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滿憂患,聯絡於暗中3

第一百五十八章 滿憂患,聯絡於暗中3

晚。

雲稀在清幽宮裏面住了幾日,幾乎就是不出門,日日的修身養性,好好的養著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的身體調理到一個最佳的狀態,以便於迎接到不久之後的大手術。

對,對於她來說,這就是一次很大的手術,如果是在現代,其實根本的就不需要那麼的重視,只不過,放在這個技術落後的古代,就是一個很大的手術了。

所以,她的身體必須要是在很好的狀態之下。

同樣的,華懸的技術,也必須要是在非常好的狀態下才可以。在這個世界裏面,除了華懸,她也沒有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了,這一次,不只是華懸在賭,自己也是一樣鞅。

要麼就是成功了,以後都可以看得見,要麼就是失敗了,以後永遠的看不見。但是同樣的,不去做這樣的手術,不去冒這個險,她一樣的還是會永遠的失明。

這樣的結果,不用問,都是可以做出選擇的旎。

只是,這樣的代價就是讓雲和永遠的失去光明,她不是不明白看不見的痛苦,只不過,人都是自私的,她心裏,還是一樣的自私的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得見,所以不惜用別人的眼睛來交換自己的。

可是,很多的時候,雲稀自己也是處於一種矛盾的心理狀態,她知道雲和以後就會變成盲人,為了自己的光明,她也是一個不惜將別人送進黑暗的人,這樣的認知,難免的讓雲稀有種罪惡感。

好在,雲和的罪行,已經將她自己送上了斷頭台,雲稀的罪惡感,也就沒有那麼的強烈。

屋內的燭光,顯得不是那麼的亮堂,雲稀抓着手中的書卷,其實什麼呀看不見。就是這樣坐着,在發獃。

這裏叫清幽宮,其實真的是非常的清凈,平素裏面沒有什麼人敢擅自的過來,這裏,也不會有什麼人會出去。這就像是一個獨立的院落,孤獨的矗立在皇宮之中。

「怎麼還沒有睡?」楚子策說話的口氣,帶着微微的斥責,卻有着說不出來的寵溺。

雲稀聽在耳里,「睡不着。」這才什麼時辰?怎麼可能睡得着,這段日子以來,她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吃飯,好好的睡覺,根本的就是什麼事情也沒有做。

楚子策深知雲稀的性子,讓她一個人的在這裏,定然是要被憋壞了。看着雲稀手中的書,眉頭不禁的皺的死緊,都什麼時候了,還看書?這樣的光亮下,特別的傷眼睛的。

「你想看書?」

「無聊而已。」雲稀隨手的就將書本擱到了一邊,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流淌著一絲絲的和諧。他們之間,不再像是從前的那樣針鋒相對,楚子策將雲和送出去以後,似乎一切都變了不少。

這樣的狀態,不得不說,雲稀還是非常的喜歡的。

她貪戀於這樣的狀態,和楚子策之間這麼久,這種開心的時候,其實真的是很少。簡直屈指可數。

楚子策坐到床邊,將書本接過來,淡淡道,「我讀給你聽。」

雲稀微微的眯着眼睛,隨意的朝着床邊一靠,「好啊。」

楚子策的聲音不疾不徐,慢慢的,就像是不停的流到雲稀的心裏一樣,書本上的故事也是一點一點的滲透到了雲稀的腦中,其實就是一些很老生常談的內容,只不過,被楚子策讀出來的時候,就像是有着一種不一樣的魔力。

門外的宮燈在雲稀的眼前晃晃悠悠的晃着,雲稀突然的打斷了楚子策的說話,想到了一件事情,「楚子策,今年的千燈節,是不是要開始了?」

其實,從前每一年的千燈節,她都會去看的,只不過,在自己失去光明之後,就再也的沒有去過了,今年,趁着她還能看得到的時候,她很想要去看一看。

「嗯。」確實是快要開始了。只是,千燈節。

一想到千燈節,楚子策就會忍不住的想到雲和。

那一年的事情,在生死之間徘徊的時候,有人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那種感覺,真的是很難一時半會的就能拋卻。他本就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他這人,從來都是恩怨分明。

只是現在,恩怨之間的界限,似乎已經不是那麼的清晰了。

「楚子策,我想去看,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雲稀看着外面被風吹動的那一盞宮燈,十分的嚮往。

