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將計就計戰交州
「公紀這是要殺我么?」郭嘉一步一步走近陸績,「殺了我,向吳侯邀功么?」
陸績退讓,亦是一步一步。
郭嘉笑著說:「然後呢?公紀依然還是郁林太守,依然守在這遠山近海之地。」
「是!我陸績只此抱負,你毋庸再誆騙於我!」陸績話音顫抖,眼前不過區區一個郭嘉,只要他一聲令下,這些刀斧手立即就能將他亂刀砍翻。
可是!
可是自己當真是只有這些抱負么?
「公紀當真是只有這些抱負么?」郭嘉掃了眼四周,望著那些刀斧手,竟是閃身走了過去,奪下一人的刀,遞到陸績的面前,「那便殺了嘉,來啊。」
陸績握著刀,刀卻在手中顫動。
反倒是郭嘉,坦然自若,甚至將自己送前半步。
「錯過了,便再無這個機會了。」
「噠噠噠。」
腳步聲,慌亂闖入。
「太守!不好了!吳巨帶兵包圍了太守府,老夫人她……」
「我娘她怎麼了!」陸績一把抓過那個吏兵,斥道,「說啊!」
吏兵被他嚇住,結結巴巴得說不出話來。
「哎!「陸績摔了刀,徑往外衝去。
仍自留在殿上的刀斧手,個個不知所以然。
陸績見到自家母親的時候,陸母好端端地正在和華佗品茶。
「母親。」陸績一頭跪在陸母面前,也不顧邊上的華佗,他道,「母親,孩兒該怎麼做?」
高涼,從南城樓望去,便是一望無盡的大海。
碧浪清波,海風融著斜陽,拂在面上,清清朗朗,似滌盪了滿世塵濁。
趙雲指著遠處的海水:「那夜我追擊海匪入海,結果一個巨浪打過,直接將我捲入了海里。」
郭嘉將手緊緊地扣在他的指間,眼神惶恐。
即便這人如今安然站在面前,可聽他說起那日之險,心底仍有餘悸。
「呵呵,我水性不好,以為自己會死在海里。」
風高浪急,茫茫海上,好像只剩下了自己,浮浮沉沉,一點一點地看著生機消逝,自己竟然無力為之。
「子龍……」郭嘉索性抱住人,綣戀把人摟在自己的身前。
子龍……
一語,一如那夜暗黑中的光影。
趙雲吻他道:「嗯,我回來了,幸好,還活著。」
天海一線處,那抹餘暉漸晚,描摹著城樓上一雙璧影,影影相融。
三郡,如今只剩下座臨賀。
蒼梧太守府里,陸績言自己可以去勸降臨賀太守嚴綱。
哪知郭嘉卻笑著說:「嚴綱不必勸降,他日大軍拔營,他自會率軍趕來。」
陸績不明其意,亦不敢多言。
臨出發前,郭嘉卻又特意去找了華佗。
華佗正收拾著東西,按著他的話說,交州已定,他欲往西,去益州走走。
郭嘉站在門口,望著華佗一件一件地放進包袱。
「華大夫。」
華佗停下動作,就彷彿一直在等他此言一般。
「先生是有何事么?」
「華大夫,我……」
華佗招呼他坐下,隨手關上門道:「先生可是想問曹公。」
郭嘉沉默良久,方道:「若真到那日,能否煩勞華大夫知會嘉一聲?如果你會在鄴城的話。」
華佗瞧著他,應道:「好。不過,先生,這生死有命,你也無須太過記掛。」
「嘉知道。」郭嘉垂下眼帘,暗暗道,「生死之說,嘉又怎會不曉。」
趙雲等在門外,見他走出,卻不知自己當問不當問。
「子龍,對不住。」郭嘉先是開口道。
趙雲淡然笑道:「奉孝,無論你怎生選擇,都不必同我道歉,明白么?」趙雲拂順他鬢邊長發,「只不過那人是曹操,你若想去,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郭嘉用力點了點頭。
冬季過時,北方的大雪該是早已散盡。
華佗辭別郭嘉,一人徑往益州而去。彼時,諸葛亮傳來消息,益州劉璋邀劉備入川,協同劉璋,對付張魯。
諸葛亮草草幾筆,郭嘉看完卻道,必有人獻計劉璋,張魯在明,不過是個幌子。
趙雲豁然:「難道劉璋想要對付的人是主公?」
「嗯。」郭嘉將書函隨即焚毀,「交城須得儘快拿下,引東吳出兵,方能解益州之危矣。」
趙雲率軍,從蒼梧出發,徹夜趕往南海之濱,交城。
只是行軍不久,卻有一將攔在半路。
趙雲唇邊展笑,陸績已是看得目瞪口呆,來人正是臨賀太守嚴綱。
嚴綱手持一雙金鞭,喝道:「要戰東吳,又豈可少了某。」
後來,陸績從嚴綱口中得知,早年孫權曾派蔣秘討伐過他,其父兄妻兒,皆是一戰而亡,若不是他一人孤軍無力,怕是早就想殺進建業城了吧。
陸績這才明白,何以郭嘉會如此成竹在胸。
交城。
太守士燮在府中大發雷霆,僕從來報,小公子又暗中出逃了。
而此時,東吳來使步鶩的馬隊也抵達交城。
士燮舉城相迎:「子山遠來,一路辛苦了。」
步鶩見交城仍然完好,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吳侯聽聞劉備有意取交州,特命我來相助威彥。」
士燮躬身抱拳道:「那就有勞子山了。」
