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初識

第79章 初識

「洛央,你可對得起我?」她問,許是生平里最憤怒的一句,給了她最愛的人。

「微臣謹遵殿下吩咐,若是微臣有何不妥煩請公主示下!」他一身天青色的儒衫,風度翩翩,可惜再也不能是她的了,陪她做一場戲,散了也就罷了。

「好。」她悲極反笑,指著洛央同秭姜道:「你二人光天化日毫不避諱,不怕我告訴父皇,斷你一個欺君之罪嗎?」

「微臣遵公主之令伺候獻禮的清河郡主,前後多人瞧著,微臣守禮作陪,不曉得公主所言何意?」洛央頷首行禮,瞧了她白了的臉色又道:」方才郡主同殿下姊妹情深,挽發梳妝,微臣等人皆瞧在眼裡。時辰不早,殿下若是再不駕臨,恐白白惹人非議!」

郭妙施半晌說不出話來,剩著一股倔強攥了他的袖子不肯放開,「好啊,大不了魚死網破,我拼了這一世的清名,也要將你二人的苟且之事公知天下!」

「殿下慎言!」

洛央皺眉,招呼了兩婆子來,「公主身體欠安,服侍回去好生休養,對外頭稱清河郡主陪著,莫要來打擾。」

她掙不開粗使的婆子,頂著一張病怏怏的臉被人連攙帶扶不曉得關到哪處去了。

前頭熱鬧的緊,看場子的鄭如海許久瞧不著正主來,又匆匆地踅回來探視,正巧聽著這後半句,看一眼歪歪倒倒的公主,又瞅著洛央一股子莫名的緊張,腆著臉賠笑,「大人……」話說不了一句完整的,都是恐懼。

「微臣告退!」洛央朝秭姜行了禮,留了易安在跟前伺候匆匆地去了。

紅箋氣得一股子火,擰了易安的耳朵就往角落裡拖,「瞧瞧你主子,姑娘挨著個的趕著趟來,誠心給咱們家姑娘添堵不是?今兒這個倒好,說的那都是什麼話?還有你,不是教你看著的么?鄭如海怎麼就叫你給看到內院來了,這要是傳到陛下耳根子里,龍顏大怒……」

易安抻著個脖子,伸耳朵給擰。大人跟前的小人,鞍前馬後,沒點眼力勁兒那可是不成的;遇上個玉面羅剎,面硬心軟,「紅箋姑娘,您下手可是輕著點,一準冤枉小人了。那鄭如海是奴才裡頭的祖宗,您說小人要是得了您這等身份哪還用得著怕他呀……喲喲喲,疼疼疼,他要往這趕,小人拼了一條命也攔不住,何況本就是光天化日,大人同郡主安生的說話,到哪都在理!」

紅箋橫眉豎眼的瞪,「喲,倒是我無理了。易安小爺,你說今兒要是出了事,奶奶我活剝了你!」

秭姜搭著硯盞的手看兩人來一場文武鬥,好不熱鬧。眼瞧著身高馬大的易安被紅箋連打帶踢抱頭鼠竄,笑著制止,「得了,紅箋,你同硯盞往公主屋守著,也莫教旁人起疑。易安,你隨我過來,有話同你說!」

四下里寂靜,易安弓著身子跟在秭姜身後,拾步上了一處假山涼亭,左右無人,秭姜道:「你過會子往前頭去,讓二三個小子輪番地給鄭如海敬酒,待到喝醉了找人往宮裡抬。尋著哪處,說是溺死也好,醉死也罷,左右是留不得了。」

「小人遵命。」

秭姜挑眉瞧他,「易安小爺猴精似的,這麼大的事也不琢磨一口應承下來?看來你家大人也做好了打算不預備著教他活。」

易安打了個千,笑嘻嘻的模樣,「郡主明鑒!」

秭姜甩袖子哼了一聲,「他是個精明人,橫豎不肖我費心。你快些滾吧,賊眉鼠眼的,早教紅箋打死你最好!」

易安弓腰行禮,「郡主心善,小人這就滾了,定把郡主之命辦得妥帖。前頭有教習的嬤嬤,備下婚嫁之事,大人道郡主不妨瞧瞧。」

她瞧個什麼勁兒,又不是她成婚,洛央做的是什麼打算一點也不曉得。說到底,宮裡頭籌備完他和郭妙施的婚儀,就得加緊趕著她和郭鄴的。洛府和公主府里的嬤嬤忙得不亦樂乎,前些時候描了十來套婚嫁的禮裙的樣子,左挑右選總歸沒得趁意的。一箱一箱的首飾對著單子挨個兒的輕點,反反覆復,生怕出岔子。好在不是她的,瞧著來去的人,滿心的不悅!

