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人之力(上)

第二十一章 女人之力(上)

蝸居鄉村的的呂沙洲,痛定思痛之後,在深深地反思自己這幾年的官場生涯,在得失成敗中深刻體會到官道之險,官道之詭,自己必須脫胎換骨,方可站穩腳跟。在此艱危之時,如何才能東山再起?他想起地區報社理論版那個女編輯薛崖。一封飽蘸深厚感情的信,從閉塞落後的桃花庄發出,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送達薛崖案頭。此刻的薛崖正在納悶。那個勤奮的作者呂沙洲忽然沒有了蹤跡,再也不見他的稿子投送到報社來。過去,呂沙洲每周肯定有一篇理論文章投來,每周一期的理論版必定會有呂沙洲的文章,報社和地委宣傳部領導對呂沙洲這個名字耳熟能詳,正在約薛崖一起去那個小縣看望這個作者,希望能培養出一個自己的理論家。正在這個時候,呂沙洲神秘失蹤,再也沒有稿件寄來。薛崖很失望,他為了培養這個作者傾注了大量心血,為了鼓勵呂沙洲寫稿,她對呂沙洲的每篇稿子都悉心修改,使之具有較高的理論高度和文字高度,有時她甚至將呂沙洲的稿子棄之不用,只用他的標題,自己重新寫一篇文章,署名呂沙洲發表。呂沙洲沒有辜負薛崖的期望,進步很快。他的文章理論水平登峰造極,文字功夫老辣厚重,筆鋒犀利深刻,確是一個可造就之才。在與呂沙洲書信往來的溝通過程中,薛崖知道此人出身寒微,少年喪父,志存高遠,頗有傲骨。可是,就在薛崖為自己找到一匹千里馬而沾沾自喜的時候,呂沙洲,這個寄託她莫大希望的作者,忽然無聲無息地消失於茫茫人海中,在半年的時光里,她寫了好幾封信分別寄給那個縣的城關鎮、水產局,可是都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她已經向總編申請,準備這個禮拜專程去那個小縣,尋找失蹤的呂沙洲,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在此時,呂沙洲出現了。

呂沙洲這封信痛說自己的人生遭際,感情濃烈,嫉惡如仇。那種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的浩嘆,那種欄杆遍拍,無人會登臨意的憂傷,那種天涯漂泊的孤子情懷,那種建功當代馬革裹屍的強烈渴望,力透紙背,穿刺骨髓,有一種砍盡南山竹,蘸盡東海水的洶湧氣勢,這不是一封信,分明是一篇豪情萬丈,激情拍天的散文。把薛崖讀得淚流滿面,難以自抑,恨不得立即趕到呂沙洲身邊,親自看看這個不平凡的年輕人到底人也鬼也?在薛崖36歲的生涯中,她第一次為一封信如此動情。

此刻的呂沙洲像經歷了陣痛的產婦,在那封信發出后心靜如水,疲敝地沉睡在那個農家小院里。他在等待,他對自己的那封信有一種強烈的自信,那個真心培養自己,真心呵護自己的女編輯薛崖,她會很快來到自己身邊,她是自己鋪平官道的第一粒石子,她的到來是自己東山再起的一縷曙光。

一輛高級轎車穩穩地停在呂沙洲家門前。車上下來三個人,分別是編輯薛崖、副總編高知、縣委常委、宣傳部部長談鋒。這個談鋒就是多年前,在桃花鄉政府與呂沙洲握過一次手的前任縣共青團年輕老到的談書記,短短几年間,此人已經進入縣委的決策層,足見當時那個公安員吉星照預測的準確。

一扇木門,緊緊關閉,將外面的世界拒之門外。薛崖當仁不讓,情急的上前敲門。敲過數次,毫無聲息。薛崖於是乾脆推門而進。「汪汪」,一條大白狗狂吠著朝薛崖撲來,那種盡責職守的執著都寫在狗臉上。薛崖一聲尖叫,飛快地逃離大門,手捂胸口,嬌喘微微。談鋒很生氣,說了一句也算幽默也算自尊的話:「小呂家連狗都這樣傲啊!」他感覺自己今天很沒面子。他這句話,後來翻版出現,盛極一時。

