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楚昭然,你這個懦夫

第八十五章 楚昭然,你這個懦夫

片刻后才見燈燭輝煌下,那人又轉到司馬韻旁邊對著司馬韻說著什麼。

齊誠對著司馬韻道:「我皇兄死的太慘了,雖說是北匈人做的,不過真不知道那北匈是如何進了大燕關內,又如何到的京都而沒有被人發現,居庸關一直都是司馬家族的管轄之地,司馬大人可否有問過你叔父?」

司馬韻眼睛斜斜的瞟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說道:「雖然這次事件我叔父難辭其咎,但是這是我大燕國事,二皇子莫非管得太寬了。」

齊誠道:「死的是我齊國太子,如何叫管得寬?」他側頭轉向楚昭然:「燕皇,雖然這件事是北匈做的,並不影響我兩國結為邦交,但是我皇兄死在你國境之內,無論如何,燕皇也應該給我大齊一個交代。」

剛才還一直溫潤如玉的齊二皇子,此時變得振振有詞起來。在場的大臣皆知道齊國太子謀殺這件事表面上是北匈所為,但是也有可能是齊國皇子內鬥栽贓嫁禍的,此時見到齊誠如此咄咄逼人,大家更覺得齊國陰險。

楚昭然輕輕搖晃著手裡的酒杯,抿著唇,看不出喜怒,目光深邃銳利,問道:「齊國太子覺得什麼樣的交代才能結齊皇心中之恨,才能還齊國太子的命來?」他今日心情很不好,看著齊誠,彷彿就真的等他拿主意似的鯴。

有齊國使者站起道:「居庸關大帥司馬相管理不到,讓那北匈人進關,該懲;沿途各個重鎮守衛,沒人發現北匈之人,該降;驍騎營的將軍和燕山的將士護送我齊國太子,卻沒有保護好他,這些人該罰……」

此話一說,底下的大臣不少人罵齊國人太囂張了,一時議論紛紛。

齊誠轉頭看著楚昭然:「皇上以為如何?」

易驚天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要追究一下齊國太子在我國犯下的罪行。一路從幽州到京都,縱容底下的人強搶民女百來人,其中逼得四名女子自殺,兩名有夫之婦家破人亡,還斬殺我大燕一名官員,現在也請齊二皇子給我國一個答覆。」

齊國使者站起來:「我那個是當朝太子,能與那些賤民相提並論嗎?」

楚昭夜頂著一個豬頭臉,笑看那使者:「在我大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齊國太子在我大燕犯的罪夠他死一千回了。」

「晉王殿下所言極是。」司馬韻在旁邊淡定地把玩著手上的杯子,將手撐著案幾,一副悠然散漫的神態,說,「大齊國現在剛剛開化,可能還不懂什麼叫做平等,什麼叫做法律制度,齊國太子在大燕的所作所為,實在是天V怒人怨,傷我大燕子民,辱我大燕官員,你當我大燕是吃素的嗎?皇上,你說呢?」

四下一片寂靜。楚昭然的右手手指輕敲椅手,道:「齊二皇子你覺得該如何才能讓我大燕百姓信服,才能讓被齊國太子欺辱的女子安心,讓被他殺死的官員瞑目?而又不失兩國和氣的?」

望見滿座似笑非笑,似惱非惱的不善眼神,齊誠知道此刻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他輕輕一笑,對著楚昭然微拜道:「是齊誠冒昧了,請燕皇見諒。」

原本還大好的夜空,此時烏雲密布,無限悶熱。

楚昭然揉了揉腦袋:「要下雨了,宴會就先散掉吧。」他起身,自行離去。

太后在辛嬤嬤的攙扶下慢慢起身。辛嬤嬤將國師說的話稟告給她。

肖碧雲嘆了口氣:「看來,一定得等到她生出來的那時候,到時候……」她冷冷一笑:「她命不是不長久嗎?去母留子罷。」

方妙晴坐在樹上,看著齊誠消失,天空忽然一道閃電,將她的臉映得蒼白,微微眯著的閃亮眼眸透著一種說不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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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箭拔弩張,並沒有影響到後面妃嬪。因為齊國公主被皇上冷漠,所以這些妃嬪總算鬆了一口氣,滿心希望皇上不要讓這麼跋扈不知禮節的公主進宮。

