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魔界公爵

第一章 魔界公爵

風道內,狂風的壓力一圈一圈地籠罩著。

黑壓壓的道路上陰森冷風用力吹,如果不是點點狐火飄揚其間照明著道路的話,雲蕭他們只怕真會失足落入了那外圍的風圈內。

「小心走,真掉下去可會被絞爛喔!」白旬輕聲地提醒。

風道之風乃是純陰之冷風,若給不小心捲入了狂風中,別說是**了,就連靈魂都會給切得碎碎的,那可不是可以說笑的事。

馮亦聞言眯眼,一個順步向外移走了兩叄步,大有要雲蕭不要靠近的意味在。

「也不用那麼緊張啦!馮亦……」看到馮亦那模樣,白旬不免失笑了聲,「哪!仔細看那些火……」

白旬伸出手指了指兩旁的狐火,雲蕭、馮亦這才發現到,那些浮在半空中的狐火團上都系了條細細的鐵鏈,鏈子從一團狐火的正中央連到另一團狐火的中央上,一段挨著一段,不斷地往前延伸。

「看到了沒?那是警戒線,注意點不要碰到,一旦碰到可是會吵死人的。線外頭是危險區,只要不刻意去跨,一般來說都是過不去的,就算不小心跌倒了也還有五六步的距離差在,趕快退回來就可,你們兩個留意一下就是……」白旬比手畫腳地解釋,揮了揮手要雲蕭、馮亦小心不要去碰到那玩意。

天知道那警示狐火線可是很吵的,一旦碰到了保證震到耳膜破裂,還記得上一次他不小心碰到后,那聲音之尖銳震得他差點沒耳聾,打死他都不想再聽到第二次。

雲蕭、馮亦兩人點點頭,在心裡暗自提醒了自己一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意識的關係,叄個人的步子很明顯的往中央靠攏,也好在這條路夠寬,就算是叄人并行,倒也不會擁擠到哪裡去。

漫漫的通道上叄人緩緩地步行著,也不知何時起周圍的風聲開始變得有點小聲起來,下意識地抬頭一望,卻在遠方不遠處看見一個閃閃發亮的發光體,那明亮的光芒比任何一處都要刺眼,在這一片略顯漆黑的環境里竟是顯得格外醒目。

「是中站,我們過去吧!」順著兩人的目光看去,白旬笑了笑說道,腳下的步子不免跟著快了起來,惹得雲蕭跟馮亦兩人不得不跟著跑了過去。

風聲,順著前進越來越小聲、越來越小聲,當叄人踏上中站的那一刻,那風聲竟是呼地完全消失。

這種突來的突兀讓雲蕭跟馮亦都忍不住回了頭,仔細一看才發現到那捲著道路的風越接近中站就越為薄弱,到了中站口幾乎是完全的消失殆盡,簡直像有個無形的力量在抵制一般,弄得兩人是瞪大了眼,對於這種奇妙的狀況倒是感到非常的新鮮。

「別看啦!不過就是妖風道、魔風道、天風道的叄冷風撞在一塊了,所以消耗掉了冷風罷了。」看著兩人一臉驚訝好奇的模樣,白旬笑了一聲,指了指中站左前和右前方的兩條道路解釋。

風道之路一共分為叄條,即通往妖界的妖風道,直達魔界的魔風道和連接天界的天風道,叄條道路合起來則統稱為風道

而每一個風道上都有著一股強大的冷風圍繞打轉著,叄道冷風形勢相當,力量近同,當冷風們互撞之時,就恰恰在風道上形成了一個無風之地,也就是雲蕭他們現在所處的「中站」。

中站,與其說是個站,不如說是個小圓地。它佔地約莫十來尺,是整個風道內唯一的無風處,亦是整個風道內最光亮之處。它的正前叄分之一圓周處是由妖界狐火照明,后右叄分之一由魔界「點燈草」繞行,后左叄分之一則是天界「明盞燈」排列。小小的空間共有著一百二十個照明設備環繞,若不是這些東西的亮度並非跟溫度成正比,或許早就將人給熱昏了。

中站的圓周就是由這些各界照明所圍繞,而每個界門的風道口就在這些照明設備的中央上,亦即中站的圓周上。若再細數下去便會發現每個風道口都是開在各界第二十到二十一個照明間,左右兩旁各二十個照明排列,一直往各界風道內的左右兩旁向前延伸進去,倒是相當的壁壘分明。

