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坦誠相待揭真言

82.坦誠相待揭真言

洛賢妃微微起身,動作並不柔婉地福了禮,「臣妾拜見婉貴妃娘娘。」

儘管在已經入宮許久,但洛賢妃彷彿天性從不曾被消磨掉,仍是我行我素,絲毫不會圓滑轉圜。

「洛賢妃你且坐著,本宮車中寬闊,待陛下問完話就走。」

封禛卻拍了拍身旁軟榻,「此次西巡,後宮里朕只帶了你們二人隨行,西北行宮不比淮安京都,必要時時注意,婠婠你時刻跟在朕身旁就好。」

陳婠點點頭,並沒有坐過去。陳府的車,就跟在輜車後面,與自己的車馬比鄰而行,母親病情越發加重,原本只是診斷頭風之症,如今竟是耳暈目眩,無法站起,只得躺著被人侍候。

大哥從天河城帶來的葯治標不治本,仍需去求訪名醫才能有一線希望。

漸漸的視力也有些不濟,陳婠心中焦急,一心挂念著母親,心不在焉。

只是略應了聲,就準備退下。

皇上卻是擺擺手,「洛賢妃先退下,靜等候命便是。」

她一旋身兒,就出了軺車,青銅機括控制的門板吱呀呀闔上。

這條路,她並非第一次走,早在兩年前時,便已經帶著安平獨自去天河城找尋大哥,而洛芊芊正是她從路邊撿來的,猶記得當時她蓬頭垢面,骨瘦如柴,卻唯有一雙眼睛鋥亮。

至於後來入了太子營帳之後,她們二人便少有交集,即便在後宮裡,洛賢妃亦沒有絲毫的存在感可言,無根無基,倒也逃過當初太后皇貴妃的算計挾制。

如今,竟然能隨御駕出行,可見在天子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

至少,比容貌勝過她多倍的溫淑妃幸運。

「此車寬廣,防禦嚴密,陪朕一起乘車,不必再回去了。」

陳婠抬頭,「回陛下,臣妾想…」

話還未說完,封禛已然解釋道,「洛賢妃在此,朕自有安排用處,而且,她身手不錯,亦可以貼身保護你。」

他想了想,目前仍不能透露關於洛芊芊暗衛的身份,暗衛司素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天子本人,就連朝臣將相,也不會見過其中任何人。

為皇室機密所在,當初洛芊芊蟄伏在幽州城外山路上,正是在執行任務,恰巧遇見了陳婠的車架。

正是那塊太子佩玉,才引得她一路尾隨,已保不落入他人之手。

陳婠哪裡會和一個洛賢妃爭風吃醋?只要不威脅到陳家的利益,即便是後宮佳麗三千,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陛下誤會了,臣妾是想去陪陪母親。至於洛嬪,外面風冷,還是進來坐著吧。」

封禛凝著她略顯擔憂的神色,也許只有在她父母之事上,才會有幾分真心。而對於自己,只怕她從來都是無所謂的。

「方才隨從來報,說陳夫人喝了葯睡下,你先歇一歇再過去也不遲。」

陳婠心知拗不過他,只好坐過來。

封禛拿來她的手,將一枚羊脂玉放入手心,「入宮這麼久,朕見你從未帶過什麼貼身的配飾,打制了一個小玉鎖,後面刻有你的小像,便戴著吧。」

陳婠攤開手,定定望入他的眸。

當初,似曾相識的場景,卻不一樣的心境,那時他出征西塞,陳婠在城台送別。

他道,皇後於宮中安置,待朕歸來之期。

但後來,等來的卻是溫顏私自去西北面聖的消息,而後榮寵恩愛,回來之後便封了貴妃。

這枚羊脂玉更像是一個諷刺的笑話。

封禛見她不收,遂更加篤定了她的想法,便將她手合上,「婠婠放心,朕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陳婠只是笑了笑,她很想反問一句,當初囚禁冷宮,千方百計託人將這枚信物送去正陽宮時,他又在何處?