國師在帘子後面,將這些妃嬪一個個看過去。好一會兒,他悄悄退了出去。

有穿齊國宮服的侍女趁著無人悄悄走近。

國師搖搖頭:「並不在裡面。」

侍女悄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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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皇城不遠的使館里。侍女們正在給齊茵換下衣服。

今日,齊國公主在宴會上當場對晉王殿下發飆,這讓齊國跟隨而來的侍女們百般不理解。她們是這回跟公主來大燕而新選的侍女,這一路上,她們發現自己的公主並沒有傳說中的那樣驕橫跋扈,雖然冷漠,但也從未對下人發過大脾氣。

當下就有膽子大的侍女問道:「公主殿下今日在宴會上為何要如此對待晉王殿下,白惹燕皇不開心。」

齊茵仰頭,看了那名侍女一眼。

那侍女只覺得那目光格外森寒,低著頭,不再多問。

齊茵冷冷一笑,她並不是真的齊國公主,齊國公主囂張跋扈,這是世人皆知的,未免別人懷疑,她當然要當場發作一下,況且,她有足夠的

自信,楚昭然不會對她怎麼樣的。

這時,一名侍女走進來,輕聲對她道:「國師說人不在裡面。」

不是說今年選秀鳳星已起嗎?怎麼不在這群妃嬪裡面。不會是看錯了吧。

「你們都出去。」換完衣服,齊茵坐在銅鏡面前,拿起梳子:「這裡有我就行了。」

正待齊茵梳著頭髮,欲入睡的時候,房門忽然被一把推開了—一道閃電,將房間照得雪亮。楚昭然站在門口看著她。

齊茵放下手中的梳子,緩緩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著來人,她披散著頭髮,眉色如畫,配上一席白衣,如同水墨般的脫俗。

曾經,楚昭然也常誇獎她的眉目,所以,給她取名,眉畫——她是冷宮裡的宮女,他是冷宮裡皇子,他們朝夕相伴,也曾一起發過誓,一定要離開那兒。沒想到他離開了,卻沒有帶她走。

太多的過去從腦子裡穿棱而過,好似一個個剪影,現如今的齊茵公主,原來的眉畫望著他,輕扯嘴角一笑,然後張開了嘴,無聲的說「昭然……我們又見面了。」

長風從門口而來,吹在她單薄的衣衫上,頗有些陰冷。彷彿在一瞬間,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是如何靠近的,楚昭然的手已經緊緊掐住她的脖頸,一雙手蒼白若紙,指尖冰冷。

眉畫一動不動的,感受到從他身上傳出強烈的森寒氣息,嘴角卻一直笑著,一雙眼睛看著他。

「你是如何出來的,如何成了齊國公主的!」楚昭然面容僵硬,雙眸里滾動著一股濃烈的殺氣。

眉畫笑道:「你把我關了五年,昭然,你可有想起我,你知道這五年裡我有多麼孤獨寂寞,盼望著你能來看我,而你一次也沒有來。」

楚昭然手上的眸中寒意凜人,五指卻逐漸用力收緊。眉畫漸漸全身無力,小臉漲得通紅,聽得楚昭然問她:「說!」

眉畫臉漲得通紅,一直看著楚昭然,卻是不說話。她自信,他不會殺她。

楚昭然的手根狠的掐住她的脖頸,面色陰沉語調陰狠的說道:「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他此刻已經失去理智,他手上的力度不斷加大,聲音沙啞一宇一頓的說道:「眉畫,眉畫,你真該死!」

眉畫嘴角勾起冷笑,眸子一直盯著楚昭然,淡淡的說道:「昭然,你不會殺我的,你要殺我早在五年前就殺我了!」

楚昭然眸子集聚著狂風暴雨,見她還是如此一副模樣,手指用力,感覺到她越來呼吸越困難,他冷漠殘忍的看著她。

他真的要殺她。眉畫感覺到這個男人是真的要殺他,他越發的心狠,說不留情就絕對不會留情的。她心下頓時一陣害怕,原本完美無瑕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恐懼,脖頸被掐得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的雙手抓著楚昭然的手臂,「啊啊啊」的叫著。

楚昭然冷漠的看著她:「願意說了嗎?」

眉畫艱難的點頭。楚昭然鬆手,眉畫摸著自己的脖頸,低頭不斷咳嗽著。

楚昭然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貼近她的臉頰:「若是朕聽到一句假話,就送你上西天,眉畫。」