這樣的景,這樣的地,是雲蕭和馮亦兩人從來沒有看過的,就連古老的文書里都沒有過此記載,自然弄得兩人是好奇的不得了。

風道的存在本來就是屬於少數人才知道的秘事,創世前知道的生物不多,創世後知道的生物就更少,自然顯得神秘萬分。

風道內,唯一不存在的就是通往人間界的風道。

這主要是因為妖界跟人界的居地多是重合難分割的,基本上可以說是跟妖界共用一個妖風道來著。

自古妖怪與人類雖不到完全的對立,但倒也沒友好到哪裡去,妖風道的開啟一來需利用相當的妖力來灌注,二來知道的妖怪本不多,叄來人類里知此者則更比妖怪鮮少。也不知道是刻意還是無心,幾番互動效應下,人界裡頭幾乎是沒人知道有這條妖風道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有這樣一條正規且可以自由來去各界的道路了。

「可這又有何差別呢?界門裂縫到處都有,就算不用到風道也能跟各界互通有無,雖說這些裂縫生成點沒有固定,但真要找倒也不困難,為何我們非得走上風道不可?」走在魔風道上,馮亦有些疑惑地問出口。

或許正如白旬所說,風道之路乃是上古正規各界通往之路,但,那又如何?如今「捷徑」之多就算用不著風道他們照樣也可以通往他界,而且那些裂縫的送達點都很快,約莫幾分鐘就能從一個界門到另一界去,比起他們這樣慢慢走可是有效率多了,說真的,他實在是弄不懂為何非得來走上這風道不可。

白旬微笑,「馮亦,很多東西存在必然有它的理由在的,扭曲的東西往往有著它明顯的缺陷,人看不清可不代表它不存在,這一路走來,難道你都沒有發現有什麼樣的不同嗎……」

白旬說著,伸出了手指輕輕地指向一旁魔界的點燈草。

隨著白旬的目光而看去,點燈草適當的光芒正在魔風道上點點浮現,一點一滴,一步一點。隨著腳步的前進而走,朦朧里的點燈草似乎也慢慢地有了點改變,彷佛中多了幾片枝葉,又多了幾處花蕊,多了些花紋,多了光軌……那種模樣比若中站里的點燈草有著很明顯的不同,儼然是隨著他們的前進正慢慢地改變著。

「清楚多了,對吧!」白旬拍拍馮亦的肩笑咪咪地道:「馮亦,你知道昆蟲有所謂的複眼嗎?同樣是花,在人的眼裡跟在昆蟲的眼裡,那個成像可是相差了十萬又八千里。同樣是樹,在你的眼裡是立體的,但在其他生物里則可能是平面的。可知道在人界很多生物的眼裡,人類是種不存在於它們世界的存在?看到的世界不一樣,看到的生物就可能有所不同,很多東西,若不是當界的生物是無法去看見體會的。每個界門的生物都有其發展出的適應器官,唯有用當界生物的器官去看去感受才能知道那份存在……」

白旬頓了頓,又笑語,「風道之存在的重點不在於它提供了一個通往各界的道路,而是在於它可以在異界生物的外圍形成一層膜體,這層膜體正是界門裂縫無法提供的,而唯有透過這層膜體,各界之人到異界去才能有異界之景的感受在……」說完又指了指路上的點燈草並看向了雲蕭,擺明了一副「對吧!你應該也認同我的話是吧!」的模樣在。

在白旬的想法里,或許馮亦還不大能了解他在說什麼,但若是雲蕭,看了點燈草,又經過了他的解說,合該是明白了他的說詞才對,所以他才會徵求雲蕭的認同,只是……白旬這次似乎是猜錯了。

「啊?喔……」不似以往的反應,面對白旬投射過來的視線,雲蕭頓時愣了愣,有些狐疑地虛應了聲,轉頭看向那點點的點燈草,神色里倒是出現了一絲絲的疑惑。

「可會差……很多嗎?」雲蕭偏過頭,忍不住在嘴裡有些嘀咕了起來。

沒錯!他是有些明白了白大哥所要指的意思,只是嘛……猶疑的目光不住地向一頭瞥去,老實說吧,這一路走來,他並不覺得點燈草有什麼了不起的變化在啊!從中站開始的每一株點燈草幾乎都長得一模一樣,清晰清楚又能見度高,這要說風道提供了一個適應界門的存在實在是很難令他相信,瞧著馮亦猛盯著點燈草打量的模樣,唔……是他……注意力太差了嗎?