紅箋從前頭匆匆地趕過來,「姑娘,硯盞在那頭看著了,奴婢來您這兒伺候著。」

她如今望著她也沒有以往的親昵勁兒,到底是生了二心的丫頭,在身邊也留不得幾日。秭姜笑笑,搭著她的手往前去了。眼角瞟到她飛揚的紅裙擺,不由得想著若是當真去了太子府里過日子,這樣的性子只怕同那些個主子一日鬧上三回。不過這都是個人的命數,她張羅不了紅箋的人生。

前頭忙亂,好歹這處安靜。紅箋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打量了她的神色才開口道:「公主府今兒當真是熱鬧,奴婢想著,若是殿下同姑娘的婚儀只怕會更加的喜慶。太子對姑娘好,百般的疼惜,公主就可憐了,洛大人心裡頭藏著郡主,哪裡都沒她!」

秭姜轉頭瞧了她一眼,笑道:「那你呢,也不在乎?」

紅箋未曾料到她會這般問,心裡到底是有愧疚的,尷尬了半晌也不曉得怎麼搭話。她喜歡上太子還是秋狩的時候,溫柔和煦的郎君,也從不看輕下人,待她極是守規矩,她艷羨他對秭姜的愛意,那麼久那麼深;日子長了,她開始嫉妒,刻意接近。可他好像樂得她來,聽聽秭姜的近況,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心滿意足。男人這一輩子能一心一意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少之又少,她一個奴婢從不奢求。所以她除了擔憂先於秭姜同郭鄴好也從未覺得對不起她,說到底,秭姜嫁過去是當家的主子,她大過天也就是個妾,和以往沒甚的不同。她道:「奴婢只是伺候人的玩意,有一口活命再好不過。」

秭姜意外,或許真是有了心上的郎君,潑辣的性子都被消磨殆盡了。她問:「我們打小就在一處,按理說我自然是希望你挑個好人家嫁過去,即便不是正房也要做個平妻,我秭姜的人決不能辱沒了。可惜你瞧上了太子,日後頭無數女人的郎君,紅箋,你當真不在乎?」

紅箋不敢抬頭,「奴婢卑賤之身,只曉得如何伺候主子,哪敢想旁的事情。不過姑娘放心,即便奴婢日後不如人意,也絕不連累主子!」

「談什麼連累呢!」秭姜籠著袖子瞧一眼前頭緩步來的兩個婆子,「你若是當真喜歡他,我也不攔著,你同他如何旁人是做不得話的。」

紅箋頭埋得越發的低了,「奴婢不敢,只得殿下憐憫已然是上天降恩。殿下心裡頭只有郡主一個,奴婢不過在跟前解一解殿下對郡主的相思之意罷了。」她嘆一口氣,似是被情愛牽扯的累了,「郡主切莫多心。」

「你曉得的,我不愛他,你二人如何我怎麼也說不到。」秭姜籠著袖子道,「你我情意不比旁的主僕,我自然是望你好的。你要努力些,日後有了子嗣,也沒人瞧不上你。」

紅箋羞紅了臉,低低的囁嚅一句曉得了。

那兩個婆子到了跟前給秭姜行禮,道是洛大人派來的專門教習婚前禮儀,前些日子拜見了公主尚未出府,如今才得以見郡主的姿儀。

秭姜納悶,「不就是宮闈裡頭的禮儀么,還有甚的要學?」

稍年長的婆子正色道:「郡主出身高貴,姿儀萬千,旁的禮儀奴婢不敢妄言。只是宮裡頭的規矩,女子出嫁前要學的還有房中的禮儀。待嫁女子要學著如何伺候好郎君,若是半點不通,平白的惹人笑話。奴婢越矩了,但請郡主降罪!」

閨房中的那些事,她在宮中也是聽人說起過。皇上招幸妃嬪,香車春輦,叮噹的環佩之聲一過便是有人要承寵的。她想著臨幸便約莫是皇上同哪位娘娘同床共枕,帝妃恩愛也是一段佳話。倒是沒聽說起過還有中規中矩的一道禮儀,當真是開了眼界。

她好奇,「那邊有勞嬤嬤了。」

那兩個婆子道一句不敢,俯身請秭姜往水橋邊一處暖閣里進。落地的紗簾霧靄靄的,焚香的爐子旁擺著小几,几上擱著打開的檀木匣,裡頭擱著一尊金像。細細地瞧男子盤腿而坐,身上還有一人對著臉兒,面目豐腴,精雕細琢的眉眼嫵媚風情,男女二人歡喜相擁。秭姜愣神,這又是什麼稀罕玩意兒?

那婆子道:「郡主請過目,這便是歡喜佛。男子為陽,女子為陰,身下皆有一物,吐納交融,夫妻洞房之夜才得以陰陽平衡。」

她突然間明白了過來,臉頰火辣辣地燒。就說洛央不是個好人,瞧瞧指使了兩個婆子教習的都是些什麼烏糟糟的,可惡極了。她氣紅了臉,「出去,都出去!」

兩個婆子面面相覷,也不急切,「旁邊的匣子裡頭還有詳細的禮儀,郡主若是得空煩請一併過目,奴婢們告退!」

她忍了又忍,覺得這本不是一樁大事,看了也便是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哆嗦著手在匣子上輾轉了幾下,扭過頭去也不細瞧,胡亂地摸出一捲紙打開,白花花的男人和女人,風流的花窈窕的葉,荒郊野嶺,可還是緊緊的交纏。沉甸甸的嬌俏,厚實的胸膛,烏壓壓的發,羞答答的面,簡直……

她喘不過氣來,慌亂地一丟,捂住了臉。滿腦子都是洛央,這可怎麼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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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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