那寒如冰霜的匕首自她面部而下,在她的脖頸處稍停片刻,針刺似的疼痛讓她渾身一悸,鮮血由刃口緩緩淌下。眉畫瞳孔瞬間擴大,驚了驚,認真的看著楚昭然,這個男人經過五年的為君生活,早就不是五年前她認識的楚昭然了。他站在那裡,渾身帝王之氣,自己若不想好說辭,可能瞞不住他。

外面的風聲突然變大,嗖嗖的吹過窗棱,一道閃電閃過,照亮整個房間。

眉畫蜷縮再地上,垂著眸:「你把我關起來,那看管我的人每天給我送飯,從不和我講一句話,我……我知道你一直在懲罰我,沒有原諒我……是我模擬你的字拿給採薇宮的人去騙葉晴晴的……是我將她交給齊國二皇子的……你一直都不肯原諒我……」他們相處了十幾年,她對他的所有一切都很了解,也曾模擬過他的字跡。

楚昭然站在那裡,面色蒼白,衣袖裡的拳頭不由自主的蜷縮在一起,他嘴唇顫抖,半晌才說道:「說重點!」

眉畫的眼淚水珠似的落下:「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國師說你會死在葉氏女手上,就算你不在乎我,我也不可能讓你死……」

楚昭然回頭凌厲的目光盯著她:「眉畫,你知道的,朕不是要聽這個?!」

他離她更近,眼中寒意更濃,刀子從她的脖頸劃過,血珠子不斷湧出來,眉畫心中害怕,忍不住閉上雙眼,耳中聽到那人輕聲道:「眉畫,朕在這裡不是聽你的花言巧舌的,告訴我,救你出去的人是誰?你又怎麼成為齊國公主?你和齊誠想做什麼?」

眉畫搖頭:「是我自己逃出去的,我……那看管我的人天天給我送飯,有一天我摔碎了碗,偷留了幾片碎片,趁他晚上過來的時候殺了他!然後自己逃了出去,昭然,昭然,我特別想你,可知道你不會原諒我……我就一直往齊國去……」

「為什麼去齊國呢?」楚昭然冷漠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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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畫抖了了一下:「我……齊誠當初答應我,他可以幫我一個忙……」她拉著楚昭然的衣袖:「我聽說大齊和燕國要結成友好之國,兩國通親,我好嫉妒齊國公主,到了齊國見到齊誠,我告訴他,我要正大光明的嫁給你,齊誠答應幫忙,本來齊皇也捨不得她的寶貝女兒嫁過來,所以,就讓我與她換了。」

楚昭然緩緩站起身,轉過頭,不去看她。

眉畫不知道他信了多少,她脖頸間的血還在流,她撕下衣襟,自己替自己將頸間傷口包紮起來,一邊道:「對天發誓,我一句話也沒有撒謊。」

外面的雨停了。楚昭然面上沒有任何錶情,他負手而立,聲音沙啞低沉,像是綿綿的海浪:「眉畫,我感念你在冷宮陪了我這麼長時間,我當上皇上后,要把你放出宮去,和你講過會讓你一生順暢,衣食無憂。」

「我為什麼要出宮?」眉畫冷冷笑道:「我沒有家,沒有親人,唯一有的就是你!我什麼都不想要,只要陪在你身邊。」她撫上自己的面頰:「我知道你不想被葉家小姐誤會,所以我就辦成內侍,也很少在人前出現,昭然,我做得還不夠?」

她掩面哭泣道:「後來,我偷聽到國師跟你和太后說,你難以壽終正寢,葉氏女會殺了你!難道你真的不怕,你不怕的話為什麼晚上會做噩夢?」

「昭然,昭然……」她爬過去,抓住楚昭然的衣擺:「我做的都是為了你,葉家殺了齊國那麼多的人,齊誠恨死葉家了,他不會想看到葉家女被封后,葉家的勢力高漲,所以和我達成盟約,讓我引葉晴晴出來,斷了葉晴晴進宮的路……只是,我也沒有想到太後會直接將她打死……」

有冰冷的風吹外面吹進來,吹得楚昭然的衣物飄飄作響。

「眉畫,你知道我五年前為什麼不殺你嗎?」楚昭然沒有回頭,繼續問道。

眉畫仰著頭看他:「因為我最了解你的人,我們在冷宮裡面息息相伴,彼此只有彼此,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楚昭然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是。因為……從你拒絕出宮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別人派來安在我身邊的一枚暗衛。」