沒有察覺到雲蕭神色里的不對,白旬見雲蕭沒什麼認同他的話,以為是自己的解釋不夠,沈吟了半秒思考,如果連雲蕭都不懂,那就別指望馮亦可以了解得了了,他想了一下后拍手道:「這樣吧!雲蕭、馮亦,我問你們,在你們認知里魔界的世界應該是個怎樣的外觀?」

「荒野!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大荒野。」腦子裡想起宗教歷史學上的那張魔界大觀圖,馮亦毫不猶豫地說出口,過於乾脆的說詞差點沒讓白旬給嗆死。

「哇靠!馮亦,你這訊息是哪來的啊你!」不是吧!這也差太多了吧!

「不是嗎?」馮亦理直氣壯地答著,絲毫不認為他有錯。

「……雲蕭,你呢?」

「唔……也差不多啦!根據歷史記載,魔界外觀總計叄大平原、四大峽谷、五大高原,從高空看下幾乎每一片都是完全的無毛之地,可存生物可說是非常稀少,其中又簡分為魔物與惡魔兩種。魔物者,魔界之奇珍異獸生物百態之總稱,相當於人界的動植物。又魔物之上者統稱惡魔,他們是魔界的主宰,其力量詭異難以統歸,生性殘忍,崇拜力量。對於惡魔目前了解並不多,截至目前為止也從未在魔界發現過有任何國家領土的規格在,是以惡魔多半被視為獨來獨往居多的生物……」雲蕭回憶起宗教歷史學上的介紹,慢條斯理地答著。

「這就是你們所知道的魔界?」白旬一聽,不免有點啼笑皆非。他當然知道在人界腦海里的魔界是跟現實魔界差別很大,只不過他沒想過會差別這樣大罷了。

有趣!這話明著沒問題,暗地裡卻指著惡魔「有可能」是群不懂得國家王國重要性的生物,只懂得各自為王,雖是擁有力量的一群,但卻宛若散沙般。

還沒有國家領土存在勒!呵呵,想到這白旬就忍不住嗤笑了聲,完了!這要給那四個魔頭知道了這等評價,他們會不會氣到把人界給去了一半先啊?

沒有發現到白旬眼裡的訕笑,雲蕭、馮亦兩人倒是很有默契地點了點頭,雖然空間裂縫生成不定,但根據很多人帶回來的訊息里卻都是這樣的,幾乎每個人說法都是一樣,想來再有出入也出入不到哪裡去。

前方不遠處透出了陣陣的白光,看來是到了該到的地方了。

眯了眯眼,白旬清了清喉嚨,「那麼,就且請你們睜大眼觀看……」向前踏了一步將兩人推入了那光亮處,「歡迎兩位來到真魔界領土。」

刺眼的光芒緩緩地射入了眼帘,緩緩地將視線挪動,在雲蕭他們眼前展現的是一個和書上地圖幾乎有點不甚相干的景象。

風道的開口是在一個高聳的岩山上,由上往下望,雖不能覽全景,但確實可以目睹不少魔界景觀。

那是個一整片的平地,一望無際連至天邊,放眼望去的確稱不上富饒,但若硬要說成荒涼卻又差了太遠。

譬如說他們可以在左邊遙遠的前方隱約看到一座森林,也可以在右邊不遠處看到一條奔騰往前的河流,遠方的空地里雖多沙礫走石組成,但卻不難發現有些地方倒還長著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不時還可以看到一些長相奇特的生物穿梭其間。那的確不如人界來得豐富多彩,但若說成不毛之地倒也誇張了太多。

光是這一景很顯然地就已經顛覆了人類口中那荒蕪魔界的景象,可最叫雲蕭、馮亦兩人訝異的卻不是此景,而是不遠處那正遮去了大半天空視線的巨大球體。

那個球體很大,幾乎佔了視線範圍內的所有天空,偏又緩緩地浮動在半空中,離地面有那麼好一段距離。而最詭異的莫過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交雜在球體的表面,隱約之間還可以看到內藏著很多種地形或者河脈,那種模樣活像是……活像是自成了一個世界一般!