楚子策不忍心拒絕,自然的一口應下。心裏,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一樣,十分的不舒服。

千燈節,千燈節。

雲稀的腦中,莫名的出現著一些奇怪的記憶,一些,就像是不屬於她的記憶,一些,好像是這具身體之前的記憶。從前,她從來的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的。

突然,有什麼東西,在腦中噴薄而出。一些很久遠的事情,一一的浮現在了雲稀的腦中。

雲稀的右手,不自覺的就扶上了自己的脖頸處,那道深深的傷痕,「楚子策,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此話一出,雲稀的腦中,就像是要被炸開一樣,「轟」的一聲,一些

曾經的點點滴滴,慢慢的就進入了雲稀的腦中。

總覺得,她和楚子策之間,很久以前就見過,在大婚以前,在楚子策假扮林策以前,在她失明以前。甚至於,可能在她來到這個世界以前。

那是她,好像,又不是她。

楚子策的心裏,也是莫名的感覺到了一點恐慌,有一些手足無措的感覺,看着雲稀臉頰旁邊的碎發,不自覺的就將她的頭髮架到了耳朵的後面。

雲稀的耳朵很柔軟,耳後光滑平整,什麼也沒有。

不像雲和,耳後有着一顆小小的硃砂痣。很小,卻很容易就可以感覺的出來。

硃砂痣,硃砂痣。

楚子策的手,突然的僵在了半空中,久久的不能動彈,腦中有什麼小細節,一下子的就全部的冒了出來,似乎,似乎一些被他無意間忽略的東西,其實十分的重要。

可是,到底是什麼?

楚子策一把,突然的抓住了雲稀,「雲稀,你這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是什麼?究竟是什麼?讓他這樣的心慌意亂?

雲稀皺眉,不知道為什麼楚子策突然的變得有一些不正常,卻還是指了指自己的鎖骨,「你是問,這個么?」

「嗯。」楚子策的聲音很小,就像是害怕驚碎了什麼東西一樣。

雲稀皺眉,想了想。她雖然不是非常的清楚,但是多多少少的還是知道一點點的,而且,從前一些自己不太清楚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麼,就在剛才,一下子的清晰了起來。

「好像,好像也是很多年前的千燈節的時候,聽我爹說……」提到雲修敬,雲稀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楚子策,發現楚子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隨即也就繼續道,「聽說,我是重傷,被人放在了趙青岳趙太醫家的門口,然後,就被救回來了,但是當時傷重,也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楚子策只覺得胸口處一陣巨疼,隨即死死的忍住,問道,「你自己,也不清楚么?」

雲稀被問的有一點心虛,該死,好好的問這個是幹什麼,她是真的不清楚啊,「我,我也不是太清楚,那一次以後,很快的我就重病,醒來后,很多事情記得都不是很清楚了。」

其實,哪裏是重病?真正的雲稀,直接的就在那一次的傷病之中死去,隨即而來的,就是她,雲稀。

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她和雲稀的命運,不,應該說是和自己前世的命運,必須是要按照這樣的軌道走下去。

記不清楚了。

楚子策死死的抿住嘴唇,壓抑著心中那份不可遏制的痛楚,強忍着,維持着表面的平靜,輕輕的擁住雲稀,「天晚了,你應該就寢了。」

雲稀不明白,這說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的讓她去睡覺了。

雲稀在這樣昏暗的燭光下,根本的就是很難看清楚楚子策的樣子,如果雲稀能夠看得見的話,一定可以發現,此刻的楚子策,臉色蒼白如紙。

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這一刻,慢慢的清晰了起來,然而,這卻是讓他很難接受的東西,同樣的,卻是事實。

「楚子策?」

「雲稀,睡覺。」楚子策閉了閉眼睛似乎是在極力的壓制着什麼東西,更加是不停的深呼吸,只為了平復著自己的心緒。

雲稀不解,卻也根本的睡不着。但是,還是依舊的躺了下來,只不過,楚子策根本的就是不能夠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了,他的忍耐力,似乎已經到了一個臨界的值一樣,直接的出手,將雲稀的睡穴封住。

雲稀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過來,整個人就已經是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看着雲稀入睡,楚子策壓抑著的情緒,在這一刻,統統的爆發了出來,死死的擁住雲稀,過去的記憶,雲稀記不起來,他卻還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曾經,被他忽略的東西。

