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宮
我帶着執兒去了湖邊,讓執兒給姐姐磕了三個響頭。
希望姐姐黃泉之下,能夠就此安息,此生她不曾完成的事便由我來完成吧。
粼粼波光的湖面映了一抹夕陽的落紅,像一場落幕的戲,就此淡然消退。
我帶着執兒回行宮的時候恰巧看見院中的長千夜,他身邊的侍衛低頭向他耳語了幾句,只見他眼中冷冽,帶了絲絲狠戾,拳頭收緊。
「他終於要行動了么?」
袖袍舞動,他的身影隱在了花樹之下。
只第二天,長千夜便決定班師回朝。
「這裏有兩箱珠寶,你們可以選擇拿着這些珠寶各自散了,也可以繼續留在這行宮之中做你們的美人,衣食無憂,是去是留,全由你們自行選擇。」
「殿下……」
大殿之中,長千夜徒留一抹凌絕而挺傲的背影,縱美人之中,獨獨摟了我的腰身離去。
寶馬香車,花凋滿徑。
馬車一路行駛至南冥大都,清風從車簾中灌入,紗簾起起落落,我撫了撫熟睡中執兒的額頭。
「殿下為何要帶上我?」
「因為你還欠我兩條命。」他閉着眼假寐,唇齒清冷地啟合。
「深宮無凈處,殿下又何必讓我淌這趟渾水。」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你覺得這世上還有清靜之處嗎?大和朝的皇帝無力護你周全,但是我長千夜,絕不會讓你重蹈覆轍。」
馬車的光影在我手背上起起落落。
「是不是我還清你的人情,你便放我自由?」
靜默。
「天高地闊,隨你天涯。」
我低頭看了看懷中的執兒,面有憂色,只怕是非之處,波及於他。
三日後,馬車匆匆駛入南冥大都的宮門。
一下車,長千夜便匆匆走上台階,面色沉鬱,往行宮中走去,我只能緊隨其後,如今我的身份,不過是跟隨在長千夜身邊的一個丫頭,卻也好在入宮之前長千夜將執兒妥善安置了地方,帶了蓉兒來照顧執兒。
「父皇……」長千夜匆匆進了寢宮,臉上凄哀,一把撲倒在床榻前,儼然一個孝子形象。
我隨着長千夜跪在身後,寢宮之中還跪了不少大臣,床上似乎躺着一個行將就木的病榻之人,臉色蒼老泛白,微睜着眼歪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太子,你可算是知道回來了。」說話之人言辭帶着責備和氣憤,身上有一股無形的威壓,戾氣盡現。
長千夜目光閃爍了下,轉瞬又目露愧疚之色喚了聲,「皇叔。」
那皇叔甩袖,偏頭不去看他,儼然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裏,看來此人在皇城的勢力及兵權必定不再長千夜之下。
「太醫,太醫何在?」長千夜慌忙道,眼中似起了淚光,這樣的他我不曾見過,讓我一時無法分清他如今究竟是在做戲還是真情流露。
「在,在,微臣在。」大臣之中攀爬著出來一人,額上已明顯出了一層虛汗。
「我父皇究竟是怎麼了?為何一下子便病倒了?」
「回殿下,皇上是因為操勞過度,再加上夜裏受了風寒,心肌梗塞,血液無法流通,才會一下子病倒了。」那大臣擦了把額上的虛汗道。
「那可有想到救治的辦法?」
「微臣……微臣正在想辦法。」
「庸醫,統統是庸醫……」
「好了,太子連夜趕回應該也已經累了,先回去休息吧,皇上的身體老臣自會安排太醫照顧。」
「可……」
那皇叔一個凌厲的眼神,長千夜便沒敢繼續說下去。
「去吧。」
「是,勞煩皇叔照顧父皇了,侄兒先行告退。」長千夜抬袖沾了沾眼角,轉身退下。
長長的宮廊下,我跟在長夜的身後,看見他手握成拳,而後又輕輕地鬆開。
我倒為長千夜倒了一杯茶,看他蹙著眉目光落在遠處。
「殿下,請用茶。」
長千夜收回目光,提杯喝了一口茶。
「長高崇,南冥國除了皇帝以外最有權勢的人,以後,他便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我還以為,殿下會先跟我提皇上的病情。」
長千夜放下杯子,抬眸看我。
我笑笑,又為他斜了一杯,「殿下的戲演得太逼真,連我也看糊塗了。」
「我這個太子之位是長高崇一手捧起的,父皇這個字眼,對我來說,太過陌生。」他金色的面罩泛著清冷的光。
「殿下既是長高崇一手捧起的,為何又要將他規劃為我們的敵人?」
「因為以後,也將會是他一手把我推下太子之位。」長千夜眸色冷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