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王兵

第十八章 王兵

陽光已經從清晨斜到了午後,惶惶然的溫熱令人彷彿想要昏睡,可是唐旦並沒有一絲睡意,他此時正帶著義熙等人和眾諸侯們一起在鄉紳們的擁護下來到了城牆之上,滿城插上的竟是金黃的錦旗,朱雀的主旗在閣樓之上飄揚,城中簇擁著的百姓紛紛向頭頂望去。

「我姬周子民,寡人乃齊地唐家平原王之後,如今奉王都勤王之令,驅殺外戎,以報天下,不慎叨擾諸等,還望見諒。」城下頓時引來一陣歡呼。

「報,城樓之下倉大人領兵而回!」

「迎!」一時間巨大的城門再一次「吱呀」一聲被向兩邊打開,陽光從一開始條紋狀轉眼間便成了塊狀,整齊的隊列隨著馬蹄聲和衣甲的交疊聲緩緩地開進城中,城中人無不目瞪口呆。

倉和卸了馬,立即趕上城樓將符令交卸。

「稟陛下,洛陽犬戎盡剿,西北嬴家已經進駐。」說著他附到唐旦耳旁繼續說了幾句。

「恩,寡人知道了。」倉和於是退到了一旁。

「齊公接下來如何?」身邊的燕家諸侯此時靠近唐旦問道。

「必要直取鎬京。」唐旦微笑著看著梁平,其字子凡,「子凡如何看?」

「齊公為何不與嬴家聯合?」

「我方出兵,嬴家必會出兵。」

「非也。」梁子凡頓了頓,說,「陛下著實起兵勤王,可是嬴家家主仍然被困在鎬京之中。據在下所知此番嬴家主將曾是戎族之人。如若此番貿然進攻,倘若嬴家家主有失,那必會招致兵戈。」

「那子凡以為呢?」唐旦側身問道。

「平不才,以為此事陛下若強攻,犬戎或走、或戰,秦王或死或逃。犬戎走,陛下不佔而克王都乃上,得秦王毫髮無傷乃上上,犬戎不退而戰為下,先傷秦王祭旗乃下下。天意莫不可測。然而陛下之祖曾與嬴家先祖同袍而戰,君先兄亦與秦王為金蘭之交,不若先遣一人與嬴家主將事先通好,方可免除此憂。」

「吾當於岳林邀西北各家,會盟諸侯,只是不知何人能為寡人前驅?」

「燕地處燕山之南,臨近西北秦地,而且在下和其主將何孟丹也有數面之交。如若承蒙齊公厚愛,不才願前往做說。」梁平說著向齊公一拜。

「子凡能有此心,甚好,只是燕家乃中原不可或缺之諸侯,汝此番一去,燕家豈不少了良將?」唐旦看了看身邊的燕家諸侯,疑惑地問道。

這時列中一人站了出來,對著齊公說道:「齊公豈是嘲我燕家無人?某燕家梁賢不才,得以攜燕家軍隨公出戰。」

「呵呵。」唐旦頓時拍甲笑道,「子德勿怪,我也曾有幸識得燕公,果然虎父無犬子。這樣,便勞子凡一趟了。」說著眾諸侯隨其走下城牆。

梁平整頓了衣裝,從齊王處取了書柬,又帶上了親隨,準備前往洛陽。

「大人忘了小人?!」他正要出城卻聽見後面有個聲音呼喊起來。

「我倒是何人如此,原來是子墨吶。」其命人讓開路來,一個身著褐色布衣的男子快步走了上來。

「昔日鎬京一別,今日依舊如此。」梁平看了看子墨的衣著,笑著說道,子墨為其字,其人名素,姓荀。

「梁大人昔日輝煌,如今怎落魄到給人做仆了。」荀素微笑著嘲道。

「子墨還是如此好辯。不多說了。今王都陷落,齊公從東北發兵大會諸侯,我且前往洛陽支會西北諸侯。」梁平說笑著要告別。

「且慢!」子墨一把抓住梁平,說道,「我雖布衣賤民,豈不知道勤王之事,只是此番君還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多辯了,且讓人備馬,與我一同前往!」說著梁平連忙叫人帶馬上前,荀素騎了,一同出城北去了。

話說勤王令到之後,西南熊家便依勢加封楚王,熊鐸又說服了熊釗的大將南冥,一時間統領巴、蜀兩座大城,拓寬疆域,西北至崑崙群山,東至白江以西,北至無恆江及靈渠以南,南至靈淵,正式統領西南全境百姓。