只是世界的表面有大量的絲線裹繞,看得雲蕭兩人莫不張大了嘴,而還來不及對白旬詢問這是個什麼玩意,那魔界的地面上卻傳來了一陣轟隆隆的巨響。

只看得一陣黑色的霧體在魔界的地面上慢慢地移動著,所到之處黑煙瀰漫,所經之處屍橫遍野,而在那黑霧中心處很明顯的是一座巨大的堡邸,竟是跟著黑霧四處移動著。

「唉呀!是移動城啊!真難得。」白旬把手放在眉前,順著聲音看過去笑語。

移動城,惡魔貴族培養地帶,向以虛幻縹緲著名,亦有魔界鬼城之稱。

魔的美麗跟力量成正比,依照力量來分正好分為四等,亦即公爵、貴族、平民和下等魔。

在這四等人中以平民和下等魔最廣為人知,威脅性最小,他們或許有些力量頗為強大沒錯,但勉強來說還算是不難應付,大抵上人類的B段術師以上都能跟他們打個平手沒問題,但真的叫人害怕的卻不是這兩種惡魔,真正叫人聞風喪膽的是那些平民之上,稱為貴族的惡魔。

貴族惡魔,那是一群絕非平民惡魔所能比擬,堪稱力量極端強大的惡魔。他們手段殘忍,性格嗜血,沒有道德規範可以約束,亦沒有倫理常情可言,崇拜力量歸順強者。

在貴族裡頭最不爭氣的也相當於有著人類里A段術師的力量,要找出能跟人界AAA級術師抗衡的貴族並不難,更別提貴族之上以唯我獨尊號稱的「公爵」了。

公爵,魔界惡魔的主宰,傳言有聞其力量詭異難辨,是貴族完全無法抵達的界線,身為最黑暗的產物,擁有最弔詭的力量,遊走兩性之間,是男亦是女。

惡魔的力量跟美貌是成正比的,也是一種令所有惡魔崇拜的表徵。而公爵的存在就是那樣,那是一種甘於墮落的芬芳,也是集誘惑於一身,讓任何所有惡魔都瘋狂追隨的力量。

這也是為什麼人類不敢太過覬覦魔界的關係,光是貴族的力量就已經很叫人吃不消畏懼了,更別論貴族之上還有個公爵,只怕那是人類怎樣也達不到的境界。

唯一值得叫人慶幸的是,根據人類的調查,惡魔貴族的數目似乎不是很多,想在魔界找到貴族並不容易,更別論是找到公爵惡魔這階級的了。可說是到目前為止,還沒聽過有哪個人真的看過公爵惡魔的。雖有傳聞公爵底下貴族無數,相當於一國之主,但魔界領土上卻從未有過任何屬於國家領土的架構出現過,再加上貴族稀少性考量,以致於是不是真有公爵惡魔這等的存在便成了無從考證起的對象,甚有傳聞公爵惡魔根本就是種子虛烏有的存在,只道目前惡魔最高階段便以貴族惡魔顯稱就是。

當然,以上全是人類根據「假象」推測出來的「假結果」,這種事若給惡魔知道了,只怕會笑掉人家大牙。別的不論,光就「貴族惡魔很稀少,少到可能只有兩位數以下」這件事就足以讓惡魔笑死在那裡了。

沒錯!貴族惡魔比起平民和下等魔人數是略微少了點,但光是移動城裡的貴族惡魔,沒有上千也有上百個,那可是全魔界最著名的貴族培養地帶,也可以說是所有貴族惡魔必待之所。

而移動城長期處在各種貴族惡魔的負面能源之下,其自身瘴氣更是濃厚萬分,所經之處可說是屍橫遍野,完全不留半點活口下來。

嘰嘰嘎嘎的聲音還在從地面上傳來,移動城在那魔界的領土上緩緩地賓士著。

突然之間,天空劃過了一道閃電,白光過後轟隆一聲雷聲大作,震得人耳嗡嗡亂響,啪啪嘎嘎的怪異聲響在空中響起,十幾道的黑影竟是在那雷聲之後忽地從移動城裡竄出直往天空飛去!

黑漆漆的影子壓滿了整座天空,嘰哩喀啦的哀嚎聲在耳邊不停地徘徊,讓整個天空更是添上了一份魔界的魔力,若再仔細一看,那些個閃過的黑影竟是一匹匹的馬車在空中飛舞來著!