但轉念一想,不過都是些前塵舊事罷了,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

轉念之間,封禛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他問,「婠婠你相信前世因果么?」

忽然鬆了她的手,凝眸。兩人離得極近,陳婠心頭猛然跳頓,恰此時車身不穩重重顛簸了一下,將情緒變化輕輕遮掩去了。

被他扶了起來,陳婠壓制住心頭猛烈的起伏,似是嘲諷的莞爾一笑,「臣妾只信前塵,不信因果。若有因果,那麼陛下定然是有還不完的的債。」

封禛此刻卻是如何也笑不出來,長久以來的心病沉沉壓在心上,他本以為給她極致的榮寵,包容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去追究,哪怕能換回半點真心也好。

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徒勞,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恩寵。

即便是日日耳鬢廝磨,只怕心中終究仍是生疏。

「朕有些話,想要問你。」

陳婠望著他異常的神色,心下一陣奇怪,封禛從來皆是予奪予求,殺伐果斷,不會有片刻的猶豫。

近在唇邊的真相,呼之欲出。

兩人心中都揣著不同的心思,一時靜的呼吸可聞。

清冷的聲音,微微有些頓挫,盤桓在心頭許久的真言,他終於開口問,「婠婠是否與朕一樣,記得…」

但話未說完,記得二字話音剛落,還來不及說問出後半句,便被忽然展開的門所打斷。

洛賢妃目光銳利地掃過來,然後低下頭,「回陛下,第一站驛館已到,肅清完畢,請陛下下車吧。」

驛站乃是官府管轄,多是安置各地往來的達官顯貴,須有令牌才能入住。

這些清掃事務,寧春早已打點妥當。

封禛先下了車,轉手去拉陳婠,但她已經利落地提了裙擺自己下了車。

陳棠一身鎖甲長衫,站在下面迎接,「陛下、婉貴妃娘娘、賢妃娘娘請隨微臣同去。」

陳婠悄然跟上大哥,「母親可有醒來?」

陳棠眉目緊鎖,搖了搖頭。

部下在山崗外安營紮寨,在貼身衛尉嚴密看守中,皇上擁著婉貴妃一起登上二層閣樓。

出了京都,景緻更見開闊,漫山遍野的斑斕山花競相綻放,和嫩綠草原交融一片。

時近黃昏,陳棠安頓好,便道,「行軍輾轉,微臣會安排儘快到西北行宮,大約有三日奔波。」

「朕明白,路途不宜停頓太久,便交由大將軍去安排。」

陳棠領命下去,洛賢妃也告退入了廂房。

「隨朕進去吧,方才還有話未說完。」

陳婠卻堅持要去探視母親,人倫常情,封禛只好應允下來。

御史送來奏本,封禛靜下心批閱了一會,眼見窗外月華高升,便差寧春去請陳婠過來。

那句話憋在心中,委實不好過。

但寧春卻帶來陳夫人病情惡化的消息,婉貴妃守在母親病榻前,無法回來。

封禛便連忙吩咐去請魏太醫等幾名隨軍御醫去診治。

一直折騰到子夜,陳夫人總算轉醒。

陳婠頂著一副倦容回來時,幾番打斷之下,意境總是不對。

那半句話,就這麼硬生生折了下來,打算到西北行宮安置妥當之後,再與她和盤托出,不再隱瞞分毫。

應該是折騰的累極了,簡單沐浴更衣之後,一沾床榻便睡去了。

手臂被她枕著,封禛卻是睡意全無。

睡顏,后夜燈火寂靜,和衣而眠。

接下來連日行程緊迫,無暇他顧,陳婠整日忙著侍候母親,衣不解帶,封禛看在眼裡心疼的緊,也不再強迫她如何。加快進程,終於在第三日傍晚抵達西北行宮。

行宮依山而建,緊鄰天河城,與烏蒙國邊境隔有數十里的防線,四周遍布防禦工事,固若金湯。

大將軍陳棠先率十萬訓練有素的騎兵奔向天河大營入編規制,連夜便去尋找遠在城郊的神醫塔穆。

帶回去的葯,便是塔穆配製的方子。

塔穆此人,本是烏蒙出身,但在天河城定居了數十年,娶妻生子,後代流著兩族的血脈,已然融入了中土。

烏蒙國素以醫術聞名四海,醫術奇絕但劍走偏鋒,與中土很是不同。

但令陳棠萬萬沒有料到的是,短短几個月,塔穆已然移居搬家,詢問四鄰,皆不知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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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寒意未消,夜間仍需要點了暖爐才能安寢。

陳婠還不知道大哥那邊出了事,照例服侍完母親喝葯,才回殿中歇下。

皇上在專心批閱幾日積壓下來的文書,如今朝中父親為首組成內閣參政,時局還算平穩。

端著熱茶入殿時,封禛並未抬頭,還未走到案台前,他忽然擱筆,抬起頭來。

「那日,朕在馬車中還有半句話,一直沒有機會說完。」

他聲音低沉的有些異樣,陳婠停住步子,素身立在身前,原本對於他想問的話並無太多關緊。

但下一句,卻足以有天翻地覆的震驚。

「你在冷宮的十年,朕並未放棄過你,哪怕是一日。」

手中的茶盅應聲落下,熱水灑在腳面上,可陳婠此刻腦中混亂一片,絲毫不覺得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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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為後不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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