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左右難擇破迷局

第65章 左右難擇破迷局

秋分,郭嘉沿路北上,道上,煙塵滾滾。

隨行的吏兵問:「先生,我們是先往哪處?」

「襄陽。」郭嘉道。

「先生,襄陽守將可是曹仁?」。

「是。」

大雨滂沱,日日行軍,皆在雨中疾馳,那些吏兵皮糙肉厚倒也還好,卻是苦了郭嘉,每日衣衫盡濕,再經夜風一吹,更是難受。

吏兵得了趙雲的叮嚀,要將人照顧好,只是畢竟有殊別,無法照顧周全。

「先生,你無事吧?」

「無事。」郭嘉不願拖慢速度,硬是與他們接連趕路。

襄陽城闕,已在近前。

「什麼人!」

眾兵團團圍住的一群人,竟是曹軍。可再仔細看去,竟是殘頹得厲害,有些人連兵器都沒拿,個個萎靡,見了郭嘉他們,慌忙撲倒在地,口中喊著。

「願降,願降。」

郭嘉令人將他們捆了,近前詢道:「襄陽發生何事了?你說明白了,我便允你一條生路。」

「好好好。」

曹仁南襲,從襄陽發兵,欲奪江陵,關羽奉命鎮守荊州,又豈能坐看曹軍入荊。遂領兵北上,戰襄陽,困樊城。

逼得曹仁不得不退守樊城,求援曹操。

漢水漲水之際,于禁率七軍前來,欲解樊城之困,孰料,關羽竟然引漢水淹于禁大軍,生擒于禁,斬龐德。

而這些人便是從大水中逃生出來的殘兵。

郭嘉裹著蓑衣,可仍然抵不住雨水的滾落,順著肌膚淌下,夾帶著入秋的涼意。郭嘉緊鎖著眉頭,辨識遠處的襄陽城。

當年,他從這裡走,如今又再重臨,卻不知這襄陽,又是一番怎樣光景。

「去上庸,找張燕將軍,讓他出兵……」

副將不明:「先生,關將軍既然大勝,定會乘勢追擊,此刻尋飛燕將軍,會否不太妥當?」

郭嘉自顧自道:「我若是曹操,又豈會孤注一擲地比拼雲長。于禁雖敗,但樊城仍然未破。」

「先生?」

「快去!讓他即刻趕往荊山。」

關羽大勝,威名更往日。可隨行的吏兵卻瞧見這幾日里,郭嘉對著那張荊州地圖,整宿整宿未睡。

襄樊、江陵、還有益州……

一步一步,宛如他人擺下的棋局,等著他們慢慢踏進。

「先生!」吏兵匆忙來報,「先生,江陵出事了。」

江陵急報,周瑜親率水師,過沔陽,直往江陵奔去。

「先生!」又一人,慌亂滾來,「先生,曹操已派徐晃率部南下,援救樊城。」

「先生,咱們是不是要先回江陵?」

江陵……子龍在那裡……

是要應對周瑜么?

