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戰虎躍峽
虎躍峽。
又名一線天，長達里許，兩旁陡壁聳立，直入雲霄，抬頭仰望，滿目森然，有似刀削，又因早年有虎盤踞其上，對月咆哮，虎躍峽由此得名。
自東而進，此處乃通向唐家堡的必經之路，穿過峽谷，再無天險，不過幾里，便可到達目的地。
故敵方若要阻止快劍門援救唐門，此地便是最後的選擇了。
將至峽前，不待聞政淵吩咐，二千名快劍門弟子紛紛掣出掛在馬鞍旁的鋼盾，挺持胸前，跟著嗆啷啷聲不絕於耳，齊齊拔劍出鞘。
聞政淵眼裡閃過滿意的神色，示意左右，立時便有幾十騎越眾而出，疾往峽內奔去。同時另有幾十人離鞍竄出，攀著四旁大樹雜木直奔峽頂。
虎躍峽，以前本是唐門之天然屏障，也是保護唐家堡的最後的一道防線。但讓人奇怪的是，十幾天前，「天魔教」兵進唐門時，唐牧飛竟下令留守該處的唐氏子弟全部回撤，致使天魔教兵不血刃便輕易推進至唐門腹地。其中原因難明。
但聞政淵自是心中有數。
天魔教是天下第一邪教，實力何等雄渾，唐門雖然強大，與之相比，仍顯不足，唐牧飛固守待援，確是無可奈何，卻也不失明智之舉。
環目四顧，虎躍峽奇險之餘，別有一種使人窒息的峻美。想像唐門叱吒天下，今日卻困守邊隅，世間豪雄末路事莫過於此，令人不能不憮然有感。
適才入谷探路的快劍門弟子馭馬自谷中衝出，打出平安的手勢。
聞政淵收拾情懷，精神一振。正要下令進發。
異變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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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瀕死者的慘呼聲從崖頂傳來，然後利器破空聲大作，長箭如雨，從道旁密林里遍灑而至。
殺聲四起。
無數勁裝疾服大漢高舉兵器，嗬嗬大喊，自林里樹后瘋狂撲出。
鏘鏘鏗鏗金鐵交鳴聲立時滿道皆聞，措不及防下，「快劍門」中人剎時死傷慘重，馬嘶悶哼間，場面混亂無比。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中的事發生了。
誰也沒有想到，敵人竟會在快劍門未入谷時便展開攻擊，且是如此重兵。一時間，「快劍門」中人心中無不生寒。
「嘟！」
聞政淵閃電撥劍，黝黑如墨、長達五尺的長劍在空中一閃，斜斜劈中側面直搶過來，欲砍馬蹄的二名頭裹灰巾的大漢兵刃上，發出一聲刺耳的悶響。兩敵即時噴血倒飛出去，姿態怪異的撞在道邊亂石上。
同一時間，聞君宜與聞亦洲一點馬腹，旋身衝天而起，空中拔劍，噹噹兩響，和怒鷹般從半空罩來的那名厚刀灰袍、體形雄魁的敵人毫無花巧的硬拚了兩記。
那人一聲怪叫，凌空幾個空翻，落地將停未停時，又大呼直竄過來，神態舉止間，滿溢悍不畏死的意味。
聞君宜怒哼道：「原來是十三聯盟里的『大刀會』琴川大當家！」皓腕震處，劍尖耀出幾道精茫，令搶上圍攻的幾名大刀會員嘶吼濺血仆地。再與乃弟同時標出，徑往琴川迎去。
這時快劍門中人已從忽至的打擊中鎮定下來，劍盾飛舞，拚命阻擋敵方攻勢，卻因各自為戰，漸處下風。慘叫聲時有所聞。
道路峽窄，幾千人擠作一團，舍死拚殺，血肉四濺，酣斗聲震徹山野。不旋踵，道旁林間，已滿是死狀各異的屍體。
不過一柱香時間，雙方死傷便近千人，戰況之激烈，由此可見一斑。
此時四面八方仍源源不絕湧出一色勁服的大聯盟會員，更有幾百人自刀削般的陡壁處綴繩而下，神態獰惡地咆哮著加入戰團。
此消彼長、寡不敵眾下，快劍門更是難以招架，慘叫哀呼聲中，相續傷亡倒下。進川時的二千餘人，至此只剩下一千四、五百人，還大部血染衣衫。
看見這種情形，聞政淵兩眼血紅，怒發上指，仗劍在人群里來回衝突，劍風嘶嘯下，氣浪排山倒海般涌發，接近他身畔十尺距離的敵人無不手舞足蹈濺血飛出。
「嗤！」
怪嘯聲自腦後響起。
聞政淵虎吼一聲，硬生生倏地止住正往前沖的身形，長劍撞出，先令前方几名大聯盟弟子慘叫著飛跌出去，再電迅側身，劍尖在看似不可能的情況下，顫動著點中身後偷襲的那兩個像貌一模一樣、目光陰鷲、滿臉戾氣的黃衣人刺至的尖錐頂端。
一陣使人牙滲的怪音過後，跟著蓬地一聲，雙方氣勁飛散。
兩名黃衣人木衲枯槁的臉上同時閃過一抹青氣，瘦高的身體連顫下，悶哼飛退。喀喇、喀喇聲響個不絕，撞中後面幾個正在圍攻一名快劍門女弟子的大聯盟中人背心處，立令幾人骨格盡碎，口中狂噴鮮血委頓倒地，才終於將聞政淵借長劍攻來的力道消除乾淨。
見到這等威勢，正想趁機攻擊聞政淵的十幾人一齊駭然止步，臉上無不色變。
聞政淵傲立重圍，渾無懼色，長劍揮處，嗡地發出一聲厲嘯。雙目如電，瞪著面色依舊難看之至的兩名黃衫人道：「哼！『紫竹幫』風氏兄弟！久聞你二人擅長刺殺之道，今日一見，也不過爾爾！」
說罷不再理會臉色剎變鐵青的風氏兄弟，振劍一揮，厲聲大喝道：「鐵布衣何在！可敢與聞某決一死戰！」
聲浪轟然，於幾千人的混戰里遠遠傳揚出去。
正浴血苦戰的眾快劍門人無不士氣大振，吶喊聲里，長劍鋼盾交錯揮擊，奮不顧身迎擊敵人。
聞君宜藉此良機，失去重量般姿態妙曼地在空中一旋，避過凌空襲至的琴川與幾名敵方高手的追擊。嬌喝道：「劍盾大陣！」
「嗬！」
千餘名快劍門弟子同聲大喝，手上鋼盾突然一齊脫手拋出，嗡嗡呼呼破空聲間，兵器斷裂聲和大聯盟中人的凄厲慘呼登時自四面八方連綿響起。
山道轉圜不便，實避無可避，在前端開刃、不啻利刀尖槍的鋼盾的狂爆衝擊下，大聯盟中人瞬時倒滿一地，死狀千奇百怪，膛開肚破者滿目皆是，更有幾十人被盾刀削為兩半，情景凄怪無倫。
待大聯盟方面驚魂初定，欲重振旗鼓時，快劍門中人已集結在了一起。
三重人牆組成的圓型劍陣橫立道路中央，傷者平躺陣內。千餘人目光堅定，面色沉凝。劍林森寒，反射四下淡淡的陽光，自有種拚死一戰、士不可辱的恢宏氣勢。
以大聯盟之兇悍霸道、視血腥為常事，在快劍門此時擺明決死一拚的劍陣前，仍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