校場中,主將陳元正在演練隊伍。
步鶩見其軍容威儀,士兵氣勢高漲,欣慰說:「威彥有將如此,又何愁劉備。」
士燮卻比步鶩審慎:「哨子探得說這次來交州的是常山趙子龍,從公孫瓚到劉備,建功無數,當年袁紹大將麹義被他一陣斬殺,后在長坂坡又一人獨挑曹操十數員大將,此人若來,不可不防。」
「趙雲嗎?」步鶩眯起眼睛,「不過聽傳趙雲在桂陽吃了一個大虧,可見此人也不是不可戰勝的,我有一計,說與威彥一道參酌參酌。」
「如此甚好。」士燮聽得頻頻點頭。
此時,趙雲的大帳之內,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被綁在地上,黑亮的雙眼惡狠狠地盯著面前那個虎背熊腰的壯漢。
吳巨瞪回他道:「喂!瞪我作甚,是你自己自投羅網,能怪何人!而且,你已經瞪了我一天一夜了哎!」
這小子便是士燮之子,士頌。
「呸!卑鄙!無恥!」士頌口中不停辱罵,眼裡噴火,簡直恨不得生吞了吳巨,「趁人酣睡時綁架,不要臉!」
吳巨踹了他一腳,正要罵回去。
簾帳被人掀起,郭嘉走進來道:「好好的太守府不待,既然獨自逃跑出來,就該知道這天下不寧,你又是士燮之子,居然連一點的防備之心都沒有,被抓,也在情理之中。」
「放屁!放屁!」士頌大罵,「我爹是交州刺史,整個交州都是我爹的,我又何須防備!是爾等,爾等犯上作亂!」
「哈哈哈!」吳巨又踹了他一腳,「犯上?哈哈哈!你爹亦是個裂地為王之輩,大家彼此彼此,吾等何來犯上一說!哈哈哈!小子果然不識煙火,被咱們抓到也算是你的幸運,若是當真走出了交州,怕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哈哈!」
郭嘉不願在蠻纏此地,看了眼士頌,轉身離開。
吳巨跟在他身後出了營帳:「奉孝,士燮當真會因為這小子而投降嗎?」
郭嘉:「不會。」
吳巨:「啊?那我們抓他有何用處?」
郭嘉:「士燮是不會,但只要有人以為他會,就可以了。」
轅門前,南風刮過,將列列旌旗卷向北方。
城頭上,守軍如林,虎視眈眈地望著紮營在前的敵人。
趙雲銀甲著身,涯角握在手中,站在他身邊的程亦說:「趙哥,這交城便是交州首府,若能拿下,這交州不遠矣。」
趙雲笑言:「程亦可想先去叫陣?」
程亦大聲道:「願往。」
「那你便去先戰上一場,也好叫士燮看看我軍的勇猛。」
「好!」
戰場上,列出一陣,在那抹日色之下,金戈威武。聚在交城北門,滿眼望去,黑壓壓的方陣,朝城門湧來。
「咚!」
只聽見城門內一聲鼓響,敲得天邊流雲四合。
「來將何人!報上名來!」
城門大開,陳元領兵殺將出來,一騎白馬,一身白甲,器宇軒昂。
程亦嗤了聲:「以為穿上白甲,騎上白馬就能東施效顰我趙哥嗎!找打!」說完,韁繩一拽,衝殺過來。
陳元催動一桿長戟,挺身來戰。
「當!」
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撞在一起,兵刃相激,擦出道道火光。
陳元低吼一聲,猛地架開程亦,跟著長戟往後側過,竟是暗中取他下盤。
程亦喝了聲「卑鄙」,連人帶馬瞬間跳開,轉手取過弩箭,不拉弓弦,直接擲向陳元的坐騎。
「聿!」
那馬吃痛,四蹄登時不穩。
眼前此良機,程亦怎肯錯過,手腕一翻,長槍如雷電刺出,腳下一蹬,人竟立於馬上。
電光火石間!槍影倏然而至!
「啊!」
陳元大叫,眼看便要摔下馬來,不料這人亦是臨陣應變,空手來抓程亦的長槍。
僵持之下,突然城樓上飛落一支羽箭,直奔程亦而去。
「啪嗒」兩聲脆響。
兩枚羽箭先後掉落在地。程亦手中一推,將長槍猛然朝陳元的方向撞去,陳元哪會料到這人忽然撒手,一時未防,終於跌下馬來。
程亦便要殺他,交城內隆隆馬蹄,踏塵而出。
士燮親自領兵,出城迎戰。
程亦一頭懊惱地回了大營,見了趙雲,雙膝一曲,跪下道:「多謝趙哥救我。」
趙雲拉他起身:「兩將對戰,豈容暗箭傷人。不過,你要謝,便去謝謝奉孝吧。他予我道,士燮乃剛正之人,斷不會做此等卑劣之事,只是城中如今多了一個步鶩,卻不得不防。」
程亦「哦」了聲,又道:「趙哥,我觀陳元武藝平平,只不知城中其他人比之如何。」
「不論如何,總有破城之法的。」
此戰之後,交城便懸起了免戰牌。
而這一日,趙雲的大營前,突然推出了一輛囚車,囚車裡,萎靡著一個男子。
士燮見之,卻在城樓上大喊一聲,昏厥過去。
士頌。[三國]銀槍伴落軍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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