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陳安實在想不到司澤會過來,半個小時後門鈴聲響,陳安連忙爬起來穿上衣服去洗手間洗了臉把頭髮也洗了一遍。實在是頭暈,才沒辦法洗澡。打開門,門外司澤叼著煙擰眉看她:「喂!陳小姐!」
陳安連忙打開了門,司澤往裡面踏了半步又迅速退了回去:「陳小姐,我還是幫你叫救護車吧。」也太髒了吧!屋裡那個味*的他差點把早飯給吐出來。
司澤既然過來找陳安,肯定是有事。在門口抽了一支煙,陳安就出來了。
她穿著墨綠色的風衣外套,露出一截白皙的腿。司澤打量片刻,兩人一同出了門。她燒的暈暈乎乎,硬撐著下樓。
剛要拉副駕駛的車門,司澤指了指後面:「坐後面。」
陳安想轉身就走,誰愛搭理你?要不是有求於她,堂堂司總會做這種事情?
陳安站在原地頓了一會,甩上車門坐到後排,剛坐穩司澤就把一盒濕紙巾扔了過來:「你把自己擦擦。」
「你要知道,病人都不會太雅觀。」面對司澤,陳安面子上過去就算了,又不喜歡他,也不在乎在他眼裡自己是什麼樣:「噁心成這樣,司總還能過來,我真是萬分感激。」陳安拿濕紙巾擦著臉說道:「謝謝。」
司澤打量她一眼,打開車窗讓冷風灌進來:「如此糟糕的女人我也是第一次見,非常『驚喜』。」
陳安頭暈,懶得和他再繞。
「等我病好了請你吃飯好好感謝。」
司澤開了兩個路口,轉頭看向陳安,她整個人都要埋進外套里去,縮著肩膀子露出尖尖的下巴。臉色蒼白,頭髮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細看這個女人長得還挺清秀。
身後響起了喇叭聲,司澤啟動車子。猶豫了一會兒,難得好心把車玻璃滑了上去。他的善心十分難得,一定要百倍從陳安身上撈回去。
失婚婦女最需要的是什麼?關懷!他現在最需要什麼?搞死周維!
陳安高燒四十度,肺部還有炎症,醫生給她掛了吊瓶,又叮囑:「最近不要抽煙喝酒,注意飲食。」轉頭看向弔兒郎當站著,就要開溜的司澤,訓斥道:「家屬一定要監督!怎麼能放任媳婦燒成這個樣子?」
家屬你妹!司澤盯著滿臉褶子的醫生哼了一聲,轉身大步離開醫院,再沒回來。
陳安輸了三瓶,手機上接到個簡訊:「放你三天假,養好再來上班。」
陳安腦袋裡嗡嗡的響著,抿了下嘴唇,拿起手機打過去。
很長時間才被接通,陳安:「司總。」
「說。」
「你是不是想要周氏的股份?」
電話那頭一頓:「什麼意思?你先在想賣了?」
陳安笑笑:「想賣一部分,缺錢。」
「價格不是問題,我要是的是控股權,原始股份。」
「嗯。」那份合同陳安看過一遍,應該沒有問題,過戶也辦過了,她得請個律師諮詢下。
「好。」陳安說:「等我病好找個時間細緻聊這個事兒。」
掛了電話,陳安靠在椅子上她抬手看著自己的手指。太陽從落地窗戶落到了輸液大廳,陳安的手指白的接近透明,她真是個壞女人。
周維應該想不到她會賣股份吧?
