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等待

第十九章：等待

寒王被封為太子這道聖旨宣在節下，之前的寒王府、現在的太子府中前來慶賀的人絡繹不絕，宮裡各種賞賜也接連的送了過來，連同過節的喜氣，太子府內外熱鬧非凡。可是在這個時候，楚亦宸卻在進宮之後再也沒有回府，而是與常武帝、燕王、王丞相等人一起呆在御書房內議事。

太子府中一時人仰馬翻，好在宋芳華病中出來主持中饋，一切都處理得井井有條，無論是宮中來送賞賜的內監還是達官貴人、朝中貴婦、太子的政敵或是故交，每個前來太子府的人全都被安置照顧得極好，不僅禮數周全，而且還讓人因宋芳華的緣故，對一向冷傲寒涼的楚亦宸，少了些恐懼之心。甚至很多之前秦王陣營中的人見到這番景象，也對歸順這位眾望所歸的東宮太子平添了幾分信心。一時間，宋芳華在寒王府中的地位悄然提升到了一個制高點，風頭無人能及。

第二日的清晨，楚亦宸還沒有回府，太子府的門前卻迎來了蘭庭公主的鸞駕。宋芳華親自去門口迎接，楚亦蘭見了她也是十親近。

宋芳華見了禮，便引著楚亦蘭向內院走去。一直到了鳳凰閣內，她才稟退了眾人，親自給這位蘭庭公主上了茶，這才急切的低聲問道：「王爺…不，太子殿下怎麼昨日進宮後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宮裡不會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楚亦蘭笑道：「太子殿下沒有回來，不才是你大展拳腳的時候嗎？我三哥那個人一向賞罰分明，看到你把太子府的事情料理得這麼好，回來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宋芳華搖頭道：「不過是周夫人謙虛，沒有我她一樣可以做得井井有條。」

楚亦蘭嗤笑道：「周麗娘做得再好，她也是個丫頭出身。當時皇貴妃在世的時候把這個女人留給我哥，是為了讓她照顧我哥可不是為了讓她來當主子的。丫頭什麼時候也是個丫頭，還能成了皇後娘娘不成，只能說她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見宋芳華低頭不語，全無半點得意驕縱，楚亦蘭心裡十分滿意，卻故意挑眉道：「怎麼，想我三哥了？我三哥現在是太子，將來就是皇上，難道還能圍著你們這些人團團轉不成？」

宋芳華惶恐至極，「公主嚴重了，芳華只是擔心太子殿下罷了。還有就是幾件事情那些不準，急著討太子的是下。」

面前的女子越是謙卑，楚亦蘭越是覺得有優越感，至少很多時候自己在三哥面前都是肆無忌憚的，哪裡用的著這麼時時刻刻小心謹慎。不過這樣才是對的，她們這些人即便是三哥的女人又怎麼樣？怎麼能在與她在三哥心中的地位相提並論。

「你怎麼不奇怪，為什麼我父皇會突把立我三哥的聖旨這個時候宣了出來？」

宋芳華一句就聽出了重點：「公主是說這道立儲的聖旨早就已經立下了？」

「那是當然，想當年，誰人不知皇貴妃是我父皇最愛的女人，我生下來便是儲君，只是我二皇兄和四皇兄自不量力罷了。奈何我三哥太有本事，父皇幾次想廢了這道聖旨，卻想起皇貴妃來最終都忍住了。這次是因為要打仗了，父皇準備御駕親征，所以必須有太子監國，所以這道聖旨才在年下里宣了出來！」

「御駕親征？你是說要打仗了？」宋芳華端著茶盞的手抖了一抖。

「可不？父皇跟三哥在御書房裡好幾天說的就是這個事。別看我父皇平日里多疑可是關鍵時刻最信任倚重的人還是我三哥。你跟了我三哥，自然是個有福氣的。」

宋芳華眉頭一皺：「萬歲御駕親征，元帥是何人？」

「小穆帥！」楚亦蘭說話的時候，臉上閃出一絲得意，不知為何，她特別期待穆晟夜穿著鎧甲馳騁沙場的樣子。

宋芳華聽后眉頭越皺越緊，可還是有些欣喜，畢竟太子監國后，自己離那個位置又近了一步。

「對了，三哥可能今天也回不來！你方才說有什麼事要請示他？」

宋芳華回過神來道：「哦！宮裡賜了一頂九翅的金鳳，我一大早親自送去了鳳凰閣，可是蘇側妃不給開門，我的丫頭慌手麻腳的不金鳳摔在了地上，其中一個金翅上的翡翠掉在地上找不到了。這是大罪，我急著討王爺的示下。」