眉畫抬起臉看她,不敢置信,那花瓣般的嘴唇微微顯出一種蒼白,如殘損凋零的落花。

「眉畫,若不是你的話,我在冷宮不知會死多少次,生病的時候沒藥可以治,你可以馬上尋得到葯;餓得快要死的時候,你總可以及時找到吃的……甚至,是你安排我和葉國公的相遇,讓葉國公記起還有皇子來……眉畫,這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可以做到的嗎?」楚昭然低頭道:「眉畫,五年前,我不殺你,是為了找到你的主子!」

眉畫的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一樣。

「到現在你還在騙我!」楚昭然搖頭:「眉畫,你怎麼就這麼嘴硬呢。」

眉畫感到自己的喉嚨一陣劇痛,她驚恐的看著楚昭然,抬手抓緊他的衣擺。

楚昭然抽身,冷冷道:「五年前饒你一命你不知足,現在你還是喜歡編話騙我。」

眉畫感覺到血從她的喉嚨湧出來,她看著楚昭然手上的匕首,那把匕首有毒,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放了她,他的心是那麼冷,她咧開嘴笑了,血從她嘴裡流出來佔滿了整個衣襟,落在地上,她笑道:「楚昭然,你這個懦夫!你什麼都猜到了不是嗎?五年前我能害得了葉晴晴,其實你都知道!你怕葉家知道你的秘密,怕葉晴晴知道,你早就想要他們都死了……這世間上,你沒有愛過誰,你只愛你自己!哈哈哈……」

楚昭然回頭抽了她一臉:「閉嘴!」

眉畫繼續說道:「你知道齊誠對她做了什麼,你沒有阻止,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你沒有出手相救……楚昭然,你一直都是那個自私自利的懦夫,披上龍袍也不像皇帝。」

楚昭然沒有出聲制止她,他的目光轉向門外,似是看著外面景象,又似是看著遙遠虛無的一個世界。

「你這個騙子!你這個懦夫!你不得好死!總有一天你會死得比我還悲慘!」眉畫嘶聲竭力的叫著,直到聲音漸漸停止。

楚昭然回頭看著她的屍體,他點了一把火摺子,扔到她的身上,火燒起來,照在那張白皙溫文的面容上,波動著一種異樣的恍惚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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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遮蓋天空,彷彿下一秒鐘就要滲出雨來,卻一滴也沒有落下。

位於皇城不遠處的使館卻在半夜裡起了大火,大小房屋數十座,火光衝天,風颳得猛烈,火勢頓時如潮水般由使臣館的東面向西面延伸,濃煙滾滾,熏得人睜不開眼。

京兆府派出大量人馬去滅火,可是天氣乾燥,風又大,火勢怎麼也管不住。

使臣館與皇城僅隔幾座宅子和一條道路,如果火勢向後蔓延,越過大道,可能波及到皇城。京兆府府尹一邊滅火,一邊讓人將後面的宅子給拆掉,一邊讓人將兩邊的百姓疏散開來,還一邊讓人去尋找不知蹤影的齊國二皇子和齊國使者。

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才在城北酒館找到準備與大燕官員喝酒到天亮的齊國二皇子和齊國使者,他們一聽說這件事急沖沖的便往使館趕。

等到了使館,只看見火雲狂卷,「喀支」的聲音不斷傳來,椽子與大梁紛紛斷裂,有的搖搖欲墜,有的直接砸在地上發出巨大聲響,濺起更烈的火團。

齊誠怒道:「皇妹呢?齊茵呢?」

京兆府府尹顫抖的回答:「都在裡面,沒有逃出來。」

齊誠心中驚怒,瞪著火片刻,才道:「先救火。」

不遠處的皇城,遠遠的可以瞧見半邊的天空都已經被燒得發紅,方淼晴穿著內侍服行走在宮道上,來到她和司馬韻約定的地方,靜靜等待。

就這樣燒了有一個多時辰,天空一道閃電閃過,這才下起大雨,只是可惜,整個使館飛飛煙滅,當夜在使館的所有人都被大火燒得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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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昭然睡在床上。一道驚雷閃過,他猛然驚醒。