只看得車子的前頭由各種有形無形的魔物馱拉著,車輪之間的摩擦發出了古怪的音調,那車型雖各個不同,形狀頗怪,但卻像是有魔力般,讓人覺得華麗至極,離不開眼。

爭奇鬥豔的車子在空中展現,唯一算是有共通點的地方便是每台車的車身處都有著怪異的雕鍥刻文存在。若細心一點便可發現到,那些刻文並不若馬車那樣多變,卻是不多不少正好可以歸成四種。

雲蕭愕然,還來不及給這幕景象再下個評論,就看到那些散開的馬車在空中嘶鳴盤旋了一圈后卻是刷地往四個方向散了開。同樣的雕鍥即往同樣的方向去,而那些方向裡頭有一個的目標恰恰正是往他們眼前這個巨大的球體方向而來。

這種有規有矩的行進讓人不住地合理懷疑,莫非……還有著其他的球體在不成?!想到這,兩人登時順著其他馬車的方向看去。

果見左右兩方隱約還有個巨大球體在漂浮,雖然有點遠看不大清楚,但那些散去的馬車很明顯地正是往這兩個球體而去,若再按照馬車散去方向來定論,只怕眼前這視線的後方應該還有個球體在才對。

「不是吧!真這麼巧,遇上東之祭典?唉呀呀!可惜,看來是結束了,真是,早知道我就早點過來了……」沒有去理會旁邊暫時腦子智化的的兩人,看著那些四散的馬車往四個方向飛去,白旬惋惜地扁嘴,好似錯過了什麼精彩的東西一般,哀嘆連連。

「怎麼?呆了?」見著兩人的嘴張張開開,一副說不出話來的窘樣,白旬忍不住竊笑起來,語氣里免不了有點調侃的成分在。

確實是呆了沒錯!雲蕭、馮亦瞪大著眼完全說不出話來,這跟宗教學課本上的魔界大觀圖差得太多太多,別的不說,光就眼前這個球體就絕對沒給描繪在書上頭。

對了!球體!

雲蕭眨眨眼,突然之間有些回過了神,正想開口問問白旬眼前這巨大的球體究竟是什麼來著時,一個啪哧啪哧的聲音卻比他更快!

黑色的影子忽地閃過了眼前,一陣嘎嘎的怪叫聲由下方直嘯而上,連帶著吹起了一陣狂風,讓人不住地眯了眯眼。只待風一散,空出的視線也越變得清晰起來,才知道原來剛剛的黑影正是一輛馬車來著。

那車子浮在面前的空地上,側身面對著他們,通體漆黑,對開兩扇門,正前方由兩匹怪形怪狀的魔物馱拉,車身之處由浮雕的咒文刻畫,比若之前看到的馬車少了許多綴飾,但卻多了一分引誘,緩緩地停駐在半空中不動也不走,明明沒有半點攻擊性可言,但卻讓人心裡不覺泛起一股毛然。好像有種站在墮落道路上抉擇的感覺,明知踏上去會死,可偏又好想踏上去。

「呵呵,所以我就說薩羅斯的效率最好了……」看著那車子,白旬毫不猶豫,笑咪咪地向前走了過去,「我才剛到就知道派了車來接,嘖!這要換做其他那叄個啊,肯定還得讓我在這大跳大叫一番才知道有人從風道來了。唉 ̄ ̄可說真的,我怎麼這麼倒楣啊!居然是輪到他守風道口時過來,老實說還真是不想過去……」

白旬忍不住在嘴裡頭碎碎**,讚賞抱怨倒是兩相夾雜。沒辦法,公爵裡面他最最討厭見到的就是薩羅斯,每次看見他就是覺得渾身雞皮都給爬了起來,雖然其他那叄個也沒好到哪裡去沒錯,但總是比見薩羅斯好多了。

不過討厭歸討厭,有車子給白旬坐他是絕對不會客氣的,走了過去一把拉開車門就是往裡頭坐去,這才發現到那兩人還在那空地里睜大著眼茫然看。

「還愣在那做什麼?你們兩個,快過來吧!」白旬拍著椅子對兩人笑道,示意著兩人快些上車。

還能說什麼?還能說什麼?連白旬都進去了,沒道理他們兩個不跟上,兩人相看了一眼,跟著快手快腳地鑽進了馬車裡。

冰冷的涼風隨著行進不斷地從窗戶外送進,坐在馬車上朝外頭看去,這才發現他們正是往眼前那個巨大的球體行進而去。

那巨大的球體離他們並不遠,不一會車子就已經到了周表附近,只看得千條的絲線在球周緩緩地拉出了一個空白。

那線是一層又一層的交疊,所以也是一層又一層拉開,待線拉到了第叄層時,飛馳的馬車毫不猶豫地往那空白處飛奔進入,一層層絲線隨著他們的前進開啟,也隨著他們的前進而再度壟閉,就像個千層的薄門正隨著馬車的到來開開合合一樣。

