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惡浪未盡,拍打長堤(1)

第二十章 惡浪未盡,拍打長堤(1)

第二十章惡浪未盡,拍打長堤

第一節

這一場追擊直到天黑才逐漸停止。石生在乞活軍瘋狂的攻擊之下,一路敗退至喬家塢。與圍攻喬家塢的羯胡會合之後,強大的生力軍加入之後石生立刻對已經興奮地不顧張定收縮命令的乞活連續逆襲,一時之間乞活軍前鋒甚至有全軍盡墨的危險。但是不久之後,便在瘋狂的五斗米道的信眾攻擊之下,再次轉入防守。石生不得不利用騎兵在雨中衝擊而製造全軍轉移的時間,等張定一路收容傷病趕到喬家塢地時候,羯胡大軍已經退到五里之外。

兩日之內連續兩場大戰,讓出發時兩萬三千多人的雄壯之師,接連折損萬人,此刻已經弓失用盡,傷病滿營。而對手石生在連續兩次慘敗之後,竟然比張定還要落魄,兩萬人馬在火燒兵截后,跟隨在身邊逃回的不到四千,加上攻擊喬家塢的羯胡,人數也不足一萬三千人。此刻,身在喬家塢附近的兩支大軍已經成強弩之末,雖然都支撐著不肯倒下,但是只要有一支生力軍加入其中,立刻便能夠決定勝負。若是張定這個時候,振臂一呼,那麼石生恐怕要死在那些曾經恭敬的送他子女壯丁的豪強手中,也未可知。但是,此刻的張定在掙扎著進入城堡,說出,若是自身有事,立刻招趙封主持渤海大小事物之後,便因為大雨淋濕傷口發炎,高燒不退,陷入昏迷。而張定的昏迷,顯然讓乞活瞬間忘記了不遠處的石生。在乞活的無暇他顧之下,石生從容從渤海撤退。

戰爭,在張定的昏睡之中依然繼續。敗退的石生在距離喬家塢五里之外,稍微修整之後,向著武邑快速撤退。而接到張定快馬通知武邑空虛的河間豪強聯軍,正在向著武邑急速前進。而對戰況毫無所知的樂陵援軍,正向著渤海支援而來。而沒有接到石生戰敗消息的閻年正在雨中向著望平堡壘挺進,在第二日的中午到達望平堡,他的身後,是數千聽從渤海命令支援望平堡的豪強援軍以及接到消息而迅速趕來的張慶。

閻年看著細雨中這座還沒有完成的望平堡,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乞活可以不在意那些豪強進奉的子女,那麼他們會不會在乎他們自己的家人。望平堡除了乞活的家屬之外,還有三萬左右其他各地的村寨之民。總共加起來,只怕不到八千的壯丁,其他的不是老的老,便是小的小,還有很大一部分女人孩子。依靠這淺淺的水窪以及簡陋的寨們,如何是一萬虎狼之眾的對手。想到此處,看著如同被撕破衣衫的半裸的美人一般的望平堡,閻年淫笑連連。

「轟~」亂箭夾雜在雨中,向著望平堡覆蓋而去。不等望平堡上的人有所反應,這些鮮卑附眾,立刻發揮了其擄掠者的本性,呼嘯一聲,越過淺淺的水溝,直衝望平堡的簡單的營寨。迎接他們的不是他們想象之中一攻即下的喜悅,而是奮死抗爭的乞活。

「若要存活,莫信狄夷!」一個老者奮力盪開一柄鮮卑人的彎刀,眼睛赤紅,向著旁邊的孩子喊著。孩子手中一柄長矛,正在費力的試圖幫助老者。一個羯胡呼嘯著竄入,一刀斬斷孩子的長矛,呼嘯著向著孩子頭頸砍去。一個老邁的身軀猛然閃入孩子前面,鮮卑人的長刀重重砍在老者身上。老者一聲厲嚎,扭身一劍劈死那個鮮卑人,向著前面正在廝殺的老者高聲喊道:「王公,帶源兒快走。此地已不可留。」

