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第六十三章

沈寂看着靜靜躺在地上的那隻錄音筆,臉色唰的變了。

顯然,無論溫言如何故作鎮定,心頭的慌亂還是出賣了她。

她完全沒有料到那隻錄音筆會掉出來。即使沈寂坦白了一切,但是她聽聽是一回事,記錄下來卻是另一回事。

在沈寂看來,她只是好奇,想要一個答案,他可以滿足她。沒想到,她是來誅心的。

還不等溫言動作,沈寂已經先一步撿起了錄音筆,他將冰涼的筆身緊緊地攥在手裏,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艱難地望着溫言,眼睛已經開始泛紅。

「你這樣對我?」

「你這樣對我?」

他不停的,緩慢而沉重地重複著同一句話。

溫言知道自己徹底把他激怒了,他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平日裏的討好與柔情,滿滿的都是絕望。

她的籌碼從一開始就只是沈寂對自己的愛而已,因為還抱着希望,所以不曾做絕。然而此時此刻的他,顯然已經不再受控,她就要失去最後的籌碼了。

沈寂用力折斷錄音筆,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後拽過溫言,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攫住她的下巴。

「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這麼對我?」他兇狠的目光緊緊地盯住她,叫嚷着要她給一個說法的模樣執拗傻氣的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溫言沒有說話,由着他吼叫。沈寂看着她無動於衷的樣子,不由得冷笑一聲,箍住她腰的手猛一用力,將她整個人死死按在了沙發上,一手將她的兩隻手腕緊緊攥住,另一隻手開始去解她的襯衫扣子,然後,在她微微吃驚的目光中得意而又苦澀著說道,「溫言,你知道嗎,我多少次都想這樣做,想得到你,可我只想等到你心甘情願,就算五年十年也好,只要我們還活着,只要你我還沒有老,我願意一直等下去,可你這樣對我?」

他說完,在溫言溫熱的唇上輕輕地,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去。

他的動作很輕緩,但力氣大的驚人,溫言被壓制的根本無法脫身,卻也沒有拚命掙扎,她清楚的知道此刻沈寂想要證明什麼,又在發泄什麼,他想溫柔待她是因為心中仍想要保護,所以越是反抗反而會令他變本加厲。於是在他滿意的離開她的嘴唇后,她清晰而鄭重的說道:「放開我,在你沒有後悔之前。」

「後悔?呵呵。」沈寂依舊冷笑,「為什麼要後悔?我早該這麼做了,溫言,這世上可恨的人這麼多,你都要維護,白筱想害你,你想為她討回公道,顧珩傷你那麼深,你也要回到他身邊。你對別人這樣仁慈,怎麼就不能同樣仁慈的對我?在你眼裏,我是一個傻子嗎?」

這個問題讓溫言無法回答,只能沉默,而她的態度令沈寂感到更加悲憤。

「溫言,你總是有辦法把一個人活活逼瘋。」

他的動作不再溫柔,襯衫的扣子被他扯得只剩最後一個。

在這個過程中,那雙漆黑細長的眼睛不曾羞澀地合起,也沒有刻意躲閃,更沒有出言譏諷和謾罵。而是平靜而執拗著望着眼前這個人,望着他的眼睛,望着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解開自己的衣衫。

外面雨聲淅瀝,古舊的老房子裏,散發着某種禁忌的羞辱味道,瞬間衝破了沈寂的感官,讓他瘋狂的想要得到眼前這個人。

「溫言,我已經等了太久,不想再等。」

「你會明白我的,對嗎?」

「如果你也曾認真問過自己,或者,你也是愛我的。」

沈寂眼底的怒意漸漸褪去,眉梢眼角都湧上一絲愉悅的笑。

「沈寂,如果你了解我,就知道我從來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如我無比厭惡顧珩,卻也出賣過自己。」

沈寂的目光再一次變得凌厲:「你想說什麼?」

「但是你,不行。

溫言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卻透著一股決絕的清冷,嘴角邊不知何時掛上了淡淡的笑,說不出的味道。

