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軍區的變化

第四十五章 軍區的變化

央金梅朵又喝了兩口茶,忽然身子一歪,捧著茶杯的手鬆了開來,茶杯順著衣服往地上溜落。子儀眼疾手快,在茶杯即將落地之際,伸手接住。再看央金梅朵,早已倒下身去,睡得不知人事了。

子儀起身敲了敲門,錢工三立即打開門溜了進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央金梅朵,賊笑道:「得手了?」

子儀吩咐錢工三先去櫃檯結賬,套好馬車,他等會兒就帶央金梅朵下去。

「記得要用我的寶馬拉車。」子儀吩咐完畢,發現央金梅朵掉在桌上的一支羌筁,他心裡又冒起個新主意,隨手拿起那支羌笛,遞給錢工三,笑道:「準備好了你就吹兩聲羌笛。」

錢工三接過羌笛,愁眉苦臉的道:「這玩意兒我從來沒吹過,不會弄。」

子儀笑道:「胡亂吹兩聲,給我一個信號就成了。不然,我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在下面等久了,會引人注目的。」

錢工三出門下樓去了,不大一會兒,窗外傳來兩聲刺耳的羌笛聲,子儀笑了起來,推開窗戶望了望,錢工三站在一輛馬車旁沖他招了招手。

子儀扶著央金梅朵站了起來,擁到懷裡。他不敢用抱的,央金梅朵穿的男式唐裝,唐裝已夠引人注目的了,如果他抱著一個大男人下去,恐怕更引人注目。子儀扶著吐蕃公主站穩了,把她右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攙著慢慢下樓,經過櫃檯時,子儀對掌柜的點頭一笑,道:「我這朋友身體有點不舒服,得帶她去看看大夫。」

子儀說的漢語,掌柜的聽得似懂非懂,看見他們的樣子似乎很狼狽,充滿同情地笑了笑。

子儀攙著央金梅朵出了大堂,走到馬車旁邊,錢工三打開車門,子儀抱著央金梅朵坐了進去。關好門,自己坐到趕車的位置上,從懷裡摸出兩張紙箋遞給錢工三,那是他寫給吐蕃贊普的交換人質的書信,子儀吩咐道:「這兩封信,三天之後幫我送出去。一封送到悉諾羅府上,一封送到尚結贊府上,你自己不要送,拿錢雇兩個人幫忙就成了。信一出手就回大唐,絕對不要在吐蕃逗留。」

錢工三笑著答應了,接了紙箋。子儀揚起馬鞭,吆喝一聲,趕著馬車跑了。

半路上央金梅朵被顛簸醒了,她先是莫名其妙,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她試著去開車門,打不開,央金梅朵拍著車門叫罵起來。

子儀停下馬車,拿鑰匙開了鎖住車門的鎖,拉開車門,探頭笑道:「公主別生氣,我請你去大唐做客。」

央金梅朵一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子儀也不瞞著,爽快的道:「在下是大唐河西節度府里的懷化大將軍郭子儀。因為你的駙馬派人劫持了我們李光弼將軍一家人,所以我要把你帶到大唐去,然後跟悉諾羅交換俘虜。你配合點兒,保證不會吃苦頭。」

央金梅朵又驚又怒,破口大罵起來,聲音尖得要命,不過罵的辭彙都很文明,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而且是吐蕃語的,子儀聽了個半懂半不懂。

子儀皺起眉來,乾脆打開車門鑽進馬車裡去,央金梅朵怕了起來,問道:「你要做什麼?」

子儀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背後,拿繩子綁了,又用布條封住她的嘴巴,然後笑道:「圖個耳根清靜。」

央金梅朵被綁著跑了一程后,感覺難受得要命,她用身子使勁撞車門,子儀不耐煩地停下馬車,打開車門,扯掉她嘴上的布條,問道:「你又怎麼了?」

央金梅朵恨恨地瞪著子儀,子儀無辜地笑了笑,道:「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家悉諾羅跟我們玩陰的。」

央金梅朵哀求道:「我的手好酸,你幫我把繩子解了吧。」

子儀笑問:「解了繩子你不會搗亂?」

央金梅朵委屈無比,含淚道:「保證乖乖的。」

一路平安,子儀晝夜兼程,累了就鑽進馬車裡打個盹兒,過關的時候就用**把央金梅朵弄暈了再出城,如果有守城軍士追問,他就胡謅說:跟他來吐蕃做生意的大唐朋友,因為水土不服,生病了,急著送他回去療養。

前面就是黃河九曲之地,這塊地是金城公主去吐蕃和親之時,中宗皇帝送給她的嫁妝,也是吐蕃的最後一道關口。子儀像往常一樣先把央金梅朵弄暈了,然後泰然自若的趕著馬車出關。

守關的一個士兵攔住他,打開車門看了一眼。子儀不動聲色,那士兵問道:「車上這個是什麼人?」

子儀又把背得爛熟了的理由複述了一遍,那個士兵點了點頭,關上車門,吩咐道:「放行。」

子儀趕著馬車出城,只聽得身後驛馬鈴聲緊急,子儀暗道一聲「不好」。弄不好這驛馬就是為央金梅朵而來的。

子儀驅馬急奔了一程,果然有數十騎兵追出城來,子儀回頭看了一下,追兵雖然不多,但是來勢甚急,而且城門口還有無數人頭涌動,顯然吐蕃人還在調兵追趕。

這形勢,恐怕不能讓央金梅朵再坐馬車了。子儀飛快地解開套在寶馬身上的車,把車裡的央金梅朵抱了出來,橫著搭在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馬,棄了車驅馬拚命奔逃。