薛崖到這個小縣來,第一個聯繫的就是談鋒,因為他是宣傳部部長,薛崖只有和他聯繫。談鋒對呂沙洲印象深刻,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一個了不得的角色,而且文筆犀利。但是,這和他談鋒的仕途基本上沒有聯繫,他對自己縣裡宣傳口的人基本不放在心上,那些拿筆杆子的都在他的管轄範圍,就算你學富五車,才高八斗,沒有我談鋒肯定,你那些學問就是一堆狗屎。縣裡那麼多省作協會員,哪個到他面前都得老老實實,規規矩矩,不然,你什麼省作協會員,不就是會寫幾個字嗎?如今大學生滿天飛,研究生到處跑,博士生隨處抓,你個會寫文章的算個鳥。所以,他對薛崖興師動眾地要來看呂沙洲一百個不贊成。本來,他是不願意陪薛崖來這個小村的,那個呂沙洲縱有千古之才,說到底還是一個農民,幹什麼這樣表現得求賢若渴的樣子。這個社會才沒用,財和勢有用。可是,陪同薛崖來的還有一個副總編高知,這就讓談鋒很為難。不賠薛崖那很簡單,你薛崖就是一個小編輯,無所謂,得罪了薛崖沒關係,談鋒甚至可以左右薛崖的命運。但是,高知來了,他就不能隨便應付。須知,能到報社當上副總編,那也不是池中之物,不在地委有一定的關係,這個副總編也是當不上的。所以,談鋒今天才屈尊而來。來前,他和桃花鄉的吉書記聯繫過了,讓他提前在前往桃花庄的路口等待,可是這個吉星照直到現在沒有露面,讓他在報社的人面前很沒面子,所以,他的情緒一路上很低落。現在,又被一隻狗弄得很尷尬,這讓他怒火中燒。

農村的人對這樣超豪華的小轎車興趣盎然。雖然,幾年前呂沙洲曾經坐過小轎車來村裡幾次。可是,像這樣威風的小轎車,還是第一次見到。車前於是圍滿了大人孩子,大家嘰嘰喳喳,議論紛紛,都說呂沙洲今天在家,他休病假半年了。呵呵,呂沙洲的瞎話矇騙了所有的人,他說自己得了大病,請假在家休養兩年。村人們不知道,既然在家休養兩年,怎麼又有大官來找他?

「讓一讓,讓一讓」,左大爺分開人群,艱難地擠進來。他沖薛崖點頭哈腰,謙恭地問:「您找誰?找小洲?我去叫他,我去叫他!」

薛崖說:「大爺,我們是呂沙洲的朋友,來看他,可是您看,這狗不讓進啊!」

左大爺點頭哈腰地回答:「我這就去叫小洲,您等一會兒,等一會兒!」

左大爺一溜小跑,來到呂沙洲的堂屋門前,推門而入,大叫:「小洲!」

呂沙洲睡眼惺忪,正做好夢,夢中見到薛崖,薛崖一揮手,他就成了國家公務員,志得意滿地享受著成功的陶醉。被左大爺一聲大吼,從黃粱夢中醒來,看到左大爺一百個埋怨:「大爺,您都多大歲數了?還這樣一驚一咋的,您看看,我正做好夢呢,給您一聲喊,全沒了!真是!」

左大爺根本沒有在意呂沙洲說什麼,急急地上前拉他:「小洲,你領導來了,你家大白狗就是不讓進,你看這事弄得,你還不趕快出去啊?」

呂沙洲醒了,清醒地看到左大爺焦急的神情。他沖左大爺笑笑說:「來人裡面有個女的沒有?」

左大爺暴跳起來:「你小子這麼沒出息啊?人家上級領導來,你不問誰來了,先問有女的沒有,你這小子學壞了!」

呂沙洲說:「大爺,裡面要是有個女的我就出去見他們,要是沒有,就麻煩您老人家回一聲,就說我呂沙洲不在!」

左大爺聽呂沙洲這樣說話,怒從心頭起,脫下自己棉鞋,照呂沙洲頭上就輪過去,嘴裡還大呼:「我叫你小子不認人!」

呂沙洲躲過棉鞋,對左大爺喊道:「大爺,你有暴力傾向啊,當心我告你侵犯人權!」

老頭子一聽呂沙洲這話,更是惡向膽邊生,怒吼道:「你個龜兒子,你到外面什麼沒學到,學得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遠近厚薄。人家開著小轎車,來了幾個人,到咱家門前了,你不去迎接,還在這兒和我老頭子論短長,你變了,不是原來的小洲了!」

呂沙洲見左大爺真的生氣了,就說:「大爺,您生什麼氣啊,您就告訴我,有個女的沒有不就成了。」

左大爺連聲說:「有有有,真有一個女的,白白胖胖的,長的也不好看,你就希望她來是吧?你去看看,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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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場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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