宋芳華輕輕咳嗽了一聲，連翹便極有眼色的捧著葯碗進來道：「小姐，該喝葯了！」

「太苦了，我喝不下，你先放那吧！」

楚亦蘭看著宋連翹一臉愁容的把葯放在了桌子上，她疑惑的問道：「那天你還不是好好的？怎麼病了？」

宋芳華趕忙道：「沒什麼，就是最近天太冷，染了風寒！」

連翹苦著臉道：「才不是，明明是那個蘇側妃把小姐欺負成這樣的，冰天雪地里一桶水澆下來，命差點沒了！」

楚亦蘭驚呼一聲道：「那個蘇側妃回來了？回來就潑了你一身冷水？」

宋芳華狠狠的瞪了連翹一眼，罵道：「再多嘴多舌，看我不罰你，還不趕快下去？」

連翹走出去后，宋芳華無奈之下便將之前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連細節也沒有放過，最後將蘇茉兒挨了楚亦宸一巴掌的事情也說了個活靈活現。

楚亦蘭聽后氣得臉都綠了，自己的三哥在她心中在這整個天下都是神一般的人物，哪能被一個女人如此踐踏尊嚴，她三哥能忍，她楚亦蘭絕對不能忍。

。。。。。。。。。。。

自從那日楚亦宸走後，鳳凰閣就徹底的安靜了下來，除了宋芳華又不怕死的來過一次，其餘的人再也不敢前來打擾。可是因為楚亦宸臨走的時候甩在蘇茉兒身上的那一巴掌，整個太子府的人也對鳳凰閣有了重新的定位。不僅這幾日送來的一應用品大不如前，就連主子被封為東宮太子一事，也基本上沒人向這裡來道喜，甚至多說一句。

此時蘇茉兒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翻著手抄的戲本子解悶兒，可是怎奈右眼皮一直跳，就好像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了一樣，怎麼都靜不下心來。

「玲瓏！你說東宮太子的旨意怎麼這麼急就頒下來了？我怎麼覺得那麼不對勁兒呢？」

玲瓏愁眉苦臉的道：「側妃娘娘，全太子府的人都在為這件事高興，您怎麼倒嫌這聖旨頒的急了呢？要是傳到太子殿下的耳中，恐怕他會更加生氣了。」

蘇茉兒的思路跟玲瓏不在一個跑道上，在她心中一直認為常武帝不到咽氣的那一天是不會真正確定接班人的。而且，若是真的想頒布聖旨，那在除夕夜那天就應該昭告天下，怎麼會急匆匆的趕著大半夜來宣旨，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楚亦宸呢，他現在在做什麼？」

「啟稟側妃娘娘，太子殿下如今還在宮裡，還沒有回太子府呢！」

蘇茉兒聽了這句話，只覺得右眼皮跳得更歡實了，不知怎的，昨夜穆晟夜的樣子就在他的眼前一直的晃動。她說不清楚為什麼楚亦宸當了太子可穆晟夜卻一次一次把她從夢裡叫醒。

「若是太子回府了，想辦法讓風行海來鳳凰閣一趟！」

玲瓏剛想說話，卻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一前一後兩個通身華貴的女子已經走到了蘇茉兒所在的內殿中。

「怎麼還想從我三哥身邊的人身上下功夫？我就是說這世上怎麼會有女人能不期待我三哥的寵愛？」楚亦蘭走近到床前上下打量了一遍蘇茉兒，眼底的不屑更重了，「我還當是怎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沒想到就是你這樣一個普通得掉渣的女子？我三哥的口味還真是越來越特別了！」

蘇茉兒坐在床上看著面前的楚亦蘭，不得不說自己穿到這一世來，見過的美女無數，尤其是寒王府後院的女子們，一個個都美若天仙。可若真是論起漂亮和氣質出眾，許夢歌、常玉嬋都不是眼前的這個女孩。若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個小妹妹確實有讓楚亦宸偏愛的資本。

雖然這一世，蘇茉兒與楚亦蘭差不多大，可是前世的蘇茉兒已經活了二十五歲，所以如今這個姑娘在她眼裡，也不過是個小女孩罷了。即便是親妹妹這麼愛慕楚亦宸，她也毫不意外。反正這一世里，好像只要是只要是雌性動物，看到那隻男人都會為之所動。

「公主殿下，您誤會了。我對您的寶貝皇兄確實沒有興趣，您若是能幫我離開他，我蘇茉兒自是感激不盡。若是不能，那就請您在我面前規距點，不要挑釁，不要說我不愛聽的話，否則…..」蘇茉兒說著看了宋芳華一眼，笑著道，「否則，下一桶冷水，說不定就潑在公主身上嘍！」

楚亦蘭簡直暈了，面前這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蘇茉兒，簡直就是她見過天底下最囂張的女人。無論是父皇的後宮，還是三哥的太子府中的女人，就是被借了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跟她講話，也不敢這麼蠻不講理。可是，她看到蘇茉兒還有些腫脹的右臉，頓時氣順了不少。

「我三皇兄前日打了你，你以為你還能在這鳳凰閣住太久？如今我三皇兄已經貴為東宮太子，未來的儲君，你以為還能留你這樣一個不知禮法的女人，今日我便待我皇兄教訓一下你。」

楚亦蘭早就憋著火了。從小到大，她的三哥從未跟自己發過那麼大的火，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女人，這根本就是她做夢都夢不到的事情。