「要走,便一起走!」一刀逼開面前的羯胡,王平向後退倒老人與孩子身邊。他一把抓起受傷的老人,就要向後走去。老人掙扎了幾下,不能掙脫,竟然回劍向著自己的咽喉割去。王平只聽到劉源一聲哭叫,回首便看到老友掙扎著,用手指著南方。

「好,好,我應承你!」話音方落,老者的手突然垂下。王平淚水不可抑制的噴涌而出,視線一片模糊。他強抑心情,一把抓起劉源,向著望平堡深處走去。

無數個老人卻依舊不肯離開,他們頑強的在戰場之上廝殺,但望平堡卻即將陷落,沒有經過訓練的老弱與壯丁們被不斷的向後壓縮,直到最後一條防線之前。刑文痛苦的看著眼前一片婦孺老弱的屍體,向對方豎起了降旗。在一片血腥與狼藉之上,閻年哈哈大笑。

此刻,張定仍然在昏迷之中。

張慶與渤海的援軍先後到達望平堡,當他們看到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的淺水溝之後,立刻明白瞭望平堡的遭遇。閻年站在半高的城牆之上,正在輕蔑的看著下面的乞活眾人,他的身後,數千個乞活老幼被架在半高的城牆之上,脖子上都有一把鋒利的長刀。

「告訴張定,乞活全體老幼皆在我手。早早投降,免得人云乞活皆是不孝之人。若是你等有妻兒,也早早投降,免得子孫斷絕。你等只需拋下兵器,徒身前來即可團聚。」

騎兵中一陣騷動,他們大多有妻兒老小,身在望平堡。中國向來以孝治天下,雖然妻兒可以不管,但是父母卻不能不管。雖然張定在軍中多處宣揚應該不受脅迫等,但終究時日尚短。羯胡擄掠中原以來,父母被執而投降的人大有人在。當時的人對這種現象也很是理解。閻年如此一說,頓時很多人的眼睛都看向了張慶。

不可驚惶,不可驚惶。張慶在給自己打著氣,力圖讓自己能夠想到一條主意避免軍心動蕩。但是這種情況之下,又能夠想到什麼主意。冷汗隨著雨水沿著他的臉上留下。看著一眾乞活士兵的臉,他無奈的下令向後退去。一直退到看不到城牆上的被綁的眾人之後,張慶這才命令乞活軍停住腳步。

「咳,我怎能忘記,石生已經敗退之事。」張慶猛然想起,此時閻年的大軍,已經是整個渤海戰場上的孤軍,石生敗退之事,也許還沒有傳到耳朵裡邊。他嘿嘿一笑,又準備返回。

「嘿嘿,此處趙兵皆為鮮卑人,若是段公兄弟二人在此處就好了。或許能夠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讓趙賊土崩瓦解。你們兩個,派兩隊人馬,一隊尋段文鴦,一隊前往將軍處,看段公是否願意趕來。」張慶向身邊的兩個校尉彭煉與梁劍吩咐到。「你二人留在此地,安撫那些有家人落在趙賊手中的士卒。」

「那麼你呢?」

「我當然去會會這個攻我乞活老巢之人,告訴他們石生已經敗退的事情。」

「這個不妥吧,還是將軍留在此地,我兩人中一人去告訴他們噩耗。」

「哼哼,我倒是想看看這個閻年聽到石生敗退之後是如何模樣,」張慶響起閻年站在矮牆之上的得意之情,忍不住又哼哼了兩聲。「將沒有家室的人選出來,我隨同那些豪強,立刻前往再去看看明白。」

望平堡內的閻年,此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渤海乞活的騎兵能夠迅速的趕來,那麼恐怕其主力尚存,甚至石生所帶的三萬軍可能覆滅都有可能。一想到這種可能,他的心情愈發的忐忑,但又不敢將這些猜測說出口來,這些鮮卑士卒聽到石生敗退的消息恐怕會拿著他和他的羯胡親兵的人頭送給渤海請求寬恕。他心中緊張,不知道是不是用這些乞活婦孺來換取自己的一條活命。

