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哥舒悅招親

第五十章 哥舒悅招親

光弼萬分不情願地跟著子儀來到涼州西市的一家酒樓,這是最後一次和子儀共進晚餐了,他根本就不想來的,子儀軟纏硬磨,終於還是把他拉來了。

菜還沒上來,光弼看著對座的子儀,那傢伙笑盈盈的,臉上找不到半絲即將離別的傷感,他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心上吧?還說什麼要記牢一點兒呢。光弼越想越氣悶。

胡姬陸陸續續送上酒菜,光弼一聲不吭地埋頭吃飯。子儀給他斟了一杯酒,柔聲道:「光弼,還是成個家吧,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光弼怏怏地抬起頭來,目無表情地說:「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你這是把我當仇人了嗎?」子儀也苦惱起來,說:「我是為你著想。成一個家,找一個亦妻亦友的姑娘,有什麼心事可以跟她傾訴,有什麼快樂可以跟她共享,有什麼不滿的還可以沖她發泄。光弼,你需要一個朋友,你現在這樣子,太壓抑了。」

光弼舉起子儀給他斟的那杯酒,子儀笑了起來,也跟著舉杯,正準備碰杯呢,不料光弼已一仰脖子直接把那杯酒喝乾了。子儀愣了一愣,放下酒杯,嘆道:「已經這麼討厭我了嗎?連跟我喝杯酒都不情願了?」

光弼掏出手絹抹了抹唇,想也不想就道:「如果可以,我想把你忘了。」

子儀再也笑不起來了,光弼語帶傷感,道:「忘了,也就解脫了,可惜我忘不掉,你卻完全不在乎。你傷害我,然後又裝模作樣地關心我。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有情還是無情,不管我對你說什麼,你都沒往心裡去過。我根本就是自說自話。你對我說過許多甜言蜜語,以前我為之神魂顛倒,後來我才發現,你只是哄我開心而已,你的承諾簡直就是鴨背上流水,你自己說過就忘,偏偏我字字句句都記得,一點一滴烙在心底。到頭來,你一笑一顰都像在譏嘲我自作多情......」

「對不起。」子儀輕輕覆住光弼的手,嘆道:「你為人太痴。我就是發現你陷得太深了,完全無法自拔......我害怕自己會繼續傷害你,所以才不得不離開河西的,我這個時候回朔方其實很不明智,現在的朔方節度使給不給我發展的機會都難說。」

光弼終於提起酒壺來,給子儀斟滿酒,再給自己斟了一杯,舉起杯來,澀聲道:「祝你前途一片光明。」

子儀笑著輕輕碰了碰光弼的杯子,叮嚀道:「早點成家,好不好?」

兩人走出酒樓的時候,天色已暗,酒樓對面有人敲鑼打鼓的熱鬧得要命,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聲音吸了過去。只見廣場上不知何時搭了一個高高的檯子,台上掛著兩盞大紅燈籠,兩邊柱子上還垂著一幅對聯,上聯是:因何而得偶?下聯是:有興不須媒;橫批:良緣天定。

子儀的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扭頭問光弼,「這檯子不會是在咱們吃飯的時候搭起來的吧?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點兒。」

光弼心不在焉地說:「應該是早就搭起來了,只是我們過來的時候,燈籠還沒有亮起來,也沒有人在這裡敲鑼打鼓的,所以我們都沒注意。」

檯子前面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子儀笑道:「看這對聯,似乎是有人在尋覓姻緣呢。光弼,咱們也看個熱鬧吧?」光弼沒做聲,子儀打趣道:「說不定人家尋覓的就是你。」

光弼沉下臉來,一言不發地扭頭就走,子儀慌忙拉住他,笑道:「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往心裡去。」

兩人說話間,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飛躍上台,他雙手抱拳,給台下觀眾躬身行了一禮,道:「在下哥舒曜,見過各位父老鄉親們。」

哥舒曜?子儀皺起眉來,道:「這名字好像聽說過,不會是哥舒翰家的什麼人吧?」

光弼道:「虧你這記性,節度府里幾乎沒人不知道,哥舒翰的公子名叫哥舒曜。」

子儀愣了一愣,道:「真是他家的啊?哥舒翰不是去了隴右嗎?怎麼他的公子還留在河西?哥舒曜這是要在河西討了媳婦兒再走嗎?」

台上的哥舒曜朗聲道:「想必大家都看到台上的對聯了。我們哥舒家有一位姑娘,她是我的侄女兒,名字叫做哥舒悅......」

「哥舒悅?」光弼驚叫起來,道:「這樣大張旗鼓招親的人竟然是哥舒悅!」光弼記得:去年哥舒悅被安思義甩的時候還傷心得要命,沒想到一轉眼人家姑娘就來比武招親了,真夠瀟洒的。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像她那樣豪爽呢?