陳安揚起嘴角,笑了起來,周維是不是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坑他。
輸完了點滴,陳安往外面走,電話鈴響了起來,陳安拿出來看到來電是劉念,猶豫了好一會兒,接通:「喂,嫂子。」
「安安,中午怎麼不過來吃飯?最近工作很忙?」
「有點事,工作挺忙的。」陳安抬頭看向頭頂毒辣的太陽,有些暈。在路邊扶住一棵樹站穩,抿了抿嘴唇:「嫂子,有事么?」
「昨天你和你哥見面了?他回來發了很餓大脾氣。」
「不想讓他在外面跑,太累了,我哥那脾氣,嫂子多多包涵。」陳安說:「我這邊湊到了錢,就給你打過去,你也別想太多。」
「哎,我原本想今年辭職回家看著孩子。蓓蓓大了,需要良好的教育環境。誰知道出了這檔子事。安安,我真是急糊塗了六神無主才找你……你哥那人犟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非要炒股,賠成這樣。要不是你,安安,我都不知道要怎麼辦。」
陳安連應付都懶的:「一家人何必客氣。」
「那晚上過來吃飯?」劉念急急說道:「我弟弟從陽澄湖弄了一些大閘蟹,你也嘗嘗,特別肥。就這樣決定了,我去準備。」
「大概去不了,晚上要加班。」陳安眼前一陣陣發黑,她說:「嫂子,我這邊先忙了,等房子出手我給你們打錢。」
如果不是有陳軒這份關係在,陳安連虛與委蛇都懶得。劉念眼界太淺,如果陳安是她,再怎麼不喜歡這個妹妹也不會趕她走。
陳安回到家躺在床上,閉上眼,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一覺睡到第二天。
她是被電話鈴聲叫醒,陳安迷迷糊糊接通電話:「喂。」
「陳小姐,我在你家樓下。」
「你是誰?」陳安癔症了一下才去看來電:「司總,什麼事?」
「關於股份轉讓的事兒,早辦早利索,陳小姐。」
「這麼急?現在幾點?」陳安擰眉,還沒睡醒。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兒,司澤嗓音沉下去:「現在第二天的下午三點,有問題么?」
陳安竟然睡了一天一夜,連忙起床去洗澡。
換了一件乾淨的衣服,轉身出門,還沒下樓,電話再次響了起來,陳安拿起看都沒看來電:「馬上就下去了——」
「去哪?」冷清嗓音從電話里傳過來,陳安一愣,腦袋瞬間清醒。
「周維?」
「下周一股東大會,請不要忘記參加,陳安。」周維的聲線一直都是這樣冷冽,毫無感情。
陳安咽了下喉嚨,抿嘴唇,深吸一口氣:「我不會參加,我把股份賣了。」
電話那頭半響沒有聲音,死一般的沉寂逼仄。
電梯上來,陳安忘記走進去,她手指緊緊捏著手機,再次咬了一下,嘴唇上干皮被咬掉。
「賣給誰?」周維的聲音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來,十分的沉:「司澤么?」
「股份你給我就是我的,我賣給誰重要麼?」
電話那頭傳來周維的笑聲,他很少笑的,這麼一笑陳安心裡有些發毛。她咽了下喉嚨,胸口堵著一塊喘氣有些困難。
片刻后,他開口:「陳安,這就是你要股份的目的?」
「對!」陳安笑了笑,說道:「你手裡只有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你怎麼保住公司?周維。」
周維聲音沉了下去:「你賣不了,不信你試試。」
陳安臉色頓變,心裡咯噔一下:「周維?」
「我不會拿我爸的東西冒險。」周維先掛了電話了,陳安心瞬間涼透了,她被耍了么!
迅速按著電梯,電梯門開了,陳安大步往裡面走一頭撞上個人。
「陳小姐。」
司澤的聲音響起,陳安猛地抬頭,措不及防撞上司澤的眼睛。他的桃花眼微微眯著,看著陳安,忽的就笑了,深邃眸子顯得有些邪氣:「你讓我等了很久。」
他手指上夾著一根煙,白色煙霧散在空氣之中。
陳安收斂情緒,抿了下嘴唇:「股份可能出了一點問題。」
司澤目光直直看著她,表情沉了下去:「你玩我啊?」
陳安抬手搓了下臉,深吸一口氣:「我想,我應該是被耍了。」
司澤站在電梯門口,抽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眯著的眸子深刻:「是嗎?」
陳安臉色慘白,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她看著司澤,手指攥的很緊。周維在合同上做了手腳么?她那麼仔細,竟然被玩了。
「我得去一趟事務所。」
股份轉讓合同她手裡有一份,陳安突然想起件事,過戶手續等所有流程都是跟著周維走,她並沒有去找個會計事務所驗資。她以為周維不會在這件事上做手腳,認識他十年——他們都看走了眼!
