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金局長的交易

食品廠的所有檔案、賬目、往來票據、資產登記冊，都交到了金局長等人的手裡，老孫、董峻、龍峰也開始了所有資料的審核工作，

轉眼間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工作也接近了尾聲，天氣也開始變的酷熱，時間還沒到響午，一輪紅日卻早早的掛在天上，天上半點雲彩也沒有，房裡象個蒸籠，龍峰脫了上衣，渾身露出瘦但很結實的肌肉，賬本旁邊放著一個黑大的算盤，正噼里啪啦的撥的直響，董峻也熱的解開扣子，拿了一條涼水浸過的毛巾，不斷的摸著脖子，老孫帶著一幅老花鏡，穿著一件小背心，一張一張的翻看固定資金登記簿，不時的向旁邊的毛小蘭詢問著什麼，雖然商業局的審核工作已經搞了好幾天了，但廠里的那幾個人想最後搞點兒小錢，也不顧酷熱的天氣和機器產生的高溫，努力的生產一些兒童食品。屋外的幾棵大樹下，豆廠長搭了兩把涼椅，和金局長閑聊著。旁邊的一個小桌上放著兩杯濃香的普洱茶。和幾隻桔子。

「豆廠長的確是為雲城縣出了不少力啊，不過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會親自給上面打招呼的，市局李局長我也很熟，關照一兩個人不是太大的問題的」金局長泯了一口茶說：「你辛辛苦苦為廠子操勞了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

豆廠長高興趕緊拿起水壺為金局長添上說：「哎，金局長，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現在的這個常局長真不怎麼樣，他答應的好好的，說只要我生產東西，他就不撤我的廠，可你看看，還沒幾天這企業改制就開始了，這也不能怪你，是咱們縣的大趨勢，企業要是干好了，誰還會想著撤廠啊。」

金局長微微笑了笑說：「是啊，我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來過的次數也不多，那次你都是熱心招呼，我受之有愧啊，把你調到市裡的碳素廠，你也可以清閑幾天。這也算是小弟的一點心意吧。」

「金局長，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事兒，您一句話，我老豆兩肋插刀都得想法兒給你辦。」豆廠長的眼角居然閃現了點滴淚花兒。

金局長說：「哎，豆廠長這可是你說的啊，我還真有件事兒，想托你辦。」

豆廠長趕緊說：「您請說，您請說。」說著把身子向金局長跟前靠了靠。

金局長說：「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想和你要一份合同。」

「合同？什麼合同？」豆廠長疑惑的看著金局長。

金局長說：「你還記不記得四年前你收到過一個五十萬的投資，？」

豆廠長說：「噢，知道，知道，當時是常局長帶過來長的很帥的一個年輕人，一口普通話，西裝革履的，一看就是個大老闆，」，那會兒我也口才好，談了不到半個小時，那老闆伸手拿出一張支票來，說：「好，豆廠長，我喜歡和你這樣的人打交道，這是五十萬的支票，你就按你的方式運營，我不會插手，但合同你不能和其它的文件放在一起，必須單獨保存，簽完合同他和常局長就走了，留著吃個飯，他也不肯，我當時還想這五十萬來的也太容易了吧。還說合同要單獨保存，我就是把合同天天頂在頭上也行啊，我要是騙子把你的錢卷跑了，你上那兒找我去。」呵呵，豆廠長自嘲的笑了笑接著說：「當時簽的那份合同上註明，這五十萬是長期投資，每年按收益的30%，給他分紅，第一年我隱瞞了利潤，給他分了九萬，第二年產值急劇下降，不足原來的一半了，所以只給他分了四萬多。前兩次都是常局長帶收的。這兩年，哎，我也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啊，所以也沒分給他錢了，我也在這期間找過常局長訴過苦，常局長倒也沒說什麼，不過也奇怪，這真正的投資人倒是一直也沒來找過我。」