身後呼喝之聲此起彼伏,追兵大呼小叫著:「站住」。

吐蕃軍士開始放箭,子儀抓住一支從額邊掠過的流箭,丟掉了,他雙手舉起央金梅朵橫放到身前,喝道:「再放箭我就用公主當擋箭牌。」

這一招果然管用,追兵不敢再放箭了。但是子儀的行動也證實了吐蕃兵的猜想:公主確實落在這傢伙手裡了。所以吐蕃軍士們追得更加起勁了。

子儀的馬快,追兵一時跟不上,央金梅朵卻在這劇烈的顛簸中又醒過來了。她開始拚命掙紮起來,子儀牢牢箍住她的腰,喝道:「老實點兒。」

央金梅朵掙扎得更厲害了,子儀拉著她坐了起來,剪住她的雙手,將她擁到懷裡,笑道:「你再這樣下去,讓你們吐蕃的軍士們都看到你跟我這麼親熱,以後你還怎麼跟悉諾羅過日子?」

央金梅朵氣得哭了起來,她又開始破口大罵,子儀滿不在乎地笑了笑,道:「罵也沒用的。」

兩人這一折騰,寶馬賓士的速度又慢下來了,吐蕃追兵的距離更近了。幸運的是:子儀已接近大唐隴右邊界了。

雙方又奔了一程,子儀的寶馬跑了太多路,漸漸的精力不濟起來,追兵的距離繼續拉近,子儀心中暗暗叫苦。正在著急之際,只見前面沙塵滾滾,一支大唐騎兵迎面而來。

子儀興奮得要命,驅馬迎了過去,後面追趕的吐蕃兵卻不由自主緩了一緩。

一位青年將軍奔出隊伍,躍馬橫槍喝道:「什麼人?」

子儀已認出那人是代替了光弼的積石軍使王思禮,他興奮地揮了揮手,叫道:「郭子儀。」

此時的他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又被央金梅朵遮了半個身子,也難怪王思禮認不出來了。

王思禮奔了過來,看了看央金梅朵,又看了看子儀,笑道:「你不會是從吐蕃來的吧?怎麼跟個逃荒的差不多了?」

豈止是逃荒!他差點連命都玩完了。兩人奔近,子儀氣息不穩的道:「你幫我擋一擋那些吐蕃兵。」

王思禮笑道:「不用擋,他們已經不敢輕舉妄動了。」

子儀撥轉馬頭一看,果然,所有追趕的吐蕃兵都已駐馬不前了,既不追趕也不離開。大概那些傢伙明白大勢已去,可又不甘心放棄吧?

王思禮看了看央金梅朵,道:「這位公子是誰啊?你的朋友嗎?」

發現自己已無可救藥的做了俘虜,央金梅朵眼圈都紅了。

子儀笑道:「這位是吐蕃贊普的女兒、悉諾羅的夫人——央金梅朵公主。」

王思禮的眼睛一下子睜得溜圓,他哈哈大笑起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行啊,真有你的!」

子儀跟著王思禮的軍隊往隴右節度府而去,王思禮叫人拿了兩個水壺,一個給子儀,一個給央金梅朵。

王思禮還真細心,子儀早就渴得喉嚨冒煙了。他接過水壺,道了謝,喝了水之後,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他伸手抹了抹嘴,問道:「現在邊關情況怎麼樣?」

王思禮嘆了口氣,道:「你離開的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可多了。王忠嗣被李林甫、董延光等人陷害,皇上將他貶為漢陽太守,王大人就這樣離開了軍隊;安思順接任河西節度使;哥舒翰接任隴右節度使;皇上誓要奪回石堡,任命哥舒翰為這場戰爭的行軍大總管,原來的行軍大總管——隴右兵馬使董延光已被逐出軍隊;河東、朔方、河西三個軍區都出兵助戰......」

聽到王忠嗣被貶官,子儀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王思禮嘆了口氣,同時又慶幸自己剛好抓了央金梅朵回來。否則,爭奪石堡的戰爭一開始,光弼一家人一定會被吐蕃人拿來泄憤。但是現在他手裡也有了人質,吐蕃贊普和悉諾羅就投鼠忌器了。

子儀跟著王思禮來到隴右軍的大本營——鄯州,大伙兒進了城,王思禮叫人把央金梅朵押了下去,然後帶著子儀去節度使院參見行軍大總管哥舒翰。

子儀和思禮來到使院,哥舒翰正和另外三位大人物聚在一起商議軍事,其中一位是他所熟悉的安思順,另外兩人卻不認識。

思禮悄悄告訴子儀:那位牛高馬大的將軍是剛剛升任朔方節度使的李獻誠,他是東突厥人氏,原名阿布思;另外一位上了年紀的則是剛剛升任河東節度使的王正見。

子儀聞言又嘆了口氣,還真是大浪淘沙呢。自己不過離開軍隊一陣子,四處軍區都已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了;雖然王忠嗣走了霉運,但是卻有這麼多人高升了。除了即將為大唐奪回石堡城而拚命的士兵,現在恐怕都沒有人會為王忠嗣而惋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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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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