那曾經,被他錯過的東西。

那些曾經,被他,傷害的東西。

那時年少,他看不見,那個女孩也曾不諳世事的問過自己,「喂,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你要不要考慮一下以身相許?」

彼時的他,沉默無言。

「喏,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當時,他只是覺得好笑,居然還有這般的強買強賣?然而日漸的相處,他自己,也是默認了。偶然的,她會靠在自己的身上,靜靜的不說話,他亦是,從來的不說話,偶爾會不小心的觸碰到雲稀的耳後,那裏,從來的都是光潔無比。

那顆硃砂痣,不過是後來,自己看到的一般。

楚子策死死的抱住雲稀,恨不得是將雲稀揉進自己的骨血中一般,壓抑著的自己的情緒,在慢慢的釋放,他害怕,害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他究竟,是犯了怎樣的一個錯誤?

楚子策雙手顫抖的低下頭去,看着雲稀的睡顏,痛的幾乎是要昏厥。

天崩地裂,似乎也不過如此,從沒有人看到過楚子策那樣扭曲的表情,喉中一陣的腥甜,楚子策不願意弄髒了雲稀的錦被,轉過頭去,卻是吐下了一口鮮血,引起劇烈的咳嗽。

雲稀睡得死沉,不會醒過來,偌大的宮殿中,瀰漫着的,只有楚子策的咳嗽聲,和微微的血腥之氣。

從前一些沒有注意到的東西,在這一刻,統統的變得清晰起來。

難怪,難怪趙青岳看到雲稀的傷口的時候,那般的奇怪;難怪,楚子胥當年說自己,一定的會後悔,其實,他早就已經是知道了;難怪雲和,會那樣的忌憚雲稀。

難怪當年的事情,自己記得一清二楚,雲和卻總是支支吾吾,說不明白,其實,不過是因為,當年的事情,根本的就不是她,難怪自己,總是會不由自主的靠近雲稀,靠近那股很熟悉的氣息。

卻原來,從頭到尾,一直的就是她一個人。

從來的,都是她。

「對不起。」楚子策的聲音不大,說的也不是很快,只是這樣的三個字,太過於沉重,沉重到,楚子策說出來,都是這樣艱難的一件事情。

過往的一切,統統的入了楚子策的腦中,楚子策只要閉上眼睛,似乎就可以看到自己對雲稀做的一切,內心的慌亂讓他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甚至於,都不知道該怎麼的去看待雲稀。

他害怕,他恐懼。

雲稀是忘記了,可是,他沒有忘記。

那樣多的小細節,那樣多的破綻,他卻是從來的都沒有注意到。

楚子策內心的害怕,在這一刻,統統的湧現了出來,他察覺到自己可能是將雲稀攏的太緊了,低頭看過去,雲稀的臉頰上,都已經有了紅紅的印子。

「對不起,朕,我,我不是故意的。」楚子策慌亂的揉着雲稀的臉頰,不停的道歉,心中洶湧著的氣息,一波接着一波,根本的就是壓制不住。

「對不起,雲稀,別,別生氣,別離開,別生朕的氣,我不是故意的。」楚子策說話有一些語無倫次,顛三倒四的不知道是在說一些什麼。

不知道是在為自己弄疼了雲稀道歉,還是在為當年的事情道歉。

或許,此時此刻,在他的心裏,自己都是弄不清楚這樣的情況。

他慌亂,他害怕,這種感覺,這輩子,他都不會想要體驗第二次的感覺,壓迫着楚子策喘不過氣來,壓抑著楚子策,壓迫着他的所有的神經。

要是,要是雲稀有一天想起來了這一切,那他……

楚子策根本的就不敢繼續的想下去,也根本的不敢做出這樣的假設。

他根本的,就是不想要面對那樣的局面,他在逃避,他在害怕,他在恐慌,他想要自私的希望,雲稀永遠的都不要想起來,永遠的都不要知道,自己究竟是有多混蛋,多愚蠢。

愚蠢到,連自己心愛的人,都可以認錯,愚蠢到,為了一個與自己無關的女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着眼前的人。

「雲稀,對不起……」楚子策此時此刻,似乎腦中的詞語,就只是剩下了這麼幾個,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一遍又一遍的回答著,不停的重複著,卻像是一把利刃,在不停的剜著自己的心臟。