沈寂下意識地側起頭,看了過去。

「溫言,你!!」

被沈寂強行脫下的白襯衫已被染紅,那隻纖細的手腕還在汩汩地冒出鮮紅的血來,而她無力攤開的掌心裏,是那支斷了一截稜角尖銳的錄音筆。

溫言,竟在她平靜到順從的表面下,用那支錄音筆悄悄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為什麼?!溫言,為什麼!」終於反應過來接受了現實的沈寂忽然痛哭失聲,他瘋狂地拿着紙巾,胡亂撕扯著自己的衣服,顫抖著去按住溫言還在不斷流血的手腕。「你一定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寧願死也不肯示弱,不肯說一句服軟的話,溫言,如果你恨我,就殺了我,我求你殺了我,不要這樣折磨我!」

溫言看着自己被緊緊綁住的手腕,聲音輕飄飄的傳來:「我不恨你,可是,這世界上有些東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你可以毀了她,她自己也可以。」

沈寂慌裏慌張的撥了120,然後將溫言緊緊抱在懷裏,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五臟六腑都揪緊在一起:「你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你拿我對你的感情跟我賭,不覺得殘忍嗎?」

「不然,我還有什麼資本……」

她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吐出了這句話,然後放任自己跌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一直沒停。

溫言一直沒回家,顧珩越想越擔心,決定還是打電話過去問問情況,剛剛撥通,尹湛就把手機搶了過來,嘴裏還振振有詞,「還是我來打吧,讓姐聽見你的聲音,估計心情不好,還得連累我。」

瀰漫着蘇打藥水味道的醫院走廊里,沈寂懊惱的看着手機屏幕上閃爍著顧珩兩個字,心裏的火噌的冒了上來。

毫不猶豫接起電話,壓抑著嗓音低吼:「混蛋。」

這頭的尹湛正要笑臉討好,突然被罵了回來,一時雲里霧裏。

混蛋?誰混蛋?我?我擦了,這王八羔子是誰?他怎麼接了我姐的電話,還帶着哭腔,還扯著嗓子罵我混蛋?我擦了我不能忍啊不能忍!!!出來單挑!!

「你大爺,你孫子是誰?你敢罵我?哪來的王八禿鱉小猴崽子偷了手機還敢在這兒叫囂,你死定了!」

沈寂一頓,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認是顧珩沒錯,於是試探著問道:「你是誰?」

「我是你尹!大!爺!」

沈寂沉默了下:「尹湛?」

「呃,認識我?你誰啊?」

「沈寂。」

「……呃!哦!是沈少爺呀,哈哈,誤會誤會,剛剛的話我收回,那個,我姐呢?喂,額喂?我靠居然掛了?!沒禮貌,不原諒你!!!」

下了一天的雨終於見停,夜漸漸沉了下去,月亮爬上來。

顧珩坐在床邊,靜靜地望着眼前那張臉,感到眼角有一點濕潤。

眼前這個人,讓他什麼時候都想念,什麼時候都放不開。

那張臉似乎任何時候都近在咫尺,可當他想要好好面對的時候,卻又虛無得彷彿從不存在…….

顧珩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但他知道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十分愚蠢。

如果真的不在乎,或者只是單純的想要征服,他就不會這樣難過,不會時時刻刻都在瘋狂地折磨自己。可是現在的感覺分明不是如此,而是如此清晰的想去疼愛一個人,讓一個人歡笑,哪怕自己頭破血流也沒關係。

溫言醒來,已經是第二天夜裏。

月色從窗外流淌進來,她眼睛裏流露出的光芒,比整個l城的夜景都要閃耀。

顧珩望着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着的東西是什麼。

而溫言,黑亮的髮絲散在枕上,臉色蒼白得像一張透明的宣紙,好像隨時都會被風吹散一樣,而她一貫冰冷的手掌,此刻正被一雙溫熱的大手緊緊捂著,想要抽回來,他卻握得更緊。

顧珩望着她,輕聲說:「發生了什麼?」

溫言看着他腫得老高的嘴角,微微皺眉。

顧珩下意識的偏了偏頭:「不論發生什麼,都不能輕生。」

「我沒有輕生,他不會讓我死,傷口也不深,只是看着嚇人。」溫言嗓音淡淡。

顧珩沉默片刻,低聲道:「我們來的時候看到沈寂了,我看到他的樣子,差點以為他瘋了。」他頓了一下,又說,「尹湛氣壞了,打了他一拳。他也沒還手。」

溫言看着顧珩高高腫起的嘴角:「那你呢?」

顧珩沒答,只是抬手溫柔地給她掖掖被角,乾脆當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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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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