馬車的速度很快,雲蕭不知道他們到底過了幾層的絲線,但等到他們回神時,他們已經無法被那些絲線的奇妙所吸引了,只因為眼前的景緻更是叫人離不開眼。

那到底算是什麼?與其說是別有洞天,或者,說是「另外一個世界」更為恰當些。

那是個跟剛剛所見到的魔界有點類似的地方,只是比若外表的魔界卻富饒了許多。它有山有草有森林,河流湖泊皆不缺,不時的有飛禽走獸穿梭其間,低頭望去還可以看到好幾棟建築華麗的屋子散落之間。

而其中,最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前方的那座參天古城。高聳林立直破雲頂,遮蔽了半片視線的遼闊遠大,栩栩如生的雕鍥浮刻讓城添上了一股詭異,妖艷的黑光圍繞在四周圍打轉,而那城堡高頂的四方正分出了數千條線絲鋪展於上空,這才發現到那一條條鋪在球體表面的絲線竟是從這裡而來,不斷地往球周的外表綿延出去。

「這到底是什麼啊!」看到此,雲蕭再也忍不住驚呼了出聲。他只道現在腦袋裡有上百個疑問在打轉著,巴不得能一次問出口弄個明白,卻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才能最切中核心。

「沒什麼好訝異的啊,你們不常嚷嚷著公爵惡魔不存在,惡魔們沒有國家領土規範的這一類說詞嗎?我現在可是好心地讓你們開開眼界哪!」

「……白大哥的意思是……」

「呵呵……公爵惡魔,惡魔主宰,四分魔界,各擁一方。世人有聞公爵惡魔魔力無窮,貴族之上,獨霸至尊,以一抵百尚有餘力,誇大嗎?不!可知公爵惡魔力量有多少?這裡,就是最好的見證。」白旬笑著說。

是!貴族之上,獨霸至尊,公爵惡魔並非傳聞的那樣子虛烏有,而是確確實實地存在著。

就分佈上來說,東為居是薩羅斯,西為首者凱拉安祺,南方統帥乃西亞,北據領地為冰月。簡單點來說,也就是世人口中的阿斯塔羅特、貝爾傑布布、貝爾和唯一的女性梅麗雅。

四大公爵瓜分魔界,各據領土坐擁一方,而每個球體便是由公爵用魔力建造出來的「世界」,不!更正確來說,應該是佔據「魔界」的每一塊地后,為了宣示獨有所特別割化出的一個天地處。

那是由公爵一手掌握創造的「世界」,切割魔界領土據為己用。領土越大者,佔有的魔界地越多,相對的「世界」也越大,而四大公爵就是唯一可以在魔界領土上任意瓜分這一切的主宰。

魔界的真實面向來都是這樣**裸地擺在眼前的,人類之所以無法從惡魔口中得到真正的魔界模樣,一是因為看不到,二則是因為能說出口的全都是公爵底下貴族惡魔才有的力量。

千萬不要小看這短短的一句話,這就是人界對魔界最大的誤差來由。

要知道惡魔的語言是帶有魔性的,不論是聽說讀寫,它們全都夾雜著一種魔力在。而魔性之力最忌以弱搏強,若非有特殊的抵制咒語存在,任何惡魔一旦提及比自己較高等惡魔之事就很容易被魔性反噬,若是相差無幾倒也就算,若是相差甚遠,登時就會自爆而死。

一個惡魔,再怎樣強也是不及公爵的百分之一的。而唯有能在公爵麾下服侍的貴族們才有資格被賦予這種抵制言力的咒語加身,也只有那樣咒語的反消才能讓一個惡魔暢所欲言地談論。

再加上惡魔是種崇拜強者,至死方休的生物,他們依附強者亦迷戀強者。一旦成了公爵手下的專屬貴族,除非是其他同等的公爵或是擁有比公爵更強大的力量者,不然基本上是對其他人不屑一顧的。

綜合以上而論,也就是說有能力說出口的惡魔是不可能跟人類這種弱勢的族群扯上一點關係,否則人類也不會以為魔界就那麼小貓兩叄支的貴族惡魔在。而沒能力說出口的就算是知道人們錯了也沒那份膽敢出口矯正,再加上人類透過界門裂縫無法看到魔界真景這一層的限制,幾種交錯影響下就導致了惡魔無意澄清,人類只看假象的局面,久了也無怪乎會有那些可笑的說法出來了。