「……我這個侄女兒又年輕又漂亮,本來早就該嫁人了,只是姑娘眼光有點高,一般的人她看不上。所以今兒搭個檯子尋覓佳婿,我們家的姑娘對夫婿沒有別的要求,只要有德有才就行,這德就不用我解釋了,這才是指的武才啊,我們要招的是能夠保家衛國、殺敵立功、萬里覓封候的年輕人。有意者請上台來亮一手,只要我們姑娘中意了,那你就是我們哥舒家的女婿了。」

「請姑娘出來讓我們看一看吧!」台下有人起鬨道:「我說公子,你頂多也就十七八歲吧?你這麼小,你那侄女兒不會還在吃奶吧?你家要招童養夫嗎?」

台下鬨笑之聲不絕。哥舒曜搶過身邊青年手裡的鼓槌,在那鑼鼓上使勁敲了兩下,一時震耳欲聾,一下子壓住了台下的哄聲。哥舒曜不慌不忙地放下鼓槌,大聲道:「看熱鬧的別搗亂,真有意招親的請上台露兩手,在下面起什麼哄呢?想見我們姑娘還不容易嗎?你藝壓群雄了,我們姑娘中意了,自然就能見著了。」

子儀推了光弼一下,笑道:「哥舒悅其實長得挺不錯,雖然潑辣了點兒,可也挺爽朗的。光弼,要不你也上去試試吧?」

光弼本來已經專心致志在看熱鬧了,子儀這麼一提議,他又鬱悶起來。光弼翻了個白眼,道:「我覺得你跟她也挺搬配的,乾脆你再接再厲把她也娶回家吧。做了哥舒翰的侄孫女婿,你就不愁沒前途了。」

台下哄鬧之聲依然不絕,在眾人的喧嘩聲中,一個人飛躍上台,那人凌空翻了一個筋斗,在台上站定了。

光弼定睛看時,剛上台的那人卻是哥舒悅,她一身青色勁裝,窄衣短袖更襯得身段凹凸有致,雌雄莫辯英姿颯爽的,站在高高的台上,頗有睥睨群雄之勢。

「哇!」台下更多人開始起鬨了,「長得真夠標緻的,這究竟是姑娘還是小夥子啊?」

有人大聲吹著口哨,更有涎皮賴臉的大聲吆喝,「小夥子,你長這麼秀氣,還上台搞什麼比武招親啊?你不用娶什麼媳婦了,跟了哥吧,哥養你。」

「不是有很多人想看看我長得怎麼樣嗎?本姑娘就長這個樣。」哥舒悅說著,定睛望向那個出言調戲她的人,不緊不慢的道:「在下面嚷嚷算什麼?有本事的上來。」

更多的人大笑著起鬨,那人嬉笑道:「原來姑娘看上哥了?那哥就上來了啊。」

那傢伙跳上台,台下的觀眾們更來勁了,這麼漂亮的姑娘搭擂台比武招親,而且要親自出手試未來夫婿的武功?還能不能再刺激點啊?

那傢伙上台後,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漂亮姑娘,哪料到哥舒悅卻是微微一笑,轉身對哥舒曜道:「小叔叔,你代我試試這傢伙的功夫。」

哥舒悅此話一出,台下立馬鬨笑起來。

哥舒悅退到一邊,哥舒曜上前兩步,雙手抱拳,道:「請!」

「那傢伙身手也不算弱,他那德行跟你挺像的,可惜這種類型的傢伙不是哥舒悅的菜。」光弼對子儀道:「這人不識好歹,一定要吃苦頭了。」

「你不要那麼損我好不好?」子儀搖了搖頭,抗議道:「什麼叫做『德行跟我挺像的』!我有那麼差嗎?」

「別以為自己有多高尚有多招人喜歡。」光弼哼了一聲,道:「你平時對我就是這鬼樣。」

子儀笑道:「那是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嘛,你看我對別人何曾這樣厚臉皮過?」

光弼更加不滿了,「你對靜樂公主她們也一樣涎皮賴臉。」

台上哥舒曜和那傢伙早已過起招來,兩人拳來腳往,斗得煞是熱鬧,約莫七八十招之後,那傢伙漸落下風,哥舒曜毫不客氣地左一拳右一腿的往他身上招呼。

哥舒悅拍掌笑道:「打得好,小叔叔,你再打狠一點兒,不讓他知道點厲害,他還以為天鵝肉就該給癩蛤蟆吃的呢。」

那傢伙已經只剩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偏偏哥舒曜不給他下台的機會,招招進逼,那傢伙結結實實挨了許多揍,終於氣喘吁吁的告饒道:「我錯了,不敢痴心妄想吃天鵝肉了,你讓我下台吧。」

「滾吧。」哥舒曜一腳將他踢下台,然後對著台下觀眾行了一禮,面不紅氣不喘的道:「我們這是在比武招親,不是給大家逗樂子,吃飽了撐的傢伙最好不要上來湊熱鬧。」

哥舒曜話音未落,早有一個青年迫不及待地飛身上台,他對著哥舒曜抱拳一禮,笑道:「在下雖然不才,也想抱得美人歸去。」

光弼看到那人,不由大吃一驚,叫道:「馬重英!」

子儀也愣了一愣,問道:「你認識他?」

光弼急道:「他是吐蕃人。」

子儀滿不在乎,道:「吐蕃人又怎麼了?」

光弼更加著急起來,「他是悉諾羅的下屬,劫持我家人的就是這傢伙。」

台上的馬重英和哥舒曜已經鬥成一團,子儀聽到馬重英竟然是吐蕃敵人,他也感覺事情有點嚴重了,道:「踏破鐵靴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你要不要上台去把他抓住?」

光弼猶豫道:「可是哥舒悅在比武招親。」

「我覺得哥舒曜不是他的對手。」子儀盯著台上比拼的兩人笑道:「你現在不上去抓他,等他成了哥舒家的女婿,那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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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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