金局長點點頭說：「嗯，那我問你，你要如實回答，為什麼在你所有的檔案里找不到當時簽訂的那份合同？」

豆廠長撓撓腦袋說：「這個……這個……」

金局長嚴肅了起來說：「豆廠長，怎麼連這個也不肯說嗎？」

豆廠長有點兒著急說：「不是、不是、是這樣的，你們剛來一周吧，常局長來找過我，說是要我把那份合同找出來交給他，我當時有點兒生他的氣，所以就推說，我是個豬腦子，放什麼地方了，忘了，沒找到，一直沒給他，昨天他又打來電話要這份合同，我看實在躲不過去了，才說好象在那個庫房裡，我找到了明天一定給你送過去，」

金局長緊張的問道：「那你還沒給他吧？」

豆廠長說：「沒有、沒有，我今天不是陪您嗎，那有時間啊。」

金局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噢，那就好，你把他交給我吧。」

「交給你？」豆廠長有點兒搞不明白了，他們不是一個局的嗎，怎麼聽到我要把合同交給常局長就那麼緊張呢？

金局長口氣又變的有些強硬起來說：「豆廠長，你交給他能得到什麼？」難道說一個市碳素廠的副廠長還換不來對你來說一文不值的一張合同嗎？

「什麼？副廠長，豆廠長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金局長說：「這件事我會直接向李局長說的，只要你把合同交給我，你就等著做你的副廠長吧。」

豆廠長說：「請金局長稍等，我馬上拿給你」。那間審核辦公室，有人因為太熱，在打開門透風的時候看到了豆廠長交給金局長東西的全過程。

金局長得到這份合同，確認沒有複印件存在後，簡單的給董峻和龍峰安排了一下工作，坐上桑塔納向縣城方向走去，到縣城后對司機小白說：「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去辦點事情。」看著小白走遠，他又換了一輛車向東江市飛奔而去。

於此同時，一個神秘的電話也打到了常局長的辦公室。常局長的臉上有些慍怒說：「是你親眼看見金局長拿走了合同嗎？」電話里傳出一個模糊的聲音說：「我看到豆廠長給了金局長一疊紙，很有可能就是您要的合同，檔案登記冊上根本沒有這份合同的登記信息，而且我仔細的翻遍了廠里所有的檔案也沒有找到合同。……」

李局長辦公室。

李局長滿意的看著桌上的合同說：「辛苦你了，小金，你做的很出色啊，我還給費市長保證過說，小金的工作能力很強，他一定會處理好的，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呢。」

金局長謙虛的回答：「李局長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想了想接著說：「李局長，常春明好象也在找這幾份合同。」

李局長有點驚訝說：「常春明也在找，他要這份合同做什麼？」

金局長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我和豆廠長要這份合同的時候答應他，如果他給我這份合同，就調他到市碳素廠做副廠長，他拿合同的時候隨口說了句，前些日子，常局長為了得到這份合同，還專門找過他。」

李局長陷入了深思，常春明為什麼也要找這份合同呢。這件事上，他是知情人，他想在這份合同上做什麼文章？，如果沒有證據，他就是說出去，也不會怎麼樣，可一旦有證據，就能要挾我和費市長達到他的一個什麼目的……，對，只有這個結論了。李局長猛的抬起頭來說：「你馬上到建材廠和工藝美術品去看看，另外的兩份合同有沒有被拿走。」

金局長看著有些發怒的李局長說：「是，李局長，我馬上就去。」

夜裡十一點，一個豪華的客廳里，放在沙發旁邊的電話叮鈴鈴響了起來，守候在電話旁邊的李局長迅速抓起電話說：「嗯，我是，情況怎麼樣？」電話里傳來金局長的聲音：「李局長，如你所料，常春明已經拿走了工藝美術品廠的合同，建材廠的廠長趙同生聽說常春明要下他的廠，就把常春明大罵了一通，沒給他，現在這份合同還在他手裡」。

李局長略微思考了一下說：「小金，工藝美術品的合同已經拿走了，我們再想別的辦法，建材廠的無論如何要拿到手，你不是答應那個豆廠長給他個碳素廠副廠長做，就把合同拿到手了嗎，對這個趙同生也可以採取這種辦法。我告訴你一句話，一個人如果不同意，那只是使他妥協的籌碼還不夠。」

「好的，李局長，我拿到豆廠長的合同的事情，估計常春明已經知道了，我會儘快的。」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李局長放下了電話。這個常春明到底想幹什麼呢？…………李局長又遲疑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出去：「喂，費市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