「照你的意思說,倒是我們的不該了?」

一聲冷冷輕蔑的聲音從外頭傳來,聽得人是心頭一跳,這才發現到馬車早已不知在何時停下了行駛,正靠著一塊空地歇息。

聽到那聲音,說話的人不覺頓了一下。

「說這什麼話,我這是誇獎!誇獎吧!」尷尬地笑了兩聲,白旬推開了車門,堆起了滿臉假笑下車走了過去,「薩羅斯,別來無恙,近來可好啊?」他笑著對眼前的男人打了聲招呼。

眼看著白旬下了車,雲蕭跟馮亦對看了一眼,不覺地也想跟著下去,可人才剛挪到車門口,腳都還沒踏出馬車,眼睛倒是已經先瞄到了和白旬正說話的那人。

一頭的黑髮直瀉及地,一身的黑服加襲於身,當視線隨著目光跟著轉到那人容貌上時,所有的動作戛然停止。

只一眼就好,竟是只這麼一眼卻叫兩人完全停住了動作,扶在車檐的手不動,高舉空中的腳怎樣也踏不下那塊地。

美麗可以有很多形容詞,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美艷動人、明亮可人全是,可若要兩人現下給個形容,那只有兩個字,「恐怖」。

那是美,但卻也美到讓人恐怖。

你無法去分辨那究竟是美麗的恐怖還是恐怖的美麗,只能說那感覺就像看著個無底洞一樣,吸引著,誘惑人,但卻又由心底泛起了莫大的恐慌。那種好似非要把人心的恐懼給瞬間掏出來的感覺,讓人渾身上下都起了雞皮疙瘩。

這就是薩羅斯,四分魔界之一的王者惡魔,也是在魔界里素有最殘忍且最美麗的阿斯塔羅特公爵。

「好!當然好!」似乎沒有注意到雲蕭跟馮亦的呆愣,薩羅斯向前了一步,淺淺地勾出了一抹詭異的微笑,「可看到你,我更好,怎?終於決定好要跟我打約了嗎?」

黑色的袍子隨著步伐輕輕吹盪,頗有玩味的看著白旬,他還道是什麼氣味那樣吸引人,原來是白旬來著。也是,算一算那個日子也差不多快到了,難怪那股氣息是越發濃厚了。

白旬笑而不語地閃了個身,神色里竟是閃過了一絲漠然,只在那閃過的瞬間,卻又立刻換回了那張嘻皮笑臉的模樣。

「愛說笑,我想我還沒有自虐的嗜好吧……」白旬吐舌揮揮手,開玩笑,他又不是有被虐狂,跟誰訂約都可以,就唯獨跟薩羅斯不行,誰不知道薩羅斯是以殘忍嗜虐著名,他可還沒興趣受虐來著。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薩羅斯諷刺地低聲惋惜著,伸出的右手緩緩地往左邊的侍從發上勾勒出一段頭髮,「可惜!我本以為可以再多個玩偶的說……」

他笑著將手上的髮絲扯了個弧度后落下。雲蕭等人這才發現那侍從並非惡魔,卻是個人類來著。而雖是一身精美華服加諸於身,但臉部卻是毫無表情,目光獃滯猶若無魂。

這些或許都不算什麼,最最叫人詭異也最明顯的莫過於那侍從身上的絲線,一絲絲,一條條從天而來,一絲絲,一條條連接在那侍從身上,拉起的弧度在空中微晃,那種絲線交錯的模樣簡直……簡直就像是個懸絲玩偶一般!

而當薩羅斯邊說著邊將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時,一陣惡寒登時由腳直衝某人腦頂。

「喂喂!收起你那妄想,別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看著那人類,白旬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臂膀,薩羅斯的目光讓他的雞皮疙瘩全都爬了出來,媽呀!怎麼這麼多年了,他這心的癖好還沒改過來啊!

「什麼嘛!也就是說只要不是薩羅斯就行羅?那和我訂如何啊?白旬……」還沒讓白旬再度開口,一個人影頓時從他的背後冒了出來,細長的手臂從背上繞過肩膀環扣在白旬胸前,詭異的聲音在耳朵邊縈繞,直讓人全身起疙瘩。

「啊!」沒想到還有人會突然出現在身後,白旬著耳朵驚叫了聲,反射性地甩開來人,定眼一看,卻是跟薩羅斯同為公爵惡魔之一的凱拉安祺,也是眾人口中的貝爾傑布布。

「笑話!你又能比薩羅斯好到哪裡去?跟你訂倒不如和我還實在些吧……」空白的空地里突然閃出了一個人影,眯著眼邊笑邊看向白旬,想到若是因此可以多個了塵族在手上讓他這樣那樣任他玩弄,貝爾,也就是西亞的笑容就越掛深邃起來。

