保，她也沒有辦法放下心。瑞亞甚至覺得，尚軒已經成功地蠱惑了母神，否則，近年來對他日益不滿的母神，怎麼會站在尚軒那邊，幫著他訓斥她？

一切都是克洛諾斯的錯！

帶著這樣的怨氣，瑞亞來到了神王殿，然而，她沒能進入神王殿，就被攔在了外面。

「你們做什麼？這裡是我丈夫的宮殿，身為奧林匹斯的神后，我難道還沒有資格進入嗎？」瑞亞高高地揚著下巴，像任何一位高傲而尊貴的女神一樣。在面對底下的從神時，她向來很有威嚴。

不過，神王殿的從神，空間穿梭者涅墨和時間凝望者菲斯這對雙子神仍然堅定地攔在了她的面前，沒有一絲一毫退讓的打算：「瑞亞女神，您請回吧，宙斯大人正在上課，神王陛下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能夠打擾他的課程。」他們的語氣中有著足夠的尊敬，卻沒有對於女主人該有的熱絡。

「那麼，他有交代你們，不允許一個思念兒子的母親進去看望她幾天沒見的兒子嗎？」瑞亞緊緊地攥住了自己的裙裾：「我是神后，和神王是平等的，克洛諾斯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做！」

「您誤會了，讓您『平時沒有事，不要找宙斯！』的人可不是神王陛下，而是您的母親，偉大的大地之母。神王陛下無法違背地母的意志，您同樣也不能。」

瑞亞還想繼續理論，耳邊卻忽然傳來了一陣涼涼的聲音：「瑞亞，你在幹什麼？我不是讓你好好在你的時間神殿里反省嗎？」

聽了這話，瑞亞不得不轉身離開，至今她仍不敢正面和自己的母神對抗。她此刻的心情無疑是極度糟糕的。

蓋亞目送著瑞亞離去，嘴上不滿地抱怨：「做母親的不讓我省心，做兒子的也總是給我添堵，真是……」

她的目光落在宙斯的身上，聽到宙斯叫了尚軒一聲父神，她冰冷的眸子里幾乎要凝出冰渣。

宙斯感受到來自祖母的惡意，身子抖了抖。

當赫利俄斯操縱著天體太陽升上地平線的時候，宙斯終於結束了他一天的課程。這些課程原本不需要花這麼長時間，是由於宙斯的不配合，才會拖這麼久的。原本宙斯想著把時間混過去，等到了時間，父神自然就得放他休息，然而，他沒有想到，看起來很好說話的父神居然跟他說，什麼時候學完，什麼時候下課，宙斯不得不硬著頭皮把自己的課補上。

現在，他終於獲得了短暫的自由，宙斯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他迫不及待地從椅子上翻下來，想要去花園裡找蛐蛐。奧林匹斯的蛐蛐可比凡間的蛐蛐大多了呢！而且都成精了，他上次想抓，一個都沒有抓著。

「等等，宙斯，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可以去休息了？你難道忘了，在休息之前，你還有一件事要做？」

宙斯奔向門口的身子一僵。他本來是想裝作忘了這事的，他這父神記憶里能不能不要這麼好？

尚軒最近制訂了一條規定，在每一次的課程結束之後，宙斯都必須在神力被壓制的情況下做一件能夠幫助人類的事，如果他做的事能夠令尚軒滿意，他就能獲得一天自由活動的時間，反之就要繼續學習。

對於這個「不神性」的規定，宙斯當然是竭力反抗，可惜他年紀小神力弱，反抗被毫不留情的鎮壓，為此，宙斯還受到了很多懲罰，這使得他不敢再違逆尚軒。不過，宙斯覺得，如果是尚軒自己忘了，那就怪不到他頭上了。宙斯很想矇混過關，可惜，尚軒的反應讓宙斯知道，他的意圖落空了。

宙斯無精打采地跟著尚軒到了人類的世界，很快，他就被這裡的熱鬧迷住了。

跟著尚軒穿梭在人群中，宙斯的眼神越來越亮，終於，他忍不住邁出了一小步，他身旁空間穿梭者立刻說道：「您已經選好要幫助的人了？」

當然沒有！可是……宙斯偷偷地瞄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尚軒，話肯定是不能這麼說的。

他急中生智，手指指向了一對拎著籃子的夫妻：「我去幫他們賣蘋果！」

本來只是隨口這麼一說，但宙斯把目光放在那對夫妻籃中的蘋果上時，他是真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與尋常的蘋果不同，那籃子里的蘋果，都是金燦燦的，看上去煞是喜人。

肯定很好吃，宙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那，我過去了。」

尚軒的目光在那對夫妻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轉身離開：「一會兒我過來接你，告訴你你有沒有通過我的考驗。」

時間觀測者忍不住說道：「陛下，您為什麼要讓他過去？您明明知道他是想要搶那對夫妻的蘋果！」

對於諸神來說，腦海中似乎天生就有這樣一個概念：看上的就搶過來。宙斯也不例外，儘管尚軒下了大力氣糾正他的這個思想，宙斯迫於尚軒的強勢，表面上也乖乖的聽了，但尚軒知道，這小孩的思想從根子上還是沒有轉變過來。

這也是他一定要宙斯來實踐的原因，以前尚軒總是和涅墨以及菲斯他們躲在一邊，給宙斯製造一些人為的教訓，讓他知道這麼做不行，那麼做要不得，這還是第一次，尚軒完全撒開手不管。

對於自己從神的疑惑，尚軒只是笑了笑：「這一次會有人幫忙收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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