門口的羯胡親兵一陣喧嘩,閻年大聲喝道:「怎麼回事?」

「方才那些乞活騎兵又返回了,正在寨門外大喊」回話的羯胡士卒聲音漸小。

「喊什麼?」

「說石將軍被張定縱火大破,如今生死不知。」

「哈~哈,這個乞活也太可笑了,大雨之日,說什麼縱火破石將軍。」閻年笑聲未落下,就聽到那個士卒在哪裡諾諾的說道:「雨是昨日下午才下的。張定縱火是中午。」笑聲嘎然而止。

「是真的么?」

「外面的鮮卑人都聚在外面喧嘩,看樣子是信了乞活的話。大人,如今我們怎麼辦?」

外面的鮮卑人的喧嘩聲一聲接著一聲,每一聲都敲打在閻年的心上。閻年在房間內轉了一圈,向著外面走了出去,他躲在阻擋著鮮卑士兵的親兵後面,尖聲說道:「你們在渤海以及方才,殺了如此多的乞活親人。還想投降乞活?不怕乞活將你們剜心挖肺來祭奠親人。」

一句話將那些喧嘩的鮮卑士卒說得愣在當場,閻年接著說道:「張定軍從來不留俘虜,所有為敵的趙兵皆被剜心挖肺,如今我們只有死戰,方能逃脫。若有想死於乞活之手者,請隨意。」

「殺光乞活,衝出此地!」一個親兵不失時機的喊了起來。門外的羯胡一陣迎合。被閻年用張定殺降恐嚇的鮮卑人立刻讓開道路,有些鮮卑人立刻準備去將望平堡內的擒獲的乞活一併殺死。

「不可~」閻年尖聲驚叫。若是這些俘虜都死了,這一隊步卒如何來抵擋門外面那些凶神惡煞的攻擊。困都會困死在這裡。驚叫聲將準備屠殺乞活的眾人叫了回來,所有的人都帶著疑問看著這個將軍。

閻年嘿嘿冷笑,說道:「若是殺了這些乞活,我們難免被這一群人盯上,不死不休。如今我們大搖大擺離開渤海,誰若擋路,嘿嘿,休怪我們的刀鋒太利。現在,陪我去見那個乞活統領,讓他們讓路。」

門外的眾趙兵一聲叫好,簇擁著閻年,帶著數百乞活俘虜又回到了半矮的城牆之上。閻年重新站在矮牆之上,看著對面的張慶,笑道:「不怕乞活反了么?」

「妖人,石生生死不明,你卻笑的如此開心。你還以為你能回到武邑嗎?」張慶這句話讓一種鮮卑士卒頓生兔死狐悲之心,一眾人又向閻年靠攏了一些。張慶接著喊道:「殺了這個妖人,他人投降免死。」

鮮卑士卒又是一陣喧嘩,閻年尖聲大叫:「不要妄想,你等渤海城下以及此地殺死眾多乞活百姓,投降若能倖免,張定在渤海又有什麼信義。乞活不過想讓你等自縛受死罷了。若不信我,任由離開。」

鮮卑士卒最終還是被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而嚇的不敢妄動。閻年看著鮮卑士卒穩定了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向著對面的張慶再次喊道:「立刻讓開道路,等我出了渤海,就將乞活親屬送回,否則來日只能祭奠他們了。」

一個老者猛然掙紮起來,口中長聲喝到:「不必顧慮我們,殺了這些趙賊為我等報」他頭上的羯胡長刀一揮,老者的鮮血順著雨水留下。閻年看著對面乞活噴火的眼睛,忽然想到身在渤海腹地,聲音一軟,說道:「這,這,總之,若是再不退開,休怪刀下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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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應給給張慶改一個名字。我寫的時候,經常弄錯。抱歉。修正一下。

由於對古代戰爭不是很了解,我寫的時候戰戰兢兢,寫羯胡炸營都需要給製造一系列不穩的條件,火燒也需要很多誘因,最終還不是全殲。戰機忽而向左,忽而向右。

畢竟主角沒有逆天強者的本領。不能用數千精悍之眾,消滅數萬羯胡。這種YY,不要說主角,就是冉閔、項羽等超級戰將,也不可能做到。

我想如果我這樣寫,或許是對祖逖,劉琨一類英雄的褻瀆。這麼弱智的羯胡,都沒有幹掉,還被人稱做英雄,簡直太了。

擊潰容易,消滅很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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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流擊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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