一片,又一片。

楚子策想要繼續的抱着雲稀,卻根本的就不知道,手該往哪個地方放着,該用什麼樣的姿勢抱着雲稀,才不會壓到她,才不會讓她生氣。

手臂,下意識的就抱住了雲稀的腰際,小腹部,一道突起的傷痕,直接的撞到了楚子策的心裏,那裏,曾經的孕育了他們的孩子,那裏,也曾經是他們最深的傷痕,是永遠也彌補不了的傷痕。

就像是自己對雲稀做下的所有的事情,永遠的也回不了頭,永遠的也改變不了,造成的傷害,無論如何的彌補,也都不會回到最初的模樣。

楚子策的心裏,自私的做出了決定,既然當年的事情雲稀已經想不起來,那麼,他就永遠的也不會讓雲稀想起來,他絕對的不會允許,雲稀再一次的離開自己,絕對的不會。

當年的離開,就已經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再一次的離開,他不知道,也不敢想像,還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他膽怯,他害怕,這麼多年以來,他從來的沒有體驗過,這樣的害怕的感覺。

似乎是這麼多年的害怕,在這一刻,統統的席捲而來,佔據了他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

楚子策將下巴擱在雲稀的額頭上,輕輕的呢喃,「雲稀,等我回來。等朕回來。」現在的雲稀,分明就是被楚子策點了穴,根本的就是不可能離開,可是,在楚子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有着一種雲稀會永遠離開自己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感覺,雲稀離開自己的視線,哪怕就只有一刻鐘的時間,就有可能永遠的消失。

曾經的那種篤定,曾經的那種堅定,曾經的那種,無論如何,雲稀都不會離開自己的感覺,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被自己揮霍

的一乾二淨。

他知道是自己錯了,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可是結果呢?他改變不了現在的局面,改變不了現在的狀況,更加的改變不了,自己從前所做過的所有的事情。

他想要補償,想要彌補,想要好好的對雲稀,卻發現,自己根本的就不知道,該如何的去做。

如今,就只是剩下了這些害怕,不安,雲稀對於自己所有的堅定,自己對於雲稀所有的篤定,都在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中,變得遙不可及,變得虛無縹緲。

楚子策狠狠的抱了一下雲稀,感受着雲稀身上自己熟悉的體溫,感受着自己曾經,隱隱中一直貪戀着的懷抱。很快的,楚子策就到了門外,他知道,沈安,一直的就在暗中。

自己的得力的暗衛,一直的都不會距離自己太遠。

「沈安,替朕去查一件事情。」

「但憑皇上吩咐。」沈安低頭,根本的就沒有看到楚子策的樣子,更加的沒有看到,此時此刻的楚子策,根本的就不是從前的那樣,就好像是在一夜之間,瞬間之間,所有的都變了。

「多年之前,朕在千燈節遇險的事情,你去替朕全部查清楚。」縱然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但是,當年的事情,不可能的會做的到毫無破綻,只要是有心去查,就一定的可以查得到蛛絲馬跡。

可是現在,他要的不是蛛絲馬跡,而是全部的真相。一點一滴,所有的事情。

「是,屬下即可去辦。」

「朕給你兩天的時間。」楚子策知道這件事情太過於久遠,將當年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查清楚,肯定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他給了沈安兩天的時間。

他知道兩天的時間很急促,可是,他現在的心情,恨不得就是立刻的就知道所有的真相。這一刻,楚子策第一次的後悔,自己曾經的決定,後悔自己將楚子胥殺了。

當年的事情,知道的最清楚的,莫過於雲稀和楚子胥兩個人,只是現在,卻是再也的沒有那樣的可能性,楚子胥,定然的是知道所有的事情。

沈安猶豫了一下,但是知道皇帝的命令是沒有什麼商量的餘地的,還是答應了下來。兩天的時間,卻查清楚一件陳年往事,這兩日,他是絕對的沒有休息的時間了。

「是。屬下遵命。」沈安應下,即刻的就離開了,現在,他是一點的時間都不可以浪費。

沈安離開,院子裏面,就是空空蕩蕩的,屋內,就是雲稀,安安靜靜的躺在裏面。

分明,只要是一進去,就可以看的見雲稀,可是楚子策此時此刻,卻坐在了凳子上,怎麼的都挪不動自己的身子,分明的,就只是隔了一扇門,剛才,分明的還是不願意雲稀離開自己的視線。現在,他卻是連進去的膽量,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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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不下堂,太子請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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