「唉呀呀!這麼多人搶,看來白旬是沒我的份了,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委屈點羅!其實……就這兩個小傢伙我也是可以接受的……」四大公爵里唯一以女性之姿現身的冰月,亦即世稱的梅麗雅不知在何時已出現在那輛馬車上。一手一個從背後抱過了馮亦和雲蕭,距離之近就差沒將整個人往兩人身上掛上去而已。

這突來的觸感嚇得雲蕭、馮亦兩人登時不穩,本來就已經半跨在馬車外的身子卻是狼狽地從馬車上給跌了下來,方一觸地便叄步並做兩步,連連後退先。

小小的空間里頓時多了好多人,意外的,這下,四大公爵可全到齊了。

「有沒有搞錯?我說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你們這群煞星全都出現了?」許是已經有些反應過來,眼看著雲蕭、馮亦瞪大著眼一臉不知所措樣,白旬邊罵邊走到兩人身旁去,攙起了兩人後又順手隨便拍了拍兩人的肩。

那動作雖是非常自然,但不知道是否是錯覺與否,在白旬扶起了自己之後,馮亦竟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在。好似有種壓迫的不適感全都消散了一般,那種感受有點輕又有點重,感覺上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弄得馮亦自己也糊裡糊塗的,可瞄了一下身邊的雲蕭好似沒啥特別感覺的模樣,撓了撓臉站穩身子,唔 ̄ ̄或許……只是他的心理作用吧!

四大公爵笑而不語,只有他們知道,白旬剛剛那兩拍手絕非順便打著好玩的,那是一個足以對抗他們魔力反噬這兩人的禁制,也是擁有足以跟他們匹敵才能抵得了他們魔力反噬的力量。

「什麼煞星!哼哼!我說待會你就不要跪著求我們幫你……」凱拉安祺啐了聲,雙手交叉於胸前笑罵,鈴鈴鐺鐺的飾品隨著動作發出了個清脆的響聲,回蕩在偌大的空間里,煞是悅耳動聽。

「啊?」茫然地叫了聲,白旬莫名其妙地看向凱拉安祺,怪怪,他怎麼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像……

「銀先跟我們大致上說了聲……」看出白旬的疑惑,西亞輕笑了聲說出了答案,「不然你不會真以為我們全都是聚在薩羅斯這裡泡茶聊天來著吧?」

基本上,四大公爵雖不是互相敵對,但卻也稱不上是好到哪裡去,他們有共同的考量,也有各自的利益私心在。除了移動城的東之祭典貴族挑選外,若不是有干涉到「條款」之事,他們倒是鮮少會聚在一起的,更別提要他們無條件的幫忙了。

開玩笑!就算是跟白旬一樣同為遺世生物之一,想要四大公爵幫忙出點「小力」,哪怕只是要杯水解解渴,也是要黑紙紅字打契約才行的哪!想也知道,要惡魔做白工的事就不要妄想了,四大公爵身為惡魔之首,自然是把這份本事發揮得更是淋漓盡致。

當然,這些一切種種的前提全都是在「不牽扯到條款」的事項上,若是牽扯到了,就是倒貼到死他們還是得硬著頭皮做,否則也不會有今日的四公爵聚首了。

「站在外頭不好說話,進去會議廳裡頭再說吧!」不待西亞進一步的解釋,薩羅斯漠然地打斷了所有人的問話,只在話方落後一個甩袍轉身就往城堡裡頭過去。

在惡魔里,階級的觀**是很重的,同樣身為公爵是不可能會對其他公爵有什麼「請」或「公爵」之類的稱呼敬語出現,唯我獨尊向來是惡魔的第一觀**。

而眼看著薩羅斯往門內走去,其餘的叄位公爵也在一個輕笑後轉身,便這樣消失在空地里,徒留下雲蕭等叄人在那空地中。

「哇哇哇哇!沒禮貌!沒禮貌!哪有就這樣放著客人不管的?真是太過份了!太沒良心了!喂喂喂喂!你們幾個,有沒有在聽啊!等等啦!我要是真找不到會議廳怎麼辦啊……」誇張地用手揮著亂叫,白旬嘴裡雖說著不滿意的字句,眼睛倒是沒半點怒意在,顯然對於他們的態度完全的不以為意。

他笑著將雲蕭、馮亦半推半走的進入了城堡內,帶領兩人熟稔地在城堡里走著,看來這些抱怨不過就是嘴上說著好玩的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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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棲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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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界公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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