「皇上,皇上……」朝宋公公也不知道叫了多少次,終於將皇上喚醒。

「什麼事?」楚昭然聲音沙啞的問道,原以為朝宋是要報使館的事,卻不料朝宋公公道:「永寧宮剛才來傳話,太後娘娘她在回永寧宮的路途上,被馬蜂蜇傷,性命堪憂!」

楚昭然愣到。永寧宮內,肖碧雲雙眼緊閉。

大殿的門一下子被打開,楚昭然站在風雨里,雨水順著他的鬢角淌下來,跟衣袂滴答下來的水融合,在地面上鋪開水漬。

「皇上!」朝宋公公領著眾人在後面追趕他,到皇上一聽說太后出事,披了外套就急匆匆的來往永寧宮走,連雨都沒有遮一下。

「太后怎麼樣?」楚昭然走向床邊。

御醫跪了一圈:「回皇上,毒已經清了大半,但是有一些已經侵入身體里。」

此時肖碧雲雙眼緊閉,滿臉潮紅、腫脹,甚至有一些地方還長出水皰,幾乎都看不出來原來的模樣,十分恐怖。

「怎麼會這樣?」楚昭然往後退了一步。

辛嬤嬤跪在地上,滿臉都是眼淚:「皇上,有人要害太后!太后今日都好好的,在御花園與永肖伯說了一些話,回來就要進殿的時候,不知從哪裡跑出一群馬蜂,朝太後身上蜇去,老奴擋都擋不住。」

辛嬤嬤身上臉上都有腫脹,楚昭然怒不可赦,一腳踢向她:「是你們這些奴才護主不力,太後身上的傷比你們的都還重。」

辛嬤嬤被踢倒在地上,怒了幾口鮮血,又重新跪起來:「皇上恕罪,老奴講的都是真的,那馬蜂就沖著太後娘娘而去,我們將太後娘娘圍在中間,可也擋不住馬蜂的攻勢。」

楚昭然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遂問道:「為什麼永寧宮裡會有馬蜂窩呢?」

辛嬤嬤道:「奴才讓人找了,終於在離殿不遠的地方找到一個蜂窩,是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還有……」她似乎想到什麼,從一旁的首飾盒裡,抓起那些首飾:「奴婢看著蜂群就只衝著太后,想到太后的簪子上面有香味,可能是這些香味引來蜂群的……」她道:「這些首飾都是司寶司今日送來的……」

「皇上,這是有人要害太後娘娘啊……」辛嬤嬤大叫:「定是尚服局,於尚服對太後娘娘懷恨在心,所以想出這個伎倆對付太後娘娘。」

楚昭然道:「來人,將司寶司的宮人全部交給大理寺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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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得越來越大。方渺晴穿著內侍服走在雨中。

司馬韻一身月白衣服,站在她的對面,有冰冷的風從他們兩人面前吹國。他們的視線在半空中交織在一處。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方淼晴問道。

大雨傾盆,黑眸漆漆,眼底結著一抹煙靄,司馬韻注視的目光有些深,「你想要怎麼樣?」

「我想要出宮!」方淼晴面無表情道:「你知道為什麼的,你想辦法讓我出宮,要麼我就自己想辦法出宮。」

「我不會幫你的!」司馬韻直接道。

方淼晴全身在顫抖,多年以來,縈繞在心中的迷霧似已經被撥開,仇人就在不遠的地方,她要去報仇。她注視著司馬韻,咬了咬唇,轉過頭去。

她必須出宮殺了齊誠,沒有任何迴轉的餘地,以前是因為不知道,沒有碰上,人海茫茫無處可循,而這一次,他就在京都城內,就絕對不能再讓他逃得了性命。這個是她心中深沉的痛苦,她是人,有人的感情,人的私心,很多時候,她做不到完全的理智。

司馬韻上前抱住她的肩,怒道:「你是瘋了啊,就憑你那三腳貓功夫,還想殺了齊誠,你知道齊誠旁邊有多少高手,他自己的武功又有多厲害嗎?」

那能怎麼辦?雨水洶湧的落在二人身上,兩人相對怒視,互不妥協。閃電一過,映照在女子慘白的臉上,司馬韻緊緊的皺著眉,深深的望著她

,卻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前方傳來響聲。司馬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抱著她的腰身就迅速退後。兩人一起落在一棵樹上。遙遙望去,禁衛軍此刻正闖進司寶司,將裡頭的宮人全部抓起來帶走。

夜幕深沉,四周一片漆黑,狂風如鐵,吹在人的身上刺刺的。

司馬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在這樣死寂一片的空氣中頗為詭異的道:「齊國太子是我殺的,就是為了引二皇子出來,我和他也有一些仇恨沒有解決,他的命我要了!」

方淼晴她的身體頓時一震,而後猛的看著他。雨太大了,她看不到司馬韻臉上的表情,可是,鎮靜下來的她頓時有幾分不安,她不是傻瓜,二皇子與他能有什麼仇恨?