此時正有一幫重臣商議著要起兵勤王,其中既有巴人又有蜀人。

「眾愛卿有何事吶?」熊鐸坐在王座之上,玩弄著手中的墨羽弓,漫不經心地對著底下的眾人說道。

「臣等皆以為,王室遭戎族之難,陛下身受天子之祿,且應當出兵勤王。」一個老臣站了出來,戰戰兢兢地匍匐在楚王面前說道。

「嗖!」突然一箭中了那個臣子的腰腹之中。

「哎呦!」那個老臣一時間仰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來。

「楚王陛下!」站在他身邊的大將南冥連忙要走上去,卻被身側熊鐸的謀士一手攔住,那老臣即刻被兩個侍衛脫了出去。

「是寡人之過,未先提及此事。」此時斜著坐著的熊鐸再次拉開了弓弦對準了來朝的臣子們,「現在如有提及此謠言者,皆死。」

一時間一批膽小的大臣皆告退了,但是仍然留下了幾個看起來十分堅定的大臣,上前諫言:「臣雖是陛下之卿可亦是大周子民,陛下既然收到勤王之令,且受封楚王,便應當率全境之兵與齊公在中原會盟,方可行匡扶正道之事,得天地之正,豈能如此坐在高座之上,以射殺大臣為樂,臣等求死諫!」幾個堅定的文臣紛紛跪在地上不起。

「汝等既然如此說了。」熊鐸微笑地站起了身,將言語吩咐了侍臣,便退離了朝廷,數刻之後城牆之上掛起了幾個猙獰而蒼白的頭顱。

「陛下,臣請死!」南冥氣憤難耐,來求見熊鐸。

「南愛卿何必如此?」熊鐸此時正在書房之中處理政事,且由謀士狐莫陪同著。

「陛下不起兵勤王也罷,何必又在朝堂之上射傷老臣,濫殺諫士?!」南冥怒行於色。

「將軍何敢如此吶?」熊鐸臉上也有慍色,冷冷地看了南冥一眼。這時候狐莫連忙向熊鐸說道:「陛下且息怒,南大人一時混沌。小人且勸之。」說著連忙要請南冥出去。

南冥雖然氣憤不過,但是被狐莫攔著,也就不得不十分不情願地被狐莫請了出去。

「狐大人祖上也承受大周恩庇,為何還勸我?」南冥憤憤不平地問道。

「將軍言重了,難道楚王沒有和大人說明白?」狐莫輕聲說道。

「陛下雖然言說已經派人前往了,可是如今齊公已經在中原正要大會諸侯了,吾熊家世統西南也是諸侯大族,如今又為陛下榮為楚王,皆是大周之庇。又讓我怎能相信陛下能夠以不動神色之行全天下之勢,縱使天下因此而平,陛下也將會使熊氏蒙受不忠之罵名,到時諸侯結盟而伐,汝等為之奈何?!況且如今那老臣是巴城司禮,先主之重臣。今日不幸殞命的諸等又是名士清流,陛下怎能如此?!」南冥越說越為激動,連甲衣也開始顫動起來。

「將軍且聽我言。」狐莫頓了頓,說道,「齊王大會諸侯,到時天下大平,是誰之功?」

「理屬齊公,可這無關大雅!」

「原唐家已然是世家大族,此番齊公又收取三星衛城,得燕助力,先平王不知所蹤,如今太子機宜年幼,審侯無能,到時候天下豈非落入齊手?」

「唐家世代忠良,豈欺世盜名之輩?」南冥問道。

「可誰能知曉三代以後又是如何!」狐莫此時見南冥頓住了,連忙說道,「將軍所見,我楚地苦於偏於西南蠻荒,可是每年仍然交足貢稅,可是又何曾得過天子恩賜。足可以見得天子以為我西南楚地兵士衰弱,文化衰微。倘若此刻楚能夠協助太子登位,方能成就天下奇功,光澤熊氏宗祠!」

「那不出兵,豈能助天子登基?」南冥更加困惑了。

「將軍視齊軍與楚軍何如?」

「楚軍雖勇,且勢不可壓齊軍。」

「那將軍視吾王與齊公何如?」

「齊王世襲平原王之位,又號封齊王,如今大會諸侯,深得民眾之心,又與嬴家乃是世交。吾王雖然強年壯志,可是名聲仍然略遜於齊侯。」

「那陛下倘若出兵勤王,勢必為唐之所控,何來光耀之說?」

「大人怎如此說?此皆利祿功名之術,王侯之間豈能互相虞詐?」南冥頓時抬頭仔細看了看狐莫,心中頓時一驚,「難道閣下就是昔日傳聞的善通霸、王之說的子否大人?」

狐莫向南冥作了一揖,「在下雖然不才,可也是久聞將軍大名,所謂諸侯者,天子之封臣也,四境之內點滴之地,爾增則吾蔽,爾寵得而吾寵失,自然有相爭之事。」

「子否是難道欲此使我楚地稱霸?」

「將軍言重了,在下乃一介書生,又怎會有如此本領。」

「古語有言曰:『士者,可縱橫。』我雖是莽夫,亦知閣下之能。」

「倘若承蒙將軍不棄,不才願與將軍一起行相君之責。」

兩人相拜,一同覲見熊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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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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