「我送你過去。」
司澤扔了煙頭,按下電梯。
他們都沒有想到,周維會在合同上做手腳。
車上,司澤轉頭看向陳安:「你怎麼知道的?」
「剛剛周維給我打電話。」陳安轉頭看向窗外,對啊!周維說她去參加股東大會。股份應該是屬於她,為什麼不能轉賣?擰眉,思緒千迴百轉。
「他說什麼?」
陳安沒有說,她迅速趕往事務所去查證手裡的股份擁有人。又趕了幾個單位去查股份擁有人,晚上六點半。陳安從事務所出去,手裡拿著一堆廢紙。
周維按照合同給她股份,可是這個股份有問題。附加條件是她擁有的股份控股權還在周維手裡,而且三年內不能變賣。陳安都沒注意到那個附加的條件是怎麼加進去,天都黑了下來,整個天空陰沉沉的壓在頭頂。
許久后,陳安走過去靠在車上敲了敲司澤的車玻璃:「借我一根煙。」
司澤斜睨著她,覺得陳安就是個純傻x。竟然會相信周維那個人,商人,重利難重情。
他就說,周維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把股份給陳安。
陳安一個家庭主婦能斗得過周澤那個老狐狸?
陳安點燃了香煙,深深抽了一口靠在車上,抬眸看向頭頂半響才把打火機還了回去:「你怎麼還不走?」
「我看戲。」
陳安一口氣憋在喉嚨里上不來下不去,轉頭看向司澤:「你和蘇芸生什麼關係?」
「和這件事有關係么?」
「蘇芸生生了個孩子。」陳安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周維那麼提防她,竟然在離婚財產分割上做手腳,難道他想鬧大?
「周維和蘇芸生生的孩子,陳安,你被凈身踢出戶了?」真是個可悲的女人!太蠢了。
陳安緊緊攥著手指,咬了咬牙:「也有可能孩子是你的?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
「你說什麼?」
陳安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司總。」陳安很想笑,她就笑了起來:「是不是覺得我很傻?不過,你也精明不到哪裡去,我們都被玩了。」
司澤抬眸看過來,盯著陳安。
他變臉速度,陳安見過司澤很多副面孔,這樣陰森的也是第一次見。
「你是不是和蘇芸生上過床?」她和周維第一次發生關係的時候,周維喝多了,他也說了很多話。陳安心如刀絞,努力去想那些事,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人可能就是司澤,不然周維為什麼那麼恨司澤?
「干過一炮,你想說什麼?」
「孩子不是周維的。」
「你確定?」
陳安最喜歡看狗咬狗了,她吐出一口煙,轉頭看著司澤的眼睛:「我和周維結婚三年,我們沒有孩子。」陳安眯著眼睛,重新吸了一口煙,笑道:「周維有問題,他生不出孩子。」
司澤陰霾眸子盯著陳安,微微眯了下,扔了煙頭迅速啟動車子。蘇芸生和周維在一起了三四年總有吧,可他和蘇芸生那次,竟然是蘇芸生的第一次。
陳安還沒回神,司澤開著車就沖了出去。
陳安被誆了一下摔在地上,胳膊刺痛,抹了一把半手掌都是血。坐在地上,陳安揚起嘴角笑著抬頭看向陰沉的天空,忍著疼把一根煙抽完。
這場戲,她要看怎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