可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報復的機會。

在她印象里，她的三皇兄從不打女人，要麼讓別人打，要麼直接不要了，要麼直接殺了，可前日他竟然自己動手打了這女人，可見他是多麼厭煩蘇茉兒，若不是聖旨下的突然，恐怕這個蘇茉兒早就被她的皇兄一刀結果了。

蘇茉兒眯起眼睛看著楚亦蘭道：「公主殿下，我倒不知道，你準備如何教訓我？」

她雖然巴不得離楚亦宸遠遠的，可是這個楚亦蘭要是這個時候若是存心發難，她說不定還真得吃虧。畢竟楚亦宸的寒王府，現在的太子府中每個人有多麼勢利，她蘇茉兒剛穿來的時候就已經深深的領教過了。

「如何教訓？」楚亦蘭看著這間富麗堂皇，猶如天宮寶殿一般的寢宮，氣就不打一處來，「我就先把你從這鳳凰閣中趕出去。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這是我皇兄為了迎娶未來皇嫂，也就是之前的寒王正妃，如今的東宮太子妃，將來皇後娘娘住的地方。以前騰閣老家的千金、平陽郡主李婉華等等多少個名門閨秀都沒命住進來，你憑什麼在這裡耀武揚威？」楚亦蘭越說越生氣，索性大吼了一聲道：「來人啊，把這個蘇茉兒從鳳凰閣給我趕出去，什麼都不許帶。」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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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茉兒被一個人扔進了這間廢棄的院子才又一次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因為之前楚亦宸的那一巴掌，蘇茉兒被楚亦蘭趕出鳳凰閣的時候，竟然沒有一個人敢過問的。楚亦蘭也夠狠，她口中說的什麼都不許帶，不僅不許帶丫頭，帶金銀珠寶，連衣服褥子都不讓帶。這天寒地凍的，明顯是要活活把她凍死的節奏啊！

推開屋門，只見裡面倒也乾淨，只是除了一張床之外什麼都沒有，她走進去轉了幾圈，突然嘿嘿的從袖子里倒出了幾錠小金元寶和銀元寶。這是喬楚寧給她的盤纏，她一刻也沒有讓這些寶貝離了身，果然錢在關鍵的時刻，可以救命。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一個年逾半百的婆子給她端來了一個飯菜。一個能砍死人涼饅頭，一個能映出人影來的小米粥。

婆子姓王，是個做雜務的老僕。

有句話怎麼說的？有錢能使鬼推磨，蘇茉兒給了王婆子銀錢，不多時她便給蘇茉兒拿來了厚實的被褥和幾件僕人穿的棉衣。蘇茉兒又找她買了火爐和黑炭，外加一把大斧子。一天過後，這個小院里，一切都齊全了，蘇茉兒正式開始了自我生息的日子。

楚亦宸終於回府了，一進太子府，便見楚亦蘭跪在了他面前，眼圈發紅，似是有無限委屈一般。

「亦蘭，你這是做什麼？地上涼，趕緊起來。」楚亦宸親手把自己的小妹妹從地上扶起來，然後解下了自己的外氅從頭到腳把楚亦蘭包裹了起來。

楚亦蘭的心也跟著這件衣裳暖了起來，她沒有隨著皇兄的腳步向前走去，而是固執的站在原地輕聲道：「皇兄，亦蘭今日是來領罰的，我做錯了事，要殺要打全憑皇兄，我不敢有半句怨言。」

楚亦宸輕輕一笑：「亦蘭越發調皮了，這大年裡的，不給皇兄道喜，卻竟讓皇兄惦記，著實該罰。說說看，你做了什麼事？」

楚亦蘭看著面前英俊逼人的男子，清冽的薄荷香氣縈繞在鼻尖，涼意襲人，即便是笑著也讓人心生畏懼。

「皇兄，我把蘇茉兒從鳳凰閣趕出來了。她之前如此對你大不敬，今日又當著我和下人們的面說根本不稀罕皇兄的寵愛。所以，我一氣之下就。。。。。」想起之前楚亦宸為了阻止她進鳳凰閣雷霆之怒的樣子，她的身體就忍不住的開始發抖。

楚亦宸完全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楚亦蘭竟然敢把蘇茉兒從鳳凰閣趕了出來，臉上立刻就流露出了憤怒的表情。可是轉念間，他又把一腔的怒火咽了下去，甚至心中開始有了小小的期待。住過鳳凰閣的女人，被丟進太子府廢棄的院落，那就意味著從天堂跌入了地獄，如果沒有他的寵愛，一輩子將無法翻身。

「來人！」

「太子殿下！」說著風行海帶著一眾侍衛躬身候命。

楚亦宸咬牙道：「即日起加強太子府的守衛，連一隻鳥也別想從太子府飛出去。

「是！」

楚亦宸看著遙遠的天際，這一生他都不會再讓蘇茉兒立刻自己的身邊，他等著她，等著她來求自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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