直到遠方的聲音漸漸沒了,司馬韻才抱著方淼晴跳下樹。

司馬韻沒有再說什麼,放下她,就要走了。

風雨越發的大了,耳邊所聞全是瓢潑的雨聲,雷聲一聲連著一聲,在空曠的大地來回的回蕩著。冷風吹起了她冰冷潮濕的長發,上面還有還有他剛才抱她的味道,方淼晴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她靜靜的看著司馬韻消失在眼前,像是被人突然抽調了魂魄,就這樣僵在了那裡。直到快看不見的時候,她又想起了什麼,狂奔上去。

「司馬韻!」她突然受驚一般的大叫一聲。凜冽的寒風瞬間吞沒了她的呼聲,他不一定聽得見。

方淼晴捂著嘴巴,踏著遍地的雨水泥嘩,繼續往前走。

司馬韻在前頭等她,他回頭,眸子深黑:「你叫我?」

方淼晴心裡不知道是驚喜還是複雜,她的表情略略有一些慌張,連忙搖頭:「沒事。」

司馬韻眉梢輕輕一挑,奇怪的問道:「你真的沒事吧?」

「恩」,方淼晴抽抽鼻子,道:「你去吧。」

司馬韻狐疑的看著她,轉身就往外走可是剛走出兩步,方淼晴又出聲叫道:「等等。」

司馬韻站住身子,往後看,就瞧見她幾步跑上前來,一雙眼睛在夜裡很明亮:「你的傷好了嗎?」

司馬韻奇怪的看了她一會,聲音淡淡的響起:「那一點傷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方淼晴點點頭,司馬韻見她沒有什麼話要說,轉身便離開。

女子在身後小聲的說:「小心些。」那聲音那麼小那麼輕微,可是司馬韻還是聽到了。他的身體頓時一頓,卻面無表情的往前走著,直到很遠的地方,眉梢眼角舒展開來,笑意一點點在面上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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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雲密布,大雨不斷,天邊陽光昏黃,這漫長冷寂的一夜,終於過去了。

白虹宮裡,楚昭夜才起床。他的管家楚雲便來報:「王爺,外頭有一個宮女要見你。」

楚昭夜身穿大紅袍,臉上還腫得和豬頭一般,哼了哼,問道:「長得美嗎?」

楚雲想起那女子右臉頰上有一塊很大的淤青,搖了搖頭:「不美。」

「趕出去。」楚昭夜直截了當的說道。

楚雲對自己主子的脾性十分了解,恐怕又是哪個宮女想趁機攀龍附鳳。於是,聽了話,到白虹宮外就將這女子趕走。

楚昭夜對著鏡子照著自己如今的模樣,只覺得沒法見人,忍不住嘆道:「方淼晴……方淼晴啊……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呢?」

楚雲恰好進來,聽到他的嘆息,對他道:「主子可是在喚方淼晴的名字?」

楚昭夜抬頭道:「你認識她?」

楚雲古怪的說道:「剛才來找你的那名宮女說自己叫做方淼晴。」

楚昭夜一下子就跳起來:「她來找我!人呢?」

「王爺不是說不美的話就將她趕走!」楚雲道。

楚昭夜來不及說別的,就趕緊衝出去,一會兒又回來,拉著楚雲緊張兮兮的說道:「你覺得我今天的打扮怎麼樣?美嗎?臉會不會太腫了?這衣服會不會不夠閃亮?」

楚雲無奈的嘆了口氣,頻頻點頭:「很好,很好,什麼都很好。」

楚昭夜興匆匆就往掖庭宮去,在掖庭宮門口,遠遠的就看清方淼晴頓時大喜,隨即立馬咧大了嘴,高聲減道:「阿晴!阿晴!阿晴!」

他的聲音很突然,眾人都嚇了一跳,一看是晉王殿下來了,紛紛伏地而跪:「奴才(奴婢)拜見晉王陛下。」

他的舉止很直接的撲上去,方淼晴一側身,就看著他幾乎要倒地。

楚昭夜苦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的少女,可憐巴巴的說道「阿晴,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每次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你對我的感情好嗎?很痛的。」

方淼晴絲毫不為所動:「離我遠點,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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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還巢,嫡女上位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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