樊城……卻是關羽……

對手,是曹操。

郭嘉按上眉眼,遲遲,澀然說:「往樊城。」

這年夏盡秋起,雨水久久未歇。

烏雲籠罩著整座樊城,暗無天日下,是震耳欲聾的凌厲喊殺。

城牆下,關羽大軍儼如天上暗雲,卷向樊城。

青龍偃月提在手中,關羽揚刀,指向城頭:「曹子孝,你可敢出城與某一戰!」

擒于禁,斬龐德,本可一鼓作氣拿下樊城,誰知曹仁居然守城不出,任憑關羽如何叫陣,如何以言語激將,曹仁皆是不為所動。

反倒是關羽,暴雨之下,甚難攻城。

每戰一場,便要折損無數士兵。

「曹子孝!有你這般膽小鼠輩,實再辱沒了曹軍之威名。」

關羽將偃月刀展開,撥開從天而降的箭矢,赤兔馬在雨中飛馳近城。

城樓上,曹仁不言不語,冷麵無情。

有身邊人說:「將軍,關雲長如此辱罵將軍,傳於三軍中,卻是有損將軍顏面。」

那一人一馬,戰場上,左右拼殺,但是鵝車攻不進城門,他再如何,也是徒勞。

「取我弓箭來。」曹仁突然道。

亂軍中,箭指那人,鐵鏃上,是幽冷的寒光。

「呯。」

弓聲響,箭離弦。

曹仁道:「獨逞匹夫之勇,又有何用。」

話語方落,城上城下,皆見關羽驟然翻身落馬。

關羽中箭,臂上創口一日比一日腐爛,全憑其一股心氣高傲,不言絲毫痛楚。

郭嘉便是在這時找到關羽的。

「奉孝怎的來了此處?」原是面若棗紅,可眼前這人,如今卻是面泛蒼白。

「雲長受傷了?」郭嘉一眼瞧見他臂上包著一圈帛布。

關羽不屑道:「小傷,不礙事。」

郭嘉坐下說:「雲長不該如此莽撞。」

「奉孝此話何意?」關羽鳳目斂起,望著他道,「曹仁來犯,如今某替大哥打下襄樊,震懾曹吳,又有何錯?」

郭嘉遠途而來,這會兒連身上的濕衣都來不及換,便急急趕來見他。

「雲長,聽嘉一言,即刻拔營回江陵。」

「奉孝,樊城幾已到手,你要我此時撤軍,豈不是前功盡棄?不行。」

郭嘉扶額:「即便讓你攻下樊城又何如!若是失了江陵,我軍在荊州,便要被東吳一截為二,前後不能照應,還要這樊城作甚!」

關羽見他呼吸促得很,臉上又是殷紅,卻不知是氣的,還是累的。

「奉孝一路辛苦,不如先行歇息,此事改日再議。」

說罷,便要起身,卻聽郭嘉嘆了一聲:「雲長……信我一言……回江陵。」

關羽的腳步停在帳門口,略略一滯,隨即甩步出了帳子。

郭嘉到底還是累了,迷迷糊糊地睡至半夜,忽然帳外火光衝天,殺伐之聲處處。

「先生!」大帳門口直接沖入一人,「先生,曹軍襲營!父親命我來接先生。」

關平一手提刀,一手護住郭嘉,猶豫道:「先生,父親應當早些信你所言。」

徐晃闖營,竟然繞過樊城,夜襲關羽大營。

夤夜下,暴雨依然瓢潑,而那些沾著火油的火把,竟仍是燃得旺盛。

徐晃截住關羽,對眾軍高喊:「得關雲長首級者,賞金千兩!」

關羽勃然大怒,搶步而上:「徐公明,我念你我同鄉,本欲手下留情,豈料你!」

「不必!你我已然道不同!不必顧慮!」

徐晃一聲斷喝,一把大斧甩開,火光舞動,照出兩廂拼殺。

郭嘉剛一踏出大帳,一槍瞬然從邊上刺來,被關平回手一槍,將人刺倒:「先生,小心。」

「嗯。」郭嘉亦拔出青釭,跟在關平身後,一路斬殺出去。

人喊馬嘶,驚破整座樊城,城中曹仁見徐晃偷襲得手,當即也領兵殺出城來,左右夾擊關羽軍。

一夜,血流如河,一夜,白骨成堆。

關羽整條傷臂,早已是鮮血淋漓,麻木到連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都幾乎感覺不到了。

「喝!」

斧影砰然砸落,洶湧來勢,撕空裂地。

「當。」

青釭劍飛出,郭嘉被震得虎口爆裂,血涌如注。

關平隨之擋住徐晃:「父親,快走!」

山路濕滑,隊伍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泥濘。

那夜大敗,關羽拖著殘部慌忙南逃。偏在此時,半道上聽見,江陵守將糜芳歸降東吳,江陵失守。

郭嘉一連奔波,加之夜半鏖戰,身心俱疲之下,聽完這一消息,當下暈了過去。

「奉孝,若某早些聽你所言,也不致有今日之敗。」

一把斬敵無數的偃月刀,此時竟被關羽當做了拄杖,戳在污泥上,艱難前行。

那夜,關平沒有追上來。

關羽閉口不再提及這個兒子:「奉孝,如今江陵已失,曹軍又在背後追趕,我欲進西川尋大哥,你覺得可否?」

郭嘉搖搖晃晃地坐在馬上,眼神迷茫,也不知他聽沒聽進關羽的話。

關羽喚來副將,欲讓大軍西進。

「等一下。」郭嘉驀然道,「回江陵。」

關羽:「江陵已經失守。」

郭嘉:「沒有。」

關羽:「奉孝……」

郭嘉凝目,望向他道:「雲長聽何人所言,江陵已失?道聽途說之言,不可信之。」

「哨子也已探明。」

「若此刻西進,方才會中了對方的詭計。不過……」

郭嘉話沒說完,人已直接趴在了馬上。

連月大雨,終於停下。雲開天亮時,天氣越來越冷。

呂蒙在夷陵守了許久,卻仍未見關羽突圍而來,心中漸漸開始忐忑。此一局,江東謀划多時,不僅暗地裡心照不宣地同曹操聯手,還許諾了益州的劉璋,在涪城一帶牽制住劉備。

江東要的就是重奪荊州,不管今日鎮守荊州的是何人,關羽也好,張飛也罷。

明面上,周瑜領兵直攻江陵;暗中,呂蒙渡江,占夷陵、秭歸。

可是,關羽明明應該已經走投無路了啊!

「將軍!關羽來了!」

呂蒙拍案起身,取過頭盔,快步走出帳內:「終於來了。」

不過十餘騎,從麥城北門小道而逃。

「堂堂虎將關羽,如今這是落荒而逃嗎?」

呂蒙厲聲吼道:「誰與我去取關羽的項上人頭!」

「我來!」身邊猛然躍出一將,吳將馬忠。

「哼,無知小兒。」關羽把刀一橫,「便要拿你祭刀!」

刀光!攜過猛烈寒風。

「轟!」

長刀對上長刀。

馬忠的手卻已劇烈發抖,刀上傳來巨力,似要將他整個人都碾壓進塵土。

一寸,半寸……

再然後,血珠,飛濺。

關羽一把拔出偃月刀:「呂子明,你以為只你江東有計嗎!」

「殺啊!」

四下里,突然喊殺聲響成一片,從八方湧來,竟是數之不盡的大軍,旗號鮮明,打著那一字。

張。

「張飛?」呂蒙茫然,「不對,張飛在涪城,這是……」

「關雲長,你叫老子好等啊!」

黑臉黑甲黑馬。

張燕!

張燕大叫一聲:「正是你老子我!」

「殺!」

蜂擁而出張燕大軍,如其主將一般,興奮難擋。

呂蒙千般算計,卻偏漏算了個張燕,誰會想到,一個在上庸不問世事的人,會突然出現在荊山,麥城。

「哐!」

張燕一刀斬向呂蒙。

「再不出來活動活動,你們都快忘了老子了!」

江陵,遙遙可望,城樓上,東吳旌旗招展。

郭嘉正要入城,卻被一人從身後驀然摟住,附在其耳畔,柔聲道。

「是我。」